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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生平

9月18日 晴轉多雲

昨晚凌晨三點才睡

和老哥打了一個多小時的影片,她的狀態不太對。

打影片之前給我發資訊。

說:“你怎麼會覺得我是那樣的人?”

我說:“溫文爾雅嘛?”

老哥說:“我明明是個潑婦,誰讓我心裡不舒服了,我發瘋炸他全家。”

我說:“那你別管,你在我這裡什麼樣取決於我怎麼看你,而不是你是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打影片的時候老哥一直在關心我的遺傳病,我說今天突然發現自已手指頭不太靈活了。

老哥長吁短嘆,跟我說:“我跟你說掏心窩子話,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以後坐輪椅了,我可以去照顧你。”

我笑著回:“真到那個時候,估計也輪不著你照顧我哈哈哈哈哈。”

老哥說:“我是說真的,你可以把我當備選方案。”

老哥一直想在除了我們這個城市的其他城市定居一段時間。我想了想她這麼多年雖然不缺錢但也顛沛流離居無定所,有點鼻酸,一個小姑娘,是怎麼做到遠離故土,一個人在外邊摸爬滾打,野蠻生長到現在這個程度的。我說:“你可以在雲南買個小院子,到時候也等於我多一個流浪棲息地。”

老哥笑著說:“好,我考慮考慮。”

和老哥結束影片之前明顯感覺她情緒好多了。

六六在我和老哥結束影片之後發了資訊過來說:“你奶奶個大冰棒兒,這段給我看哭了,我想我奶奶了。

她把15章我和奶奶打電話的那段日記截給我。

我說:“我也哭了哈哈哈哈哈。”

六六說:“快散甲醛吧,快點給奶奶接過來,我現在想給我奶奶點啥都給不了了。”

剛在老哥那收回來的淚意,又被這種對生老病死的情緒給擠了出來。

我說:“嗯吶。”

六六說:“我家裡就我奶奶一個人信佛,也沒人接她的衣缽,我奶奶也沒強硬著要我們接,她還在的時候沒事兒就會給我那種三角的護身符,以後都不會有了,我手裡只有一個了我可寶貝。

拍了一張紅色三角護身符的照片發了過來,說:“丟了就再沒人給我弄了”

我想打斷一下她悲傷的情緒,說:“我也想要。”

六六說:“你找你師傅要吧,你師傅不是也是佛家的,我只有這一個了。”

我腰有點疼,去換了個膏藥。

六六在這期間發了二十多條資訊。

“以前都不當回事的東西,現在丟了我怕是要哭死。”

“還有去年我奶奶還清醒的時候,過年讓我媽領我去寺裡買過年的東西,說要給我買個什麼東西,說我的守護的是藥師佛,還是叫什麼,我忘記是什麼字了。”

“給我買了個黃色的圓圓的,讓我沒事揣兜裡。”

“和我說記住了,守護你的是藥師佛。”

“還是藥神佛,我忘記了。”

“今年過年時候我奶奶就糊塗了,那麼精明的人話都說不明白了,開始說胡話。”

“過年買東西都是媽媽自已琢磨著帶我去買的,也不管應該買什麼了,就一頓胡買,反正都買了點兒,因為我奶奶已經沒辦法告訴我們應該買什麼了。”

我以為她說的是過年時候的年貨節禮,於是說:“我現在都不知道過年走親戚的規矩。”

六六說:“不是走親戚的禮物,是信佛的過年要買什麼擺件、項鍊、吊墜什麼的。”

我貼好膏藥回床上躺下。

六六說:“年沒過完沒出十五,我奶奶就走了。那麼聰明的老太太,過年時候說胡話,說給我一萬壓歲錢,讓我想買啥買啥。偶爾會清醒幾分鐘,拽著我手說:看不到我孫女大學畢業了。”

“我家裡人都在笑說我奶奶又說胡話了。”

“只有我自已坐在那裡想哭,因為我知道,我奶奶就算糊塗了,也是向著我的。”

我說:“你這會兒是不是在哭?”

