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字樸實無華。
回過神來，謝有飯看方小四一雙鬼眼，發出銅綠色的光。
頓時嚇得他頭撞木板，雙手捂住臉，猛地蹲在角落裡。
嘴裡有一絲哭腔，道：“我、我不是王紫虛，我要找阿兄，我要回家......”
方小四眨巴眨巴眼睛，眼裡青光消散。
這也是嚇人的把戲之一。
但這謝有飯，經不住嚇。
方小四拍了拍他的肩道，“放心，我不會讓你穿新郎服的。”
謝有飯微微抬起頭，眼裡閃爍淚光，喏喏問道：“真的？”
“鬼爺一言，死馬難追。”方小四插科打諢，點點頭道。
謝有飯迷糊不定什麼“鬼爺”，“死馬”的時候。
方小四接著問道： “有飯，你是白蓮國的人？”
“不是啊，我不是這裡的人，”謝有飯抽噎著繼續講道，“好多年前，我不知怎麼從墳裡出來，我要找我阿兄，走了好幾座大山，滿山都是死人屍骨，好久好久......我都沒找到阿兄嗚嗚.......”
不是白蓮國的人，墳裡出來的，好幾座死人屍骨的大山......
謝有飯既然不是白蓮國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劉真兒的屏障中呢？
方小四心想，萬神山是一座屍骸堆積而成的山，這些遊蕩的怨靈帶著各種執念再一次“活下去”。
謝有飯擦了一把鼻涕，道：“後來那個白衣姐姐捆住我，把我關在這裡出不去.....阿兄，我找不到阿兄嗚嗚.....”
白衣姐姐應該就是劉真兒，只不過今天是大喜之日，在殿內穿的是新娘紅袍。
她今天使用的法寶冷月白綾。
“下面那些瘋子哪來的？”方小四手指之間朝下，問。
“他們不是瘋子。但.....穿了新郎服之後回來就成那樣啦。”謝有飯壓抑住驚恐，儘量保持正常說道，“原本他們都還好好的.....回來之後要麼瘋了要麼不見了。我躲在書閣頂部，不敢去碰......”
要麼瘋，要麼死。
那些不見的新郎，多半是被劉真兒一手殺了。
要是活著，根本離不開這書閣，就像閣樓外被鎖住腳的仙鶴一樣！
“那件新郎服過每過一段時間會重新放在那裡，每次都要抓一個新的人穿上.....”謝有飯說著，嚥了咽口水。
他驚恐道：“書閣就剩我一個沒穿........我.....不要穿!我不要成親，我不想變成瘋子，還我要去找阿兄.......”
劉真兒把“新郎官”殺了，又迎娶新的，就像今天在殿堂內那樣。
那個被鎖鏈鎖住的男寵，已經虛弱的不行，渾身骷髏支架外加一層皮，像個活死人。
男寵如果不死，就會送回書閣。
那人當時那麼想逃出去，肯定是就真兒把他折磨得痛苦不堪，精神酷愛崩潰了。
劉真兒，才是真瘋子。
把別人也逼瘋.....
謝有飯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你....你是誰呢？”謝有飯頂著氣，諾諾問道。
“在下....鬼蜮聶無心。”方小四好久沒叫這個名字了，連她喊著都有點陌生，
只是謝有飯這麼一說，勾起她一絲回憶，便脫口而出。接著道，“你有飯，我無心，妙。”
聶無心，鬼蜮裡叱吒風雲的人物，也是鬼簿上唯一一個鬼王親自流放人間的太子。
一鬼之下，萬鬼之上。
從眾鬼見了撅屁股、磕頭問好，到消失匿跡兩百年！
這種前塵往事，暫且不提。
“聶大哥，躲起來，我們躲起來吧.....”謝有飯慌慌張張撿書，一本一本想壘好，重新搭載一個可以容納兩人的書山，“他們就快來了！快......聶大哥，你快幫我呀搭!”
方小四一摸嘴上這鬍鬚，身上打扮，叫“大哥”也沒錯。
她愣著看謝有飯，一動不動。
“他們就快來了呀！聶大哥，你怎麼不幫我搭嗚嗚......”說著，謝有飯一把長袖抹眼淚水鼻涕。
“不用，”方小四把他的手壓下，道，“新郎有人當了。”
“誰啊？”謝有飯問。
“我，”方小四自然省去前因後果，只道：“不要謝我。我沒幫你。不過還得請你幫我個小忙。”
“......什麼？”謝有飯痴痴看著她。
轉眼兩人換裝成功，方小四和謝有飯來到閣樓外。
她把謝有飯的瞳孔當做鏡子，總感覺臉上少了點什麼。
淚痣！
方小四問道：“這有墨和硯嗎？”
“有的，在一樓。”謝有飯道。
轉眼兩人避開紫衣瘋子，來到一樓，方小四仿著謝有飯的淚痣位置，點了一個一模一樣的。
忽然，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腳踩木板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方小四把謝有飯推進書桌底下，從懷裡掏出一把藥丹子，遞給他，道：“這你拿著吃。”
劉真兒要養肥他們，總得給點營養價值含量高的丹子吧。
滋陰、補陽、增修為.....不行，嚐個味道也成。
“謝謝你，聶大哥。”謝有飯說著感動得快要流淚，只挑了小小的一顆，道，“聶大哥我好久沒吃飯了，但不能拿你這麼多，阿兄說拿人手短......”
“你手變短了嗎？”方小四認真看著他道。
謝有飯把手一伸，五指張開，道，“.......好像沒有唉。”
“那不就得了，”方小四一手塞到謝有飯的手上，接著道，“別謝我，這是我蹭的。”
隨著一腳“哐”的破門而入的聲音，方小四把謝有飯的頭摁下，塞回書桌桌底空隙。
徑直走向門口，假裝頓住。
迎面而來，是一位身穿五瓣白蓮花紋校服，臉戴著白蓮花面具的女修士。
朝著他方小四打量，特別是......目光火辣辣的朝著她兩腿之間那個部位盯。
我.....
不是，真是沒那玩意啊！
多虧了，當年老爹和師父的障眼法。
正想著，女修士一手就伸過來，要掐她那本沒有的東西......
“！！！”還好方小四眼疾手快，往後一上閃，嘴裡忍不住飆出一句髒話。
臉色慍怒道：“這位道長，隨便掐.....掐人太冒昧了吧！”
女修士剛想說話，上邊二層閣樓傳來一陣男修士的話，道：“這邊的壞了。”
接著三層閣樓，傳來聲音道：“我這樓的也是，都壞了。”
“我這.....”
四層、五層......層層傳下報告聲，聲音越來越弱，但說的都同一個意思。
壞了，
都壞了。
他們的陽具都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