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白尋聲望去,只見一隻通體烏黑四腳雪白的貓身後的石室走出。
愣了愣,李仲白才想明白,興許是自已與十二隻守護獸廝殺時,這小傢伙一不小心混了進來,在與巨獸戰鬥時自已實在沒機會分心來察覺這隻小貓,這才讓它躲了這麼久。
真是苦了它了,剛才它一定害怕極了。
“喵...唔~”黑貓一雙黃橙橙的眸子盯著他,無比靈性。
李仲白腳步停下,身體不由自主的靠近,蹲下,隨後用手指挑弄黑貓的下巴。
黑貓舒服的伸出脖子,一個打滾把雪白的肚皮露給李仲白,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
李仲白麵色一如既往的冷清,另一隻手卻也伸了出來,輕輕拂過它腹部柔軟的白毛。
這一摸,嚇得黑貓連忙起身,繞著李仲白的腳邊轉了一圈,高高豎起尾巴,似乎在宣示自已的不滿。
李仲白一愣,思索片刻後俯下身子將把黑貓輕輕抱起,放在臂彎處。一邊撫摸,他一邊向著最終祭壇走去...
洞天之中,天地異象陡生,最終祭壇被啟用的訊息不脛而走!
“小師弟,成功了!”程煜的眼底閃過驚喜和豔羨之色。他知道自已這小師弟非池中物,卻沒想到他能做到這地步!
“道宗同袍聽令,前往最終祭壇!”
這時候,沒有去圍剿李豐年的道宗就在西北方的寒潭處,光從位置上就領先了別人一大截。
那些加入圍剿聯軍的天驕腸子都快悔青了,此時他們都集聚在東南方,一天一夜的行程,估計趕過去就只能喝點殘羹冷炙了!
此刻,眾人的怒火都傾注在元宗和王慶之身上。若不是他貪功冒進,怎會讓紅塵宗人險境逃生,自已這些人既沒撿到芝麻、反而丟了西瓜!
韓家、李家子弟在叢林中部碰了面,在李子郃的帶領下向西北最終祭壇進發。而月華聖宗、北冥聖宗因為首席隕落,連弟子都走散了,成了一群遊兵散勇,毫無戰鬥力。元宗自然也好不了哪去,王慶之在山洞裡還沒出來,剩餘子弟只能硬著頭皮向西北方去。
但光看路上遇到那些宗門子弟們憤恨的眼神,他們就知道了,這次明臺蘊寶之爭他們恐怕要遭罪。
卻說李豐年剛回到石室,門外便傳來焦急的呼喊聲:
“李豐年...李豐年!”
“是小魚師姐!”李豐年大喜,趕忙回應:“師姐,我在這裡!”緊接著他便聽到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是果真是甄小魚他們三人。
“這樣...這樣...”李豐年將開啟石門的方式告訴他們,片刻,伴隨著轟鳴聲,石門大開!
光線照進石室,李豐年久違的沐浴在陽光下,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剛要上去寒暄幾句,就聽著甄小魚生氣道:
“師弟,你怎麼藏在這裡!”
“是不知道我們尋你四五個時辰了,整個山洞都被我們翻了個遍!”
看來這石室果然玄奧,自已在這裡面待了十天有餘,在外界竟只過了四五個時辰。心底,李豐年暗自腹誹。
雖然甄小魚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但她那張可愛的小臉配合上嬌俏的身軀,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一雙雪白的小手掐著一掌寬的細腰,仰著的美目緊緊盯著李豐年,沒來由的李豐年目光有些躲閃。
興許是怕了她眼底澤澤的水光吧,他是真害怕那水光一不小心泛出來。
“抱歉,我不小心掉到了這裡,被困在石室內了...”他慌不迭解釋道。
正當甄小魚又要開口訓斥時,李豐年的目光被老者所吸引了。
只見他緩緩起身,渾濁的眸子緊緊盯著那位身穿白衣的青年。二人身上的白衣其實如出一轍,都是道宗親傳弟子的款式。
只不過老者身上那件,被歲月與塵埃侵蝕,泛黃、發灰,早已看不出本來的白色。
隱隱有種熟悉感襲上心頭,陸傾一雙眯眯眼緩緩睜開,漆黑的眸子裡滿是難以置信,聲音顫抖地,他試探的喚了聲:
“是你嗎,兄長...”
兩行熱淚滑落,他怎麼也不能接受,自已苦苦追尋的兄長,僅是三年之別,當年意氣風發的兄長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陸雲不語,笑著、蹣跚著上前。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抬起手,摸了摸陸傾的腦袋:
“傾子,長高了...”說完這句話,他昏黃的雙眸緩緩閉上,倒在陸傾懷裡,嘴角是滿足的笑。
石室內,三人無聲,唯有陸傾隱忍斷續的哽咽。
良久,李豐年走上前來拍拍他的肩膀:“你兄長他是道宗的英雄,也是全人類的英雄!”
待安置好陸雲,李豐年開口:“最終的秘寶應該已經開啟了,你們快去尋找明臺蘊寶吧!”
“李兄,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韓星辰問道。
李豐年笑著搖搖頭:“我還有事。”
“有更重要的事!”
三人沒再多問。按照李豐年的指示,三人從牆壁處直接踏出,到達西北方的石室。李豐年看著消失的三人,嘴角挑了挑。
自已這樣也算是給他們仨作弊了,不過,他們捨命來幫自已,自已不過是知恩圖報罷了。
想來李仲白這時已經拿下最珍貴的明臺蘊寶了吧...
想起這,李豐年心底就有點發酸,明明最終boss是自已和仲白一起打敗的,自已卻放棄了最終的明臺蘊寶,那可是對明臺境修士最珍貴的寶貝呀!
對於明臺境修士,前三層,也就是明臺初期,是明臺壘築的過程。修士要在丹田內高築明臺打下基礎。而中期三層,則是整個明臺境最重要的階段,在此階段,修士要煉化一個天材地寶,放於明臺之上。
這個過程就叫做“蘊寶”!
後期三層,修士要將用真氣洗煉“蘊寶”,讓其徹底融入明臺,如血肉一般永不分離。由此可見,“蘊寶”對修士的重要性——它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修士的未來!
對於普通修士來說,一塊奇石、一株靈藥都能當做蘊寶,可對於天驕來說,他們需要更能與自身以及大道契合的蘊寶,也就是這洞天孕育而出的“明臺蘊寶”!
李豐年長嘆一口氣,自已的修為也正好到了明臺三層圓滿,也該煉化蘊寶了。可自已還有事要做,最終祭壇孕育的明臺蘊寶怕是來不及搶奪了。
他盤腿而坐,心念一動,《往聖紀傳》再度出現在手中。
李豐年重新翻開畫有乾坤劍聖的那一頁,提筆,在他的身畔補上了一個白衣飄飄,虔誠抱劍的青年。
最終祭壇那邊爭鬥四起,修士們為機緣爭得頭破血流。而這方石室內,李豐年循著記憶裡陸雲的模樣,一筆一筆認真的畫,絲毫不顧及時間的流逝。
若問他是否後悔,李豐年的回答是:“不。”
若自已做不了英雄,那便做英雄故事的銘記者。
或許那位意氣風發的劍聖死在籍籍無名的石室內,或許那位前途無量的首席困於沉沉涓流的時間裡。他們的故事傳不出洞天,就像二人的魂靈將永眠於石室。
但李豐年知道,有人記得,他們便不朽!
“劍聖、陸師兄,晚安。”
一筆落就,李豐年合卷,卻見那古樸青捲上,閃爍出點點神聖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