六六說:“嗯。”

我打了語音電話過去。

接通的一瞬間,六六哭的壓抑。

我說:“想奶奶了嘛?”

六六泣不成聲說:“嗯,那麼聰明的小老太太。”

我想哭也是一種發洩的方式,也是一種緩解思念,讓悲痛流逝的良方。

於是說:“哭吧,想奶奶了哭一哭很正常。”

六六邊抽噎邊說:“你知道嘛,我之前跟你說過,她之前在那種廠子裡上班嘛,後來經濟發展,那種國產的廠子就不行了嗎,就拖欠工人工資,然後我奶奶那時候已經60多歲了,也從來沒有接觸過法律上得什麼東西,就領著工廠裡的工人去要工資,她自已一個人去北京上訪。”

我總結了一下說:“嗯,維權。”

六六說:“對,一個老太太研究合同,她自已全都能研究明白,然後幫她自已還有那些工人要退休工資。”

我輕輕的“嗯”了一聲,沒有打斷她的回憶,和她逐漸平復下來的悲傷情緒。

六六吸了吸鼻子說:“這麼聰明的一個小老太太,她八十多歲了,在病床上還能看的懂合同。”

我說:“咱奶今年也81了,還在經常幫助教會的人和村莊上的人處理各種瑣事。”

六六抽了抽鼻子說:“你見過誰家老太太八十多歲了,收拾遺物,全是一沓沓的合同,一本一本的,全都是合同,全都是法條兒啊。就這麼聰明,這麼大歲數能研究明白法律條款的一個人,今年過年的時候……”六六嗚咽了一下。

我說:“嗯。”示意她我有在聽。

六六收拾了情緒說:“就今年過年的時候嘛。

我說:“嗯。”

六六說:“我不是還在放寒假,我走之前都沒那樣,走之前她就是不能下地了,等我再回去的時候,她整個人都糊塗了。”

我說:“嗯”示意她繼續說。

六六說:“我剛才說的買東西不是過年走親戚買的那些東西,就是信佛的人過年會買一些掛件,擺件,燈燭了什麼的,就我奶奶之前會經常給我這種三角的護身符,我現在只剩這一個了還是在手機殼裡帶著的,我感覺這個丟了的話我都想死。”

我說:“那就把這個儲存好了,你就放手機殼裡,它也不會丟。”

六六說:“但是它裡邊好像是紙的吧,也沒拆開過,我也不知道。”

我本來在簌簌往下掉眼淚的,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你拆它幹嘛,拆了就失靈了。”

六六說:“我以後再也沒有了,再也沒有人每年都給我弄這個東西了,我今年22了,我出生之後每一年我奶奶都會去我們這極樂寺給我弄那種佛的掛件和平安符了。”

我說:“你不是還有你爹嘛?你想要不會跟你爹說嘛?”

六六說:“那你也不知道要弄啥樣的啊。”

我說:“那我不會去查嘛。”

六六剛剛穩定的情緒又有點崩,說:“然後我奶奶最後住院的時候,她一直半夜不睡覺,就問我爸爸和我叔叔要鹹菜吃。我之前好像跟你說過。”

我說:“嗯你之前跟我說過,可能鹹菜會導致腎衰死的快一點。”

六六說:“不給她她就鬧,一直折騰,你知道嗎,就可能停個二三十分鐘,就要吃鹹菜。你去醫院照顧她,根本睡不了好覺。我一開始不理解,我當時覺得可能人病糊塗了在鬧吧。直到我奶走了之後,我爸跟我說,他小的時候聽我奶奶說,有的老人年齡大了,生病了不想拖累兒女,就一直吃鹹菜喝涼水,一直吃一直吃,這樣死的快一點,就不拖累兒女了。”她哭的更大聲了。

她抽噎了一會兒說:“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她已經糊塗了,只記得吃鹹菜喝涼水,就是不想活了,不想拖累我們。”

