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走廊往外，接連拐過好幾個路口，徐平安和蜥蜴人喬理馬來到了他口中的一號病區護士站。
一米六高的木質臺子上，擺放著大大小小几十個藥罐子，上面大多貼著某些名字，少數沒貼標籤的瓶子上也用記號筆隱約做了標記。
臺子後還站著一個穿著護士服的人影，從輪廓來看少說也有兩百來斤。
因為身形的緣故，一直到徐平安接近，護士臺後面站著打瞌睡的肥胖護士也沒注意到他。
“護士，我來拿我今天的藥。”喬理馬有些畏畏縮縮地走到護士臺前，衝著那位噸位驚人的護士喊道。
“31號，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面閒逛，是真不怕被責罰？”胖護士冷冷看著他，滿是褶皺的臉上隱約有些嘲諷。
“都成這樣了，我還有什麼怕的。”嘴上這麼說著，喬理馬硬著頭皮拿過櫃檯上一罐藥，上下搖晃了幾下。
“這次的數量……怎麼那麼多？”
“【生者卒】大夫覺得你的病情又反覆了，需要加大藥量。”
“放他孃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給我吃的什麼，你們只是想把我變成和你們一樣的怪物。”
喬理馬到底沒敢直接罵那個叫【生者卒】的大夫，壓低聲音說著，語氣中難掩憤怒與怨恨。
“你該慶幸，自己還有成為大罪載體的潛力，否則你早就被我們吃了。”
肥護士舔了舔自己的大嘴唇，那副真實心實意的遺憾表情讓喬理馬只感覺不寒而慄，幾乎下意識地就低下了頭。
“那什麼藥，好吃嗎？”突然響起的一道聲音，讓肥護士的笑臉瞬間凝固。
錯愕地抬起頭，在她身旁的桌子上，一個戴著白狐面具的小小身影，正雙手捧著小臉，半蹲著看向她。
“什麼……”
來不及呼喊出聲，一圈泛著金光的青銅鎖鏈彷彿蟒蛇一般纏繞住那肥碩的脖頸。
灼燒的煙瞬間燃起，鎖鏈纏繞的力度幾乎將護士的腦袋都要折斷。
後者試圖伸手去掰脖頸上的鎖鏈，整個人卻在下一秒被拉向半空。
藉由屋頂的橫樑為輪軸，徐平安只需要用力拉動縛牛金鎖的另一頭，就輕而易舉地將這個本體是貪食魔的肥護士吊在半空。
奮力掙扎也無濟於事，察覺到貌似自己受到某種力量影響，沒辦法正常解放本體，肥護士的臉上越發被絕望佔據。
比死更可怕的，是隻能無力地看著死期將至。
等待的過程，最是煎熬。
終於，最後的力量開始消退，隨著一聲清脆的骨骼斷裂聲，肥護士的腦袋和四肢朝著下方無力垂落，搖晃的鎖鏈也在黑暗中逐漸褪去金光，趨於穩定的一條直線。
“晴天娃娃，製作完畢……yeah！”
看著徐平安孩子氣地比畫了一個yeah的手勢，喬理馬不知道為什麼，卻感覺身體更冷了。
人和怪物之間的界限，在這個夜晚似乎變得格外模糊。
“別愣著了，進去拿藥水。”
被徐平安提醒，喬理馬立馬又回過神來。
自己也是瘋了，這個時候還在思考這些哲學思辨的問題，消除印記跑路才是要緊事！
興奮地拉起袖子，喬理馬快步走進護士站內的隔間，一陣翻箱倒櫃起來。
這會兒他倒是又不怕被別人發現了。
不過想想這傢伙敢連著逃跑兩次，被兩條腿打斷都死性不改，貌似本來膽子就很大。
“啪嗒~哐當”
聽著裡面稀里嘩啦的聲響，徐平安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右手抬起手掌心向上。
既然幹掉了一隻魔，自己當然不可能浪費。
視肉現出身體，輕輕一跳就撲到了頭頂吊著的肥護士屍體上。
