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宋萍小小年紀就知道如何利用權威來給自已爭取利益,那為什麼現在又裝模作樣的要擺出一副『公平主義』的架勢?
“那為什麼現在宋萍開始表面崇尚公平主義?”
谷城譏諷的扯了扯嘴角,“為什麼?自然是因為心虛,因為害怕!狗改不了吃屎,除非它知道屎裡有毒。”
藍潼覺得他話裡有話。
試圖嘗試去問,谷城卻沒再回答,藍潼只好換了個方向。
“那她跟謝潯……是怎麼回事?”
“能怎麼回事?單相思。”谷城端起酒瓶灌了一大口,道:“上學的時候誰不知道她喜歡謝潯,張老師都知道,要不是謝潯不搭理她,估計她早就恨不得倒貼上去了。”
這倒讓藍潼對謝潯起了點興趣。
“謝潯在中學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好像大家所講述的故事裡,很少提及謝潯這個人。
谷城想了想,說:“他除了帥點兒好像也沒什麼別的存在感了,他話很少,基本說不了兩句話就不理人了,整天除了學習也不幹別的。”
藍潼不動聲色地問道:“你覺得宋萍朝你要安眠藥的目的真的是因為失眠嗎?”
谷城沉默片刻,垂眸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抬起頭來猛灌了好幾口酒,道:“管她呢,反正我不給也得給,有什麼區別。”
“關於沈七七和姜濤,你知道什麼嗎?”
谷城怪異地看了藍潼一眼,“你想問什麼?”
藍潼道:“我感覺陳歡中毒這件事挺奇怪的。”
“是嗎?”
谷城繼續喝著酒,“我沒感覺哪裡奇怪。”
藍潼清楚的聞到他身上忽然產生了那種甜苦的味道,剛才谷城說話的全程,分明這種味道從沒出現過。
現如今卻出現了。
藍潼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谷城好像感覺到了陳歡過敏這件事另有蹊蹺,但他選擇了裝聾作啞。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資訊打探的差不多了,藍潼起身也準備離開了。
出門之前,谷城莫名其妙來了句。
“不要查了,沒什麼好查的。”
藍潼止步,回眸望向他。
谷城像是沒說過這句話似的,一口氣把剩下的半瓶酒全都喝光了,癱在沙發上胡言亂語起來。
“喝醉了……喝醉了好啊……喝醉了就能看到我老婆和孩子了……”
說實話,除了謝潯,谷城在這個副本里對藍潼的幫助是最大的。
他除了陳歡那件事,其他所有話都沒有說謊。
藍潼看著他醉醺醺的模樣,出聲提醒道:“一會兒叫你的時候,你記得下樓吃飯,不要再喝了,喝多了等宴會結束就沒辦法回家見你的老婆和孩子了。”
門一開一關。
屋內空餘谷城一個人。
他躺在沙發上,酒瓶子孤零零的在地上滾了幾圈,漲紅的臉上看起來醉意橫生,雙眼卻在酒氣的薰染中清明的可怕。
他抬臂壓在腦門上,嗓音苦澀地自言自語。
“為什麼要說最後一句……我還能回家嗎……我還有家嗎……老婆……小寶……我被困住了我回不了家了……我是個失敗的男人……”
……
藍潼來到黃樂樂門前,還未來得及敲門,門就自已開了。
開門的人正是謝潯。
他今天換了件純白的襯衫,似乎是因為外貌條件實在優越,簡簡單單的一件襯衫穿在他身上顯得格外合身,襯得他乾淨清冽如桀驁少年,又不失幾分成熟的穩重。
看到藍潼,他絲毫不顯驚訝,彷彿等待已久似的,側身示意藍潼進去。
藍潼應了一聲,進了屋裡。
屋內,安靜的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壓抑。
黃樂樂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散落的曲捲頭髮披散到地,雙眼空洞地盯著窗外,那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森林。
藍潼想起黃樂樂似乎一直沒說過話,小聲對謝潯問道:“黃樂樂的嗓子是不是……”
謝潯指了指一旁的本子和筆,顯然兩人用得是這種原始的溝通方式。
本子上只有黃樂樂一人的筆跡,能從留下的筆跡裡看出兩人已經溝通了好一會兒了。
“藍潼來了。”
謝潯忽然說了這麼一聲。
黃樂樂微微回神,轉頭看向藍潼,那雙麻木無波的瞳仁裡終於出現了幾分生動的光彩。
她激動的比劃著手勢,藍潼看不懂,謝潯倒是看懂了。
他給藍潼扯了張椅子坐下,又給藍潼倒了水。
黃樂樂這才停下了手裡比劃的動作。
“謝謝,不用麻煩了。”
藍潼喝了口水,看向謝潯,“正好你也在,省得我找你一趟了。”
謝潯問道:“你是有事想問我,還是有話想對我說?”
