走了不大一會兒,就又到了那個墳圈子。
看著這片墳圈子,雜草叢生,荒涼依舊。老烏眼子樹、散亂的碎石與二十年前基本上一樣,只是又多了一些新墳,看著比以前的墳頭要密集了許多。
一走進來,就有一種特殊的感覺,說不清是什麼。柳葉比我想象中膽子要大得多,倒是看不出她有害怕的樣子,很自然地跟在我們的旁邊,好奇地四處打量著。
在二姑的帶領下,七拐八繞地來到墳圈子中段的一座大墳前,墳頭堆得又圓又大,像個小山包子似的。二姑說:“喏,就是這裡了,你就給看看吧。”
我讓大牙和柳葉與二姑站在一邊,然後仔細地檢視起來。
對於陰宅風水的認識,我就像閉關苦修的人一樣,苦練了十多年武功,但一直沒有和人過招,自已的功夫到底怎麼樣,其實心裡也沒底兒。
二姑告訴我這是二姑夫父母的合葬墳。
至於合葬墳,是因為一般夫妻都不會同時去世,那麼需要虛左以待男,虛右以待女。夫婦中的一方先去世後則先入墳,等到另一個去世時,重新挖開墓穴男左女右,並置棺停,棺木口橫搭一紅布帶,意思是與婚禮上夫婦牽同心結相似。大概的意思也是說生前為夫妻,死後也願同穴而居,繼續做夫妻吧。其實更主要的是在古代,女人沒有什麼地位,生是丈夫的人,死是丈夫的鬼,自然要與丈夫合葬了。
我看了看墓穴的坐向,開始觀察四獸形跡,形勢醜拙。我看這墳穴餘氣長過左右龍虎,龍虎護穴,都是上吉之相,只是穴場前可能是收莊稼時估計是車轍曾陷在此處,有一道很深的坑,上面還有些牛蹄子印,有些明白了原委。
其實這個在風水上叫陰箭,會散去穴中餘氣,只是坑還不是特別深,所以影響不是很大,真要是個一米左右的深坑,就會有落水或是筋斷骨折之患,甚至有了性命之憂。
本來我想實話實說,但一想到我們此行的目的,突然靈機一動,打好了主意,就對二姑說:“二姑,這裡確實是出了點小問題,您注意到墳前那個坑了吧,這個在風水中叫‘朱雀墜地’,散了墓裡的餘氣,屍骨受寒,才會折騰二姑夫,使二姑夫莫名頭疼和意外地跌傷。本來填上就行了,只是裡面還有牛蹄子印,牛五行屬土,地支為醜,和人一樣有靈性,這一踩之後,牛踏朱雀,會踩斷來龍,不能隨便填
士,必須要丑時來接上氣後才算完事。“
其實牛蹄子這事完全是我杜撰的,我只是想借個機會,夜裡能過來查查那個神秘死人的身份,總不能我們三個人大半夜地和老太太說,我們出去散散步或是漫漫長夜,無法人睡的鬼話。正好有這個藉口,就借這個機會,我們好半夜出來藉機做事。二姑聽我這麼說,根本沒有懷疑。又聽我說半夜丑時要來這裡操辦,不需要別人,只是我自已就行時,先是有點擔心,後來在我的一陣忽悠下,也相信了我的能耐,一個勁地誇我有本事了,長能耐了,也就不再多說了。
大牙則踮著腳尖,伸個脖子時不時地往前張望,我估計他可能在找我們當年
移墳進金的那個墳頭。
柳葉則對我說的一些話很感興趣,看得出來,她聽得很認真,我也懶得去糾正她,反正我說的這些,她也只是聽聽而已,真真假假的,也關係不大。
回到家後,我讓柳葉把車開過來,停在院子的空地上來,這車一開進村子,立時成為一道美麗的風景線。一群小孩子圍在旁邊議論著,或是扒著車門往裡看著,不時聽到此起彼伏的驚叫聲。
在二姑的安排下,我和大牙還有柳葉住進了東廂房。
農村的正房都是座北向南,而廂房一般都是座東向西,或是座西向東,與正房垂直。在我們老家那裡的不成文的規定就是主人住正房,客人住廂房。東廂房正好有兩間屋,南北屋,我和大牙住了一間,剩下的一間留給柳葉住。
現在的條件比我小時候好了不少,除了火炕還有暖氣,就是自已家用爐子燒的土暖氣,屋子裡的溫度很舒服。我們知道晚上要出去幹活,隨便聊了幾句就回屋休息去了。
回屋後,大牙心情看著不錯,樂呵呵地對我說:“來亮啊,看來老天爺都幫咱們,正愁晚上怎麼溜出去呢,這回好,一勺燴了。”
