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甄小魚一路送到陽明學宮,幾座青磚泥瓦的簡陋教室赫然在目,這倒是讓李豐年頗為驚奇,沒想到這培養出好幾屆狀元郎的學宮竟如此簡陋。
來到學宮門口,甄小魚回眸問道:“師弟,你也來聽課吧?”
李豐年一笑:“不了吧,我要回去練習鍛造!”
見李豐年對鍛造如此有興致,甄小魚欣慰點點頭,轉身抱著書輕快地跑入學堂。
李豐年望著她的背影隱沒在一群青衣學子中,才轉身離開。
李豐年並沒有回鐵窯,因為老頭說過明天才開始教他鑄劍術,眼下時間空閒,他要在城內轉轉,瞭解一下這座陌生的城池。
如今是寒冬時節,街道稍顯冷清,城內平民百姓除了出來討生活的,全都縮在屋子裡,好似擔心外出會消耗多餘的熱量似的。
不過,自然也有人不擔心這個。這不,迎面傳來隆隆車轍聲,李豐年抬眼看去,只見路的盡頭,一架華貴馬車疾馳而來。
拉車的馬匹似乎不是凡馬,四蹄踏在地上濺起點點流火,速度極快,車輪在坎坷地面是磕磕碰碰的聲音讓整個街道都在躁動。
馬車上,三五個衣著光鮮的青年時而探出頭來,嬉笑怒罵,口無遮攔。李豐年能聽到,他們時不時會譏笑一下涼州城簡陋的屋舍,以及涼州百姓都寒酸。
無語的搖了搖頭,李豐年在心底感嘆:原來並不是所有紈絝都像韓星辰那般討人喜。馬車迎面而來,李豐年貼著路邊站定,懶得與他們起衝突。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李豐年目不斜視的走著,馬車卻掉頭而返,簾幕掀開,一道頤指氣使的聲音傳出:“那邊的小子,你可知道陽明學宮怎麼走?”
李豐年皺了皺眉頭,用小指掏了掏耳朵,隨後用那根手指給他們指了個方向。
“蛤?你小子什麼意思!”車裡的華服青年勃然大怒,掀開門簾就要跳下來,卻被一個管家模樣的老頭攔住,“少爺莫衝動,這裡可是涼州城,涼州城主出了名的鐵面無私...”
那青年一口痰吐在地上,恨恨瞪了李豐年一眼,隨著馬車離去。
“幼稚...”李豐年並不在意,一下午時間李豐年將整個涼州城逛了小半,又回到學宮門口,等著甄小魚下課。
眼看著日落西山,學子們一個才一個接一個從學堂走出,他們皆是一身青衣打著髮髻,大部分人高高瘦瘦的,臉上都帶著些菜色,興許是營養不良吧。
不過李豐年能感受到,這群青衣學子從學堂走出的那一刻,這沉沉黃昏都彷彿有了朝氣。
從人群中,李豐年果然看到零星幾個女學子,不過從她們都有家丁陪著,顯然都是大家閨秀。這也足以讓李豐年嘖嘖稱奇,敢招收女學生,這學宮的先生不簡單呀。
甄小魚在人群中倒是格外顯眼,那張白生生的小臉李豐年一眼就能看到。
“師弟!”看見李豐年在門口等他,甄小魚笑著向他揮了揮手,快步跑來。
李豐年剛將一盒熱乎乎的桂花糕遞到她手上,就察覺到幾道悲憤的目光,李豐年無奈的扯扯嘴角,想來也是,小魚師姐這種又可愛又善良的姑娘哪能沒幾個追求者。
想到這李豐年不禁有些得意了——他們明明認識比較晚,卻關係最好!
吃著香噴噴的桂花糕,二人說說笑笑的走回鐵窯後頭的茶室。這處小院是跛腳老頭的住處,對面幾間小泥瓦房還比較新,老頭親手壘的,就是為了給他們這群小輩住。
“師弟,這間朝陽,你住這裡吧!”
甄小魚將李豐年帶進小屋,興許是朝陽的緣故,她白天來開窗通了通風,這間許久沒人居住的簡陋小屋卻一點黴味也沒有,床鋪、桌椅也換了新的,旁邊還有個小爐灶。
“住在這,會不會覺得委屈?”她再度幫李豐年整了整床鋪,聲音微怯。
“怎會?”李豐年灑然一笑,當年他和弟弟啥苦沒吃過,光是四處漏風的破廟他們就住了三四年。正因有這段經歷,李豐年才對現在的生活如此珍惜。
天色漸晚,李豐年煮了兩碗青菜雞蛋麵,二人對付了晚飯。
“沒想到師弟也會做飯!”甄小魚嚐了一口,眼前一亮,“味道還不錯哩!”
“那當然!”李豐年指著鼻子,自通道,“不會做飯這麼把狗蛋那小子養的這麼壯實,他小時候呀,像個小瘦猴一樣。”
“呃...雖然現在也挺單薄的,但那小子的牛勁,拽都拽不動!”
“嘻嘻,你倆可真親。”
......
吃完飯,甄小魚就回了學宮,有許多學子家在城郊每天往返很不方便,學宮不知聽了哪位高人的話,加了宿舍,只要交些床鋪費,就能住進宿舍。
若是讓李豐年看見宿舍內的上下鋪,指不定得驚訝成什麼樣...
天黑了下來,甄小魚獨自回到宿舍,本來李豐年是想送她的,但她拒絕了,師弟每天修行任務很重,她不想過分打擾。
只是一個人走路的感覺,比起二人並肩時似乎差了很多。
推開宿舍門,明亮的燈火瞬間灑在她身上,她抬手擋了擋眼睛,小聲道:“師姐,又在溫書呀?”
桌案前坐了個背影曼妙的女子,青絲被挽到胸前,露著纖細修長的脖頸。
屋內,普通人家一年都捨不得點幾次的油燈她點了七八盞,照得整間屋子亮如白晝。
聽聞門開,女子輕輕轉過身來,動作裡的優雅渾然天成,望著甄小魚,她挑了挑紅唇:“小魚兒,今天下午來接你的那青年是誰呀?”
“啊~!”甄小魚耳垂的紅潤快過眼底的無措,“他...他是我師弟,你們怎麼都看見了...”
那女子掩嘴輕笑:“小魚兒是真不瞭解自已的魅力呀...”
“你是不知,今天下午有多少男學子跑咱們這來,旁敲側擊的打探你的情況。”
甄小魚垂下眸子,眼底閃過苦惱:“怎麼這樣...”
“好啦放心了,師姐都為你擋回去了。”女子起身,素手輕輕揉了揉甄小魚毛茸茸的頭頂。
“謝謝師姐!”甄小魚這才展顏一笑。
突然,女子的眼底閃過促狹的笑意,玉指輕輕戳了戳甄小魚的臉頰,笑問道:
“不過你那師弟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啥時候把他帶學宮來,讓姐妹們都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