我輕輕的:“嗯”了一聲,吸了吸自已的眼淚和鼻涕。

我們兩個對著哭了一會兒。

六六說:“都怪你,寫的那破小說,我看到那段,奶奶說她不爭氣生病把錢花了,我就崩潰了一直在哭。”

我說:“我下午也哭了,我跟你說了。”

六六說:“我以為你是過節回不了家,然後你想家了哭。”

我說:“其實這個時候我應該在奶奶家的。”

六六說:“我奶奶去年給我的1500壓歲錢我都沒敢花,紙幣,我一直在那放著,平常過年的時候奶奶給我壓歲錢都是1500或者2000塊,因為平常只有12歲這種大的成人禮了什麼的,會給的大一點的紅包。然後當時沒花是因為我當時想存點錢,紙幣沒放到卡上,就沒那麼容易花。”

六六哭崩了:“我當時都沒想到是我奶奶最後一次給我壓歲錢。”

我說:“嗯。”

六六說:“這次她走之前說給我一萬壓歲錢讓我想買什麼買什麼,當時我叔叔爸爸都在笑著說你奶奶糊塗了,我當時心裡想,我奶奶都糊塗了,還想著給我點啥,所以那會看見你寫的那段奶奶說她生病了不爭氣把錢花了,我就想起我奶奶就想哭,都怪你嗚嗚嗚嗚嗚嗚……”

我無奈說:“那我給你惹哭了,我這會兒不是在哄嘛,想哭就哭吧。”

我想我們的記憶會慢慢的淡化,無論是喜還是悲,當下都應該是最濃烈的時候。

六六說:“其實我奶奶走前的幾天一直在罵。”

我說:“神志不清了嘛。”

六六說:“她一直在罵,說信了你一輩子,為什麼讓我死前這麼痛苦,還讓我生病拖累子女,為什麼不能讓我痛痛快快的走。”

我嘆了口氣。

人生百年,能小滿即是萬全,事事如意怕是太難。

(能記起來的對話有限,所以關於六六奶奶的記憶,就幫她留存這一小段吧。)

早上被刺耳的警報聲驚醒。

睜開眼睛清醒了一會兒明白這是918的鳴笛。

實在忍不住睏意又睡了過去,夢了一會兒殺鬼子,睜開眼已經下午一點多了。

魚給我發資訊說:“你小時候被霸凌過嘛?”

我迷迷糊糊回:“沒有吧。”

魚說:“我被霸凌過。”

我說:“我不霸凌別人就算好的了。”

魚說:“那時候剛開學,我也忘記跟那個同學產生了什麼矛盾。我把他頭按牆上面砸,後面我砸完了我後悔了有一點後怕,畢竟還是老實孩子。”

“就給他道歉,道歉成為了噩夢的開始,他們都覺得我好欺負,一直各種欺負我。”

“直到一段時間之後,我上課睡覺,我同桌用打火機燒我,因為那個時候都以欺負我為樂子,我被燒起來了。”

我清醒了點兒回覆:“你怎麼不繼續砸?”

魚說:“當時在上課,我拿起椅子就是砸,給他砸進醫院了。當時好幾個老師過來拉我。”

“後面就沒有人欺負我了,身邊人都變的和善了,朋友也多了。”

我說:“當一個人壞起來的時候,身邊就都是好人了。”

魚說:“當然 ,我砸他進醫院只是一個導火索,因為你被人欺負慣了,你一次反抗,不可能說別人就會怕你,反而覺得我TM天天欺負你還敢反抗?”