“兩個都有。”
這還是藍潼第一次進入到一個味道乾淨的房間,當然,除了她本人的房間。
黃樂樂身上瀰漫著淡淡的苦味,相比昨天荼蘼的腐爛氣息好了不少,謝潯身上幾乎沒有味道,他和他身上氣質一模一樣,好似一陣略帶冷氣的風,沒什麼情緒波動。
謝潯眨了眨眼睛,示意她開口。
藍潼覺得眼前這倆人應該是副本里對她最友善的兩個人,她不打算拐彎抹角,直接說道:“我先把想說的事告訴你吧,你小心一下宋萍給你的食物和水,裡面可能有些不好的東西。”
墨翡道:「你不是答應宋萍不告訴別人了嗎?」
分明之前還因為說謊這件事耿耿於懷很久,現在已經學會說謊加告密了?成長的未免有些太快了。
「我這叫緊急避險。」藍潼理直氣壯道:「再說了,我也沒告訴謝潯關於藥的事,我只是提醒他小心吃進去的東西。」
墨翡沉默,對此不做評價。
謝潯聽完藍潼的話,露出個不深不淺的微笑。
“謝謝你的提醒,我記住了。”
藍潼猶豫著要怎麼合適的把支線引出來,突然把話題轉變為張老師實際是王思茗好像有些太生硬了,很難有說服力。
謝潯看向黃樂樂,道:“你輸了。”
藍潼被兩人的話題吸引了視線。
黃樂樂低頭拿起筆和本子,在上面寫了句話。
【願賭服輸】
謝潯道:“記得你答應我的賭約。”
黃樂樂點了點頭。
藍潼跟個好奇寶寶似的問:“什麼賭約,我可以聽聽嗎?”
謝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望向藍潼的眉眼,眸光逐漸變得銳利。
“你想知道也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墨翡:「感覺沒好事。」
「我也這樣感覺。」
黃樂樂在本子上寫道:【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
謝潯忽的將本子抽走,扔到了一邊,對黃樂樂說話時帶上幾分難以抗拒的壓迫。
“這是我和她的事,你管好你自已就好。”
黃樂樂抿了抿唇,低下頭把自已當成一個沉默的背景板。
藍潼道:“你先告訴我你想我答應你什麼事,我考慮一下。”
“我給你一樣東西,在聚會結束的時候你帶著離開就可以了。”
謝潯在面對藍潼的時候,總有種與對待其他詭異不同的親近溫柔感。
這種溫柔裡夾雜著無形的距離感,有種偽裝出來的割裂。
“什麼東西?”
藍潼一直覺得謝潯對她是有備而來,越是這種人前坦然的相助,越是讓她覺得謝潯很奇怪。
“不用擔心,一個小東西而已。”
謝潯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小小的東西丟給藍潼,道:“就是這個。”
藍潼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一枚金色的硬幣。
金幣上的圖案很奇怪,並不是標準錢幣上的人頭,而是一顆變了異的太陽。
圓形的太陽上立體雕刻著一張詭異笑容的人臉,太陽外面那一圈生長著密密麻麻的手臂。
反面是一隻栩栩如生的眼睛,藍潼注意到,眼睛下方刻著一行古老的文字。
「電冰箱,你知道這行字是什麼意思嗎?」
墨翡查了一下,道:「是另外一個平行世界的古老文字,這行字的意思是百日禁忌。」
就是這場遊戲的名字?
