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四用槍尖一挑一刺一轉，三下五除二做出一個粗糙的竹笛。

憑著印象，學著女修吹長笛的曲調。

召仙鶴。

笛聲粗糙刺耳，好在調是大差不差的。

仙鶴真招來了！

當然召來的，還有血淚橫布，只想把自已大卸八塊的劉真兒。

方小四二話不說，縱身一躍，跳上鶴背。

劉真兒白綾一纏一繞，再一甩，兩人站在同一只鶴背上，面對面。

“........”

“看來不打不——”方小四沒說完，兩條白綾從左右兩側夾擊，鑄成一道白色圍牆。

向她索命！

要是被裹住就難以脫身！

方小四側身一滑，從鶴頂溜下去，抱住鶴頸，身子懸在半空中。

劉真兒見撲了空，人影不見了。

一晃眼，方小四已經一躍而起。

“噗嗤噗嗤”，像飛蟲一樣狂煽雙手，保持平衡。

腳尖搖搖晃晃點在鶴的紅頭頂上。

幸好沒掉下去！

“不是吧，還來！”方小四沒站穩，冷月白綾成陰柔的軟刃朝她割來。

方小四看一眼身後，退無可退。

“開打！”說著，她凌波一點，甩出手裡的白骨頭槍，側身翻轉，用槍桿直接纏住軟刀。

沒想到，劉真兒手一拉白綾，方小四被扯過去。

屏中，外物靈力極大被削減，而屏主的靈力法術極大增加。

她就快要被拖過去時，低頭一看底下，白蓮大殿就在腳下。

她當機立斷，縱身身一躍，跳下鶴背。

這出乎意料的動作，把劉真兒也扯下雲端。

“哐當！！”

兩聲巨響，兩人砸出個大深坑。

“劉真兒，你是個瘋子！”方小四起身，風一吹，隱屏微動，溜子他們就在附近。

她裝模作樣大喊起來，“你為何取金液，坑害白蓮國的子民？你知不知道你害得他們有多慘？”

“他們有，我為什麼不取呢？”劉真兒起身，盯著方小四眼角的淚痣，愣了愣。

她一抹額頭留下的滿臉鮮血，哼哼輕笑道：“父親常常教導我說物為已用，物盡其用。想來，一點不錯。那些人本來就是一堆白骨，託我的福，難道不該聽我的嗎？”

方小四瞳孔一縮，劉繼業真是“知行合一”，把自已的女兒也利用了。

頓了頓道：“你可知，有多少怨靈困在你的屏障中，要生不得，要死不能。僅僅因為你所謂的“金液”供奉，遭受奴役，凌辱，虐殺！

“他們生前不得安寧，死後還要被欺騙。你父親好歹還是白蓮國的後人！”

劉真兒怔住片刻，雙眼猩紅，凝眉道：“你......你汙衊我父親！”

果然劉繼業在劉真兒的心目中，非常重要。

整個白蓮國的亡靈她都可以不管不顧，但唯獨不容許劉繼業遭受褻瀆。

“你以為我願意管那些要生不生，要死不死的亡國奴？”劉真兒怒氣一漲，血流的更快，快看不清她的五官，“我說過他們與我無關，但我沒說過要害他們。”

劉真兒繼續道，臉上一陣陰森，咬牙切齒道：“你難道不懂這玉壺裡裝的，是他們幸福的保障嗎？你爹沒教過你嗎？要想長久愛久的睡覺，一直睡啊，最好一夜四次！”

“我看在父親的面子上，才順手幫他們一把。督促他們日日做這個，產下金液，而我剛好煉丹。沒讓他們磕頭感謝我算是大恩大德，”

劉真兒怒氣衝上，繼續道，“奴役、凌辱、虐殺？你撒謊，我何曾欺騙過他們！你才是騙子，你！還我紫虛來！”

轉眼，劉真兒甩出白綾索命。

方小四白骨槍一攪，扯住冷月，呵道：“瘋子，就是你！害慘他們了！”