“事情的反轉還是後邊他被我打了之後心裡還是不服,就找人放學堵我。

“剛好我哥知道這件事了,也帶人過去跟他們幹了一架,後面都知道我是誰誰的弟弟,之前被欺負我都一直沒有跟我哥說,想著算了,後面事情搞大了就成這樣了。”

“慢慢就沒有人欺負我了加上我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從屠龍者變成了惡龍。”

我說:“我還好,我沒有成為惡龍,我只是學習好又不老實,跟學習好的能在一塊探討學習,跟學習不好的也能稱兄道弟。”

魚說:“我在想,如果是一個普通孩子沒有後臺,是不是隻能用命換了。”

我說:“我初二的時候,下半期剛開學,那女孩在學校算是個小大姐,在寢室裡,她大小聲吵著我睡覺了,我說你能不能別吵,然後她感覺沒面子,我倆打了一架。

當時我身高不佔優勢,才一米五五,她把我抓的滿臉血印子,然後我把我臉上的血印子塗了牙膏。上午上課的時候我沒去,我在寢室照鏡子,越想越氣,靠,我這麼帥的臉被抓花了。我頂著塗了牙膏的臉,去正在上課的教室,把我東西都收拾收拾,揹著書包就走。

魚說:“我之前身高非常有優勢,168算當時班裡很高的了。

我說:“我走到門口,當著老師的面指著她說:今天不是你走,就是我走。”

魚說:“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我直接揹著書包就回家了。我們班主任下午就到我家裡哄我說,要把那個女孩兒調班。那女孩兒家長被叫來了,帶著她跟我道歉,班主任可能因為之前她也惹過不少事兒,要給那個女孩兒調別的班去,那家長磨不開面子,就給那女孩兒轉學了。”

魚說:“原來如此,你學習成績是不是很好?”

我說:“對啊,不然我怎麼敢這麼囂張。”

魚說:“學習好的不敢打,老師會教你做人。”

“我之前就跟一個學習好的發生矛盾,當時做惡龍做的比較膨脹,我心想,瑪德你敢跟我裝逼?給他打了之後,老師立馬教我做人。請家長,停課,勸退,說班上就那麼幾個成績好的,你是不是要都打走?”

我說:“哈哈哈哈,搞事情之前一定要搞明白自已的優勢和劣勢。”

魚說:“你家是不是很有錢?”

我說:“沒有,很窮,窮的房頂漏水那種,但是可能我從小心高氣傲,沒有人因為我家庭條件去衡量我這個人。”

“但是我其實上學不怎麼學習,考試沒怎麼下過前三,頂天就那種需要死記硬背的我丟點兒分。”

魚說:“這麼好的天賦你上大學沒有?”

我說:“沒有,25歲的時候考的成人本科。”

魚說:“後面去上網亂玩了吧?”

我說:“沒有,當時因為我爸爸和我後媽剛結婚,我高三轉學到外地上了,那邊老師我挺歧視我們這邊的學生的。一邊本著不想寄人籬下,一邊本著出口氣。就離家出走了。”

魚說:“然後呢?”

我說:“我當時上學的地方,有很多我高一高二玩的好的混混同學在那邊打工,我走的時候給那個刁難我最狠的老師,打了一頓,然後把他套麻袋裡,我那幾個哥們兒一人尿了一泡,然後一鬨而散。之後我當天就照我研究了很久的路線離家出走了。”

魚說:“你報復心還挺強哈哈哈哈哈。”

我說:“我天蠍座啊,開玩笑,不是不報時機未到。”

魚說:“那是什麼地方,上海嘛?”

我說:“南方,上海怎麼可能容的下我那些混混同學。”

魚說:“你當時多大了?”

我說:“14吧,我跳了兩級上的學,上學也比較早,我同學們都16歲17歲了。”

魚說:“那邊那個年代,以前確實是這樣,外地人還要暫住證,沒有還會送回去罰款,我當時去上網,我身邊的一個孩子直接被殺了,好像是因為他談了一個女朋友,那個女的有男朋友。”

我說:“打完那老師之後,我就拿著我當時的數學競賽的獎學金1300塊,回我們老家這裡了,離家出走了三年。”

魚說:“你沒有在南方混三年嘛?”

我說:“沒有,回老家請我當時的高中同學,吃吃喝喝。拿著剩下的四百多去了珠海。”

魚說:“那個時候的1300,確實很值錢。然後呢?”