緊接著就擴散成大片血紅色的肌肉組織，將屍體團團包裹，全身還泛起近百隻不斷眨動的眼睛。
雖然視肉的樣子在絕大多數人眼中幾乎就等同於噩夢和克蘇魯，但在徐平安眼裡，其實反而顯得憨憨的，格外招人喜歡。
總而言之一句話……
視肉~可愛捏！
……
沒一會兒的功夫，一臉紅光滿面的喬理馬從裡面房間走出，顯擺一樣拉開自己的上邊衣服，示意自己鎖骨位置的印記已經沒了。
雖然能理解他的用意，但徐平安真的一點都不感興趣。
“誒，那肥婆的屍體呢？”
“話說你在吃什麼？”
忽明忽暗的燈光中，喬理馬的視線落在徐平安手上，那是一顆已經被啃了大半的血紅色果子，裡面依稀還泛著鮮紅的汁水。
看久了，又會有種這不會是肉的詭異錯覺。
“咕嘟~”喬理馬隱約意識到了某些事情，頭皮發麻地趕忙把話題扯開。
“我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輪到我投桃報李了。”
“跟上哥的節奏，我帶你去3號儲藏室！”
徐平安眯起眼睛，盯著喬理馬的後背看了有一會兒，幾口將剩下的肉靈芝吃完。
【叮~】
【捕食者能力生效】
【新增特性：貪食魔的殘魂】
【獲得貪食魔的部分精神力】
最普通的特性，但對於現在的徐平安而言，還算是不錯的戰利品。
視肉的第二項能力【肉身傀】，需要他擁有更高的精神力才能掌控。只要他再掠奪幾個類似的精神特性，又或者將某個精神特性升級，估計也就差不多了。
視肉出產的肉靈芝，根據吸收生命力的不同有很多品級，最次的就像是他現在吃的這顆，基本上沒包含多少生命力，只是方便自己進食獲取獵物的特性而已，絕大部分的能量都被視肉儲存在體內，等到真正需要的時候再長出能夠修復身體的強力肉靈芝。
當然即便如此，這種肉靈芝的味道也超越了徐平安吃過的任何食物，以至於他現在一點都不懷念以前還能正常吃人類食物的時光。
有肉靈芝吃，誰還吃別的東西啊？
哦，糖果除外~
……
無錯書吧離開護士臺後，兩個人沿著右側的樓梯一路往上，接連跨過兩個樓層，來到了四樓。
和一樓沒什麼區別，同樣靜悄悄的，彷彿這地方沒有一個活人。
“你們晚上都這麼安分，沒有一個人出來溜達的？”
“嘿嘿，哪能啊，只是這個點還不太安全。再過兩個多小時你再看，保準整個病院熱鬧哄哄的，什麼牛鬼蛇神都出來了。”喬理馬毫不顧忌形象，用腦袋貼著地面，似乎在聽這個樓層的腳步聲。
這傢伙以前絕對是個道上混的扒手，專業動作一個接一個的。
徐平安在心裡默默想道。
聽了有一陣，確定安全後，喬理馬再次爬起，做了個揮動手指的動作示意徐平安跟上。
“為什麼不安全？”
他的動作輕柔而迅速，飄逸中又帶著些許專業的嚴謹。
徐平安嚴重懷疑喬理馬之所以覺醒的超能力是寂靜腳步，和他的老本行多半脫不了關係。
絕對是個走偏門的慣犯！
“因為這個點，魔不能見人的禁忌還存在。我跟你說，關在這裡的病人裡什麼怪東西都有，人啊、魔啊、半人半魔啊，又或者其他說不上來是什麼的東西。”
“除非等到晚上十二點，否則這座城市的禁忌規則依舊會持續生效。”
聽到這話，徐平安有些吃驚。
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
“晚上十二點禁忌規則就失效了？”
“只是在這座精神病院裡是這樣……OK，我們到地方了。”
同時停下腳步，徐平安抬頭望向頭頂。
面前是一扇緊閉著的象牙白大門。
大門兩側的告示牌前都堆滿了白色的花圈和花籃，在幽風中不斷抖動，彷彿呼喚生者的亡魂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