“還敢胡說。白蓮教越來越強大，我已經感應到了！”劉真兒瞳孔睜大，道，“我的屏障在變得越來越牢固，白蓮教會發揚光大！只要屏障足夠強大，整個世界都會包繞在我的屏中......紫虛會就回到我身邊！”

“你有沒有想過，你所謂的強大，”方小四道，“其實只是十里幽魂山，數不盡的亡靈怨氣？”

“這根本就不是所謂的強大，而是你無意之中化用了他們的怨氣。”

說完，方小四從袖腕裡甩出幾片剛才摘的青綠色的竹葉，化為利刀短刃，“滋啦——”一聲遠遠傳來。

她甩了張符咒，掉落下，把禁錮怨靈的法網燒燬。

大喊道：“出來！”

早早等候時機的溜子一手拉開一層巨大的隱形帷幕。

幕後，白蓮村的村民縮做一團，早已面目猙獰，肢體扭曲。

“啊啊啊！”

“不要不要，這不是真的.....”

“不可能、白蓮國要復興、復興啊！”

“.....”

他們像野獸一樣嚎叫，咆哮，抱頭，翻滾，痛苦......

村民縮著腿，捂著自已的褲襠，擋著臉，低啞嘶吼。

像是一絲不掛的人在人潮洶湧的大街上游行，

羞恥到了極點！

復國的信念在一瞬間，崩塌潰散。

方小四透過僅剩的皮囊，看出熟悉的面孔。

柳香豔蹲下身，癱瘓一般縮在角落裡，魂魄出竅，抓撓著身軀。

藍翎在後面默默注視著她。

她想起監獄裡，藍翎所說的。

曾經仙原大地上不可一世，傲雪凌霜的白蓮國，徹徹底底的覆滅。

接受不了現實的亡國奴為了復國，

反倒成了一群他們嗤之以鼻的人，

邪淫放浪、荒唐、愚蠢......骯髒無比！

可笑！

太可笑了!

挨著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他們為“淫”羞愧。

轉瞬，地面出現一陣劇烈晃動。

出現了絲絲裂縫，“咕嚕咕嚕”冒出黑氣。

匯聚在村民頭上，盤旋蒸騰。

偌大場地中，他們的血肉骨，若隱若現。

一瞬間，像是經過成百上千年的風化，

快速凋零腐爛。

破布麻衣上蓋著腐爛的肉體，蛆蟲的肉密密麻麻的弓著身蠕動。

像燒著的蠟燭軟塌塌，一塊一塊腐爛肉軟塌塌掉下。

最後脫下血肉，只剩一副陰森森的骷髏。

“嘎啦嘎啦！！”

屍骨轉動肢節。

那些骷髏乾屍，頭上盤旋出團團的黑氣，濃密如墨。

怨靈.....

出現了！

一股陰冷的黑氣襲來。

方小四做好迎戰的準備。

誰知，她的槍往前一戳，那黑氣褲骷髏，朝著劉真兒攻擊去。

“啊哈哈哈哈——”隨著劉真兒一聲聲癲狂瘋笑，一團團黑氣，穿腹而入。

此時，怨靈對劉真兒有怨。

暫且不會攻擊其他人。

方小四眉毛一擰又鬆開。

地晃山搖，是不是代表屏障是不是快破了？

黑氣骷髏紛紛襲來。

也許是劉真兒手上的玉壺有他們存留的物品。

也許是被矇騙後的最後報復。

屍骸之上形成漫天的捲雲。黑氣騰騰，籠罩整個天空。

就要把人吞噬掉。

接著掀起一場刮骨刀般的強風，呼呼的吹著臉生疼。

那上百具屍體攀爬挪動之快，如邪風一般，密密麻麻的圍攻她，拉扯劉真兒的紅衣，黑髮，白綾。

舔舐她滿臉的血跡，撕扯裂開的額頭，一塊要掉不掉的人皮，露出粉紅肉下白森森的粉白頭骨。

等她紅嫁衣被扯去，麵皮活生生撕下一塊，髮絲連著頭皮被扯下。

儼然成了一個蜜蜂窩形狀的頭，頭上禿了好幾塊窟窿！

難道怨靈能自相殘殺，破屏？

豈不是坐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