我說:“去投奔了當時網上認識的大哥。”

魚說:“像東北大哥那樣搞酒吧的大哥嘛?”

我說:“對。”

魚說:“那你當時也沒有合適你的工作啊?服務員?酒保?保鏢?打手?駐唱?走私那些東西?”

我說:“當時管的沒那麼嚴,我那個哥哥給我整的身份證,我當時個子也長起來了,168吧,南方人那個時候普遍也不是很高,我看起來是個大人了。”

魚說:“那你幹了什麼工作。”

我嘴角上揚,回憶道:“推胸。”

魚說:“推誰的胸?”

我說:“富婆的。”

“一個月拿八千,還有富婆給小費。”

魚說:“我擦,我大腿抽筋了,現在還有沒有這樣的工作?我真想去。”

我說:“不知道,沒了解過,應該沒有了吧,有也換套路了。”

魚說:“富婆有沒有誇你,說這個小夥子眉清目秀的。”

我說:“幹了有不到兩個月吧,幹不下去了。”

魚說:“推那麼多胸你還是幹不下去?今天玩這個胸,明天玩那個胸。”

我好笑著說:“我其實也挺忐忑的,因為怕被發現是女生,起因是因為有個富婆,老下班帶我出去裝逼,我沒有想那麼多,就是想給人服務好了,打好關係。”

魚說:“噢 ,原來如此,變成vip服務了,服務一個人。”

我說:“真沒有。”

魚說:“她是不是跟其他富婆介紹你,說看見沒有,我這小夥子不錯吧,看看這臉。”

我說:“對,差不多就這個樣子。然後被她老公發現了,我就跑路了,其實啥也沒發生,當時還是年齡小,膽子小,腦子不夠用。”

魚說:“其實也沒關係,因為你是女孩子。”

我說:“對,但是富婆不知道我是女生。”

魚說:“那肯定不能讓知道,不然不讓你推了。”

我說:“我投奔的那個哥哥也不知道我是女生。”

魚說:“你還能跑的掉,算你腿快。”

我說:“我跟我那個哥說了這個情況,他分析了一下,說她老公不好惹,讓我先回老家躲一段兒。然後就安排的車連夜把我送到路邊那種大巴上,上邊寫的有回我老家的那種大巴,我就跑路了。回家路上手機被摸走了,就失去了跟那個大哥的聯絡方式。還好當時沒有支付寶和微信,我當時身上有幾千塊現金。”

魚說:“一般這種富婆富豪都是各玩各的。”

我說:“我那哥以為我把人富婆睡了。”

“我當時藏的可好了,反正大概20歲之前,沒有人發現我是女生。”

魚說:“可以,小小年紀就懂的隱藏自已。那種地方,你這種做法非常正確。”

魚又問:“那富婆多大年紀?”

我說:“30多吧”

魚說:“那跟你現在年齡差不多,你現在也是富婆了。”

我說:“負婆。”

魚說:“你跑回去幹嘛了?”

我說:“我那個時候15歲嘛,沒什麼正經工作的地方,就跟人學剪頭髮。”

魚說:“我像那麼大的時候,長的跟三十歲的一樣,你說我去工作富婆會願意不?富婆說: 特麼的 哪裡給我找的一根老蘿蔔?滾一邊去。”

我特麼爆笑:“哈哈哈哈哈。”

魚說:“後來呢?”

我說:“後來在老家學剪頭髮。半年就出師了,然後16歲的時候跟我當時師傅開了個美髮店。那時候開店很便宜,我一萬,他一萬,就給開起來了。”

魚說:“那個時候剪頭髮還不錯,沒有這麼多套路,我也很有剪頭髮的天賦,當時我姑爺要送我去學,我沒走這條路。”

我說:“大概17歲的時候我感覺我美髮店穩定了,就準備衣錦還鄉哈哈哈哈,三年了,也該回家看看了。讓我奶奶到我店裡看看,告訴她我自已能掙錢能養活自已了,我還給她做了頓飯。想想當時我奶奶的表情,應該是苦笑居多。”

魚說:“後面一直理髮店,然後接觸了美容,順應時代發展,最後轉行到醫美了是不?”