「你的手冊上有沒有寫跟這個金幣有關的東西。」
「我找找,你先別答應。」
藍潼端詳了這枚金幣好半天,才伸手把它還給謝潯。
“我想考慮一下,畢竟我不知道你們的賭約對我來說有沒有影響。要是跟我沒關係,我沒必要因為這件事答應你。”
謝潯並未將金幣拿回去,他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盯著藍潼看了一會兒,道。
“沒關係,你先拿著,如果在聚會結束之後還是不想答應再還給我,直接丟掉也可以。”
“好吧。”
藍潼暫時把硬幣放在了手邊,道:“你先告訴我你們的賭約吧。”
謝潯這才將他和黃樂樂的賭約說了出來。
藍潼聽完以後震驚在原地。
“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實你們都是知道的,但只有用這個辦法才能真正的證明這件事?”
“對,所有人都知道。”
謝潯的神態變得認真起來,目光定定的望著藍潼,“除了你。”
藍潼蹙眉道:“這個辦法對我來說並不安全。”
“沒有別的辦法了。”謝潯無奈地說:“能打破準則的人只能是你,我和黃樂樂的賭約是賭你會不會告訴我宋萍這件事,讓我感到驚喜的是你居然救了陳歡。”
黃樂樂的手在空中比劃著什麼,能看出來她很想參與進兩人的話題裡。
謝潯把筆和本子還給了她,黃樂樂這才寫下了想說的話。
【這一切必須毀滅,否則沒人能得到安寧。】
藍潼沒有說話,手裡把玩著那枚金幣,思考著兩人計劃的可行性。
墨翡調查出了關於這枚金幣的作用,道。
「這枚金幣應該是謝潯的靈魂轉化成的道具,他想脫離這個副本只能讓你帶走他的靈魂,離開這個副本以後,金幣會以道具的形式出現。」
一般情況下,副本最高成就SSS評分達到以後,副本就會破碎消失,裡面的詭異和大妖也會隨著副本一同消失。
這個副本想達成SSS評分必須完成支線,謝潯估計是感覺藍潼能完成支線,不想跟著副本一同消失,所以選擇用這種方式讓藍潼帶走他。
確定這枚金幣沒什麼別的作用,藍潼這才重新將它拿起。
謝潯見此,立刻補充道:“如果你擔心到時候場面混亂你會收到危險,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一定會以保護你為前提。”
黃樂樂也寫道:【我也會】
按著謝潯和黃樂樂的約定來看,在晚上那場聚會上,藍潼會收到一條全新的規則紙條,她不敢保證自已能否在兩個小時內躲避所有規則漏洞存活到最後。
不得不說,即便是一個小型的規則類世界,設定的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最後的聚會應該是玩家最為放鬆的時候,畢竟聚會結束任務就完成了,沒想到王思茗竟然故意挑在最後的時間點上把先前的規則全都改掉,打玩家一個措手不及。
“好,我答應。”
藍潼拿起那枚金幣,在謝潯面前晃了晃,“這枚金幣我先收下,如果你答應我的事你做不到,我只能在臨走前把它還給你,或者丟掉。”
對此,謝潯信誓旦旦地說:“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
……
咚——
咚——
隨著落地鐘的鐘聲,中午的聚會終於如約開始。
大家坐的位置和昨天一樣,沒什麼變動。
讓藍潼微微詫異的是,張老師和張松文一起下了樓,倆人昨天的爭吵似乎已經被拋之腦後,談笑間都瀰漫著說不出的曖昧之氣,一看就是和好了。
張老師和昨天一樣,目光掃過眾人,眼裡透出不屑。
張松文拉開椅子請她坐下,隨後屁顛屁顛的在一旁又倒飲料又遞刀叉。
他這副殷勤樣子讓張老師沒忍住嬌嗔地笑罵他一句,相比罵,更像是調情。
眾人心有靈犀的低著頭吃飯。
直到張老師突然發現陳歡坐在她旁邊,冷不丁嚇出了聲。
“陳歡?!你……你怎麼在這兒?”
張老師懵了,她的反應太過突然,給陳歡也嚇了一跳。
張老師看向姜濤,姜濤低著頭不吭聲,隨後又看向沈七七,沈七七也低著頭不說話。
陳歡盯著她等著回答,張老師臉上閃過幾抹尷尬,道:“沒事……我就是聽說你過敏了,挺嚴重的,還以為中午的聚會你趕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