我笑了笑,也沒說啥。
半夜時,我和大牙差不多同一個時間醒了,可能心裡有事吧,也沒怎麼睡踏實,穿戴整齊後,看看時間已經快子時了。剛推開屋門,就見另一個屋的柳葉也出來了。看來,她和我們一樣,也是醒來多時,一直在等時間,聽到我們這屋的動靜了,就推門出來了。
平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半夜出去刨墳,害怕倒是沒怎麼覺得,更多的都是新鮮。尤其大牙,不知道在哪兒整到一條麻繩,在腰上纏了幾圈,說是夜行人要穿緊身衣,估計是看盜墓小說看得多了,一個勁地叨咕什麼黑狗血、牛眼淚、黑驢蹄子啥的,我和柳葉看他那副認真勁,都有點憋不住的想樂,這麼一鬧,早就衝散了
本來就不多的恐懼。
大牙因為體格好一些,就背起了車子後備箱早就整理好的揹包,第一次幹這
事也沒有什麼經驗,不知道會用到什麼東西,索性都讓大牙背上,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各自檢查一下,發現沒有什麼問題,就都把手機設定成靜音模式,三個人躡手躡腳地溜出了院子。
現在正是大半夜,村子裡一點光亮都沒有了,大牙抽出來一隻軍用手電扭亮了。我趕忙用手遮住,對大牙低聲吼道:“你腦袋真是讓驢給踢了,在農村走夜道,你開什麼手電啊,是不是怕別人不知道啊,別的不說,就是狗,咱也惹不起啊。\"
摸著黑,也不敢開手電,我們幾個貓著腰,腳步高抬輕落,慢慢地溜出了村子。好不容易才到了墳圈子邊上。
我讓大牙把包裡的傢伙分配一下,餘下的由他揹著。大牙摸出三把匕首,就是那種單手用的單側弧形刃的短刀。對於這個我並不是很瞭解,平時也沒有機會舞刀弄槍的,倒是看大牙很內行地把這個綁在了左臂上,還示範性地用右手快速的抽了出來,比劃了兩下。
我照葫蘆畫瓢,也把匕首綁在了左臂上,活動了一下,感覺有點不太方便。柳葉很內行的把刀拿在手裡掂量了幾下,熟練地把刀固定在靴子外筒一側。我看柳葉這一系列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英姿颯爽,才感覺這柳葉並不像我想象中那麼柔弱,至少比我要有一些實戰經驗。我也解開本來綁在左臂上的匕首,像她一樣,把匕首固定在了右小腿外側,試著活動一下,感覺這回方便多了,雖然沒有大牙綁在左臂上拉風,但是相比實用性,這種方式更適合我。
大牙又給每人分配了一支軍用手電,據大牙說,這種手電採用的是航空鋁合金材質,抗水,抗壓,電池可持續照明三個小時以上,裡面的燈泡也是採用目前世界上發光強度最高的原裝日本進口特種LED燈泡,幾乎永不損壞。對於此,我和柳葉都有點不相信,但是看著大牙說得很認真,也就沒和他抬槓。
我們只打了一支手電,調到弱光模式後,我在前面帶著路,他們兩個在後面跟著。一邊注意著腳下,一邊觀察著周邊的環境,畢竟夜裡在這墳圈子裡散步,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走了一會兒,就到了二姑先前帶我們來過的那座墳前,這鏟子的鋼口很好,不費多大力氣就填上了本來就沒有多深的坑,然後用腳踩實。左手拎著鏟子,右手給大牙和柳葉打個手勢,示意搞定了。
剛要繼續前進,突然,柳葉直愣愣地盯著我,瞪大了雙眼,“啊”的一聲就叫了出來。
看柳葉的表情,就知道發生了什麼異常情況,來不及多想,趕緊撤步低頭,就地一滾,右手抽出了小腿上的匕首,左手把手電推亮照向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