我說:“那年後半年那條路修路,沒有客流了,就倒閉了,賠了一把錢,又成窮光蛋了。”

魚說:“不是還有手藝嘛?沒有想過東山再起嘛?”

我說:“後來就輾轉去了很多美髮店工作,什麼燙髮師,形象管理,心理輔導各種亂七八糟的職位和培訓,還在西安當時一個好像叫金厘的一個野雞學校裡拿了一個什麼燙染證。”

魚說:“你有沒有留過那種髮型?一半是為了忘記你 ,一半是為了記住你。”

我說:“沒有,我小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圓寸或者比圓寸長一點的,倒是各種顏色都染過。”

我想著都說到這裡了,全說了吧。

“到大概19歲的時候,有個朋友當時在一個新開的酒吧裡培訓,到我這裡剪頭髮,說他現在是領班,還拿著他的工作證給我炫耀。”

我很鄙夷的嗤笑:“你都能幹個領班兒,那我去幹不得幹個經理?”

魚問:“你朋友男的女的?多大了?”

我說:“女的,也短頭髮,她的短頭髮還是我趁她睡覺給她從長剃短了,從那以後她就一發不可收拾,再也留不長了。比我大一歲。”

魚說:“然後呢?”

我說:“我那個朋友就羞惱成怒,跟我說,你有本事去我那試試?”

“然後我就當場辭職,一時意氣去了。”

魚說:“你小子確實膽子大。”

我說:“幹了一個月服務員,讓我升領班,我沒升,領班才掙幾個錢啊,我幹服務員客人們最多的時候一天給我塞小費能塞2000多,當時領班工資才3500,還一堆屁事兒。”

魚說:“是那種tt吧嘛?”

我說:“不是,就那種正常的商務,有四層,一樓是酒吧,上邊三層包間,我當時跟領導關係好,領導讓我去大包房領值。”

魚說:“然後呢?”

我說:“第二個月月末的時候,當時領導讓我升主管,我那個朋友還是領班,一是為了給我那個朋友面子,二是因為我沒看上服務員這個部門,我說我不幹。我去幹了四五天的時候就把目標放在公關部了。”

魚說:“然後你就去公關了?”

我說:“第三個月的時候升的公關部主管,當時服務部領導跟公關部領導因為這事兒還鬧了一場,大概就是我老領導說新領導:你怎麼挖我人?”

魚說:“厲害,十四出來,到後邊經歷的這些,你不比我經歷的少。”

我說:“當然後邊還有很多複雜的細節,裙帶關係了,情商溝通了什麼的,這個說來話長就不說了。”

魚說:“這些東西我也不敢聽啊,影響太大了。”

我說:“然後到大概六個月的時候我們部門的經理,被撤了,因為他處理不好女孩兒跟領隊還有跟公司的三角關係,出了點紕漏,公關部的領導就讓我頂上了這個位置。”

魚說:“你這個時候上去,感覺挺危險的,是讓你背鍋還是正常上位?”

我說:“正常的,後來過了一段兒換水,我的領導被刷了,我就頂上了我領導的位置幹了總監,有一年多吧,又換水。我當時有點不想給公司幹了,太黑暗了,一個月才七八千收入,就跟公司辭職了。”

魚說:“換老闆了吧?”

對,換老闆了。

人的一生要換很多東西,換鄰居,換同學,換老師,換老闆,換物件,甚至換爸爸媽媽,換衣服,換鞋子,換床上的四件套,換職位,換視野,換位思考,換套路,換腦子,換壞死的面板,換新陳代謝的細胞等等等等。

那麼什麼是沒有被更換的呢?

大概是困於軀體的老靈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