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晚上八點，在接連三次被拒載後，徐平安終於找到了一個願意載自己的計程車司機。
他想要去的那個地方，也就是白天花解語口中的北辰精神病院，距離市中心非常遠，幾乎快要靠近山裡，或者說一部分就是在山裡。
那地方與其說是偏僻，倒不如說根本就是鳥不拉屎，屬於方圓一里都不一定能找到多少活人的地方。
裡面住的都是一些具備嚴重暴力傾向的神經病，有不少人甚至身上還揹負著多起命案。也就是因為精神被鑑定為異常才沒有坐牢或者被處以死刑。
也因此，那裡的防護措施也被提升到了近乎軍事要塞的等級，門口的保安都是荷槍實彈計程車兵，甚至還有專門的人員值班放哨，而裡面的醫生和護士也都經過專業的訓練，具備相當程度的戰鬥能力。
除此之外，這家精神病院據說還建立在一座亂葬崗之上，在很多年之前是出了名的鬼怪之地。
總而言之，有關這家北辰精神病院的傳說有很多，甚至不少都被人證實是真的。早些年的時候，每年都會有相當多的主播或者愛好靈異的發燒友，試圖進入這家北城精神病院，只不過據說下場大多不太好，不是失蹤就是發瘋了，久而久之也就沒人真的敢來了。
“小朋友，你為什麼會想去北辰精神病院？還是這麼晚的時候……”半路上，司機默默開著車，眼睛瞅了眼邊上後視鏡裡，坐在計程車後座的小男孩。
語氣中多少帶點關心。
“硬要說的話，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我似乎曾經在那裡埋過一樣東西，現在想去取回來。”徐平安靠著座椅，大大咧咧地踢踏著小短腿，嘴裡還叼著一根新拆封的草莓味棒棒糖。
這已經是他今天的第八根了，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真的是把糖果當飯在吃。
反正我是超能力者，肯定不會蛀牙！
甭管是不是真的，反正徐平安就是這麼認為的。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哦，這樣啊。”司機的嗓音沙啞，似乎在思考些什麼。戴著黑手套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方向盤，莫名帶著些古怪的節奏。
過了有一會兒，他才又開口。
“那地方不是什麼好去處，尤其對你這樣的小孩子。”
“你該叫上你家裡人一起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又不自覺看了好幾眼後座。
似乎在觀察徐平安的反應。
“大叔，你可真愛操心。我會付你車錢的啦，你放心好啦。”徐平安滿不在乎地拍了拍自己的迷你小挎包，示意自己帶了錢。
挎包裡確實鼓鼓囊囊的，似乎裝了不少東西，隱約還能聽見硬幣之類的金屬嘩啦聲。
司機聞言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回過頭繼續默默開車。
雖然這位大叔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臉上也戴著黑色口罩看不清正臉，身上還有股說不清的臭味……但應該是個好人吧？
徐平安看著窗外不停掠過的樹木殘影，用手臂掙著腦袋，百無聊賴地在心裡想道。
……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車子在一條接近樹林入口的廢棄公路口停下。
“到地方了，下車吧。”司機開啟大車燈，低聲說道。
“嘿咻~”推開車門，徐平安蹦跳著落到地面上，來回張望四周。
他們停靠的位置大概是個岔路口，只是通往另一邊的口子被大量泥土和石塊堵住了。
從上面到處都是的野草，以及厚厚的一層苔蘚來看，這地方被堵住恐怕不是一天半天了。
多半是遭遇了山體滑坡或者泥石流之類的情況。
再看這條公路，兩側欄杆鏽跡斑斑，看得出多年無人維護。地面也坑坑窪窪的到處是積水和碎石，進樹林的地方還散落著了一圈破爛的柵欄和鐵絲網，就好像有人故意封鎖了路口，不想讓人從這裡進去一樣。
“這好像不是精神病院？”四處眺望了好一陣，徐平安轉過身，看著同樣默默從駕駛位上下來的司機，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附近連個像樣的建築物都沒有。
“當然不是，北辰精神病院在樹林的最深處。看到遠處的那些光了嗎？就在那個位置。”
順著司機手指的方向，徐平安隱約看到了幾道朝著天空發射的搖曳光束，似乎是探照燈之類的大型照明設施。
依稀還能借著未完全黯淡的星光，在夜色中看到一片朦朦朧朧的建築物輪廓。
如同蟄伏在黑暗山脈的巨獸，隨時會將頭頂的光吞噬殆盡。
“那不是還沒到嗎？大叔，車子不能進去嗎？”
“這倒不是，只不過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方，有些事情可就輪不到我了。”
“北辰精神病院裡的那些傢伙，真的很可怕。”
司機一點點扯下身上蓋著的兜帽，將臉上的黑色口罩摘下。
如同乾屍一般的枯萎面容，以及兩側暴露的牙床和尖銳牙齒，讓人幾乎無法直視。
看著徐平安平靜的表情，司機嘆了口氣，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感慨地說道： “果然啊，你是覺醒者吧？”
“多半還是超能力者。也是，這個點來這裡的小孩，又怎麼可能是正常人呢？”
“你還真是多愁善感呢，大叔。”徐平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兩隻寬大的袖子中，一圈又一圈的青銅鎖鏈彷彿無中生有一般慢慢垂落，在地面上堆成兩攤。
“明明都獵殺了那麼多覺醒者了。”
司機沉默了下，表情有些不解。
“你怎麼知道？”
“你身上那股血腥臭味，都快讓我窒息了。”徐平安嫌棄地擺了擺手。
“這樣啊，多謝提醒，下次我會注意噴些香水的。”
“你洗個澡不就好了。”
“那就有點強人所難了。我們屍魔啊，可不是太喜歡接觸水啊。”
交談中，雙方都莫名笑了起來，氣氛融洽到近乎詭異。
無錯書吧然而幾乎就在下一秒，司機直接踏碎身下地面，帶著狂猛的風壓瞬間衝至徐平安近前。
猙獰而枯瘦的青銅色澤手臂，毫不留情重重砸下。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