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斷的吹在楊戩的身上,他與楊嬋並肩行走,也不知為何現在楊嬋道士消停了許多。
似乎收斂起了自已玩樂的心思。
“你怎麼了?竟是不鬧了。”
楊戩語氣淡淡:“在意剛才那道士所說的?”
楊嬋點了點頭:“二哥你說那個道士剛才說的準嗎?”
楊戩沉默了一會,只是抬頭看那已經逐漸偏西的日頭,想了一下:“你覺得呢?”
“那個道士看上去像是一個高人,絕對不是什麼凡間騙人的凡夫俗子,我覺得他說的應該是準的,可是我又覺得不太可能。”
楊嬋有些苦惱:“算完一卦之後,總是感覺很不舒服,就好像未來真的會發生什麼事一樣,二哥你說咱們兄妹兩個人以後真的會……”
“會如同那老道所說的那樣,出現什麼……信任危機?”
楊戩一笑:“神仙的生命漫長,近乎永恆若是不出意外便是永恆,在永恆的歲月面前,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準與不準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說辭,關鍵是你以後要怎樣去做。”
“二哥說的是。”
楊嬋認同:“原來二哥你不光會打打殺殺,竟然也會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來。”
“算了吧。”
楊戩一笑:“鬥只不過是一些感悟罷了,若說真的說話有道理,在我心中便也只有恩師一人。”
“二哥的師父嗎?”楊嬋有些好奇:“能教出二哥這樣的徒弟,這位高人必然不同凡響,能講給我聽聽嗎?”
“抱歉……不能。”
楊戩:“我曾經答應恩師,永遠也不說出他的名諱,他就算是於我傳道授業都要頂替他人名號,想來必定是不願出現在人前的。”
“這樣啊。”
楊嬋有點無奈:“聽上去二哥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老人家了。”
“是啊,有七百多年了吧。”
楊戩一笑:“見與不見也無所謂,畢竟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
“沒事的,就像二哥剛才說的那樣,仙神歲月無盡,未來萬事無絕對,肯定會有相見的時候的。”
楊嬋開導兄長:“以二哥現在的本事,以及在這三界當中的地位,想來他老人家一定是欣慰何自豪的。”
“單元如你所說吧。”
楊戩微微一笑。
兄妹二人待繼續向前走。
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以男人的呼喊聲。
“姑娘,姑娘,前面那紅衣姑娘,等一下!等一下!”
楊戩看一旁的楊嬋,自是一身紅衣:“找你的?”
楊嬋皺眉,轉頭向身後看去,就見不遠處剛剛那被自已撞倒的書生,正揹著書箱高喊著,身體笨拙的從來往的行人中穿過,向他這邊跑來。
“好像是。”
楊嬋說著。
“你們認識?”
楊戩有些疑惑。
“才不認識,就是剛剛我不小心把他撞倒了,也不知道這追上來要幹嘛。”
楊嬋自顧自的說著:“大喊大叫的,成何體統。”
“他長得不錯。”
楊戩語氣淡淡。
那書生的確長得不錯,白白淨淨,眉清目秀,無論放在什麼地方也鬥算的上是十里八鄉俊後生了。
“是啊,長得不錯。”
楊嬋悠悠的說著:“也就比二哥你差那麼一點點,不過……光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堂堂五尺男兒,倒是被我這麼一個女兒家給撞的四仰八叉,怕是連殺一隻雞鬥費勁,二哥你聽說過凡間的一句話嗎?”
“什麼?”
楊戩一笑。
“百無一用是書生。”
楊嬋開口:“不覺得很有道理嗎?”
“你這話最好不要讓文曲星君和博士星君聽到。”
楊戩很認真的開口。
楊嬋撇了撇嘴:“在我心中,男人就應該如同二哥這樣,一身本事,頂天立地,翻手反排命格,覆手復立乾坤,殺雞鬥費勁的書生……一邊去。”
“你在誇我?”
楊戩一笑。
“當然,放眼界界,還能有比我二哥更男人的人嗎?”
楊嬋一笑。
說話間那書生已經跑到二人面前,氣喘吁吁,卻見那人抬起手手中拿著一個紅色的荷包:“姑娘……姑娘……我總算是追上你了,這是你掉的東西,我給你送來了。”
楊嬋見那荷包。
倒是想起身上的確有這麼一個東西,是前幾日她與楊戩路過一小村,見一孤苦老婦售賣荷包,生起惻隱之心便是買了一個。
之後就放在身上,不是什麼麼重要之物,丟了也就丟了,倒是無所謂。
“那倒是謝謝你了。”
楊嬋接過那荷包。
那書生看著面前長相清純的楊嬋,一時之間竟是痴了幾分,可下一瞬便是感覺到一道目光在看著自已。
這才注意到楊嬋身邊的男子。
便見這人容貌俊秀,約莫二十多歲,往那裡一站便有一股逸然出塵的感覺,尤其是那一對彷彿能匠人看透的雙眸,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在下劉彥昌,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那書生或者說劉彥昌對楊嬋詢問。
“相逢何必曾相識,我與兄長乃是域外人士,只是路過此處,日後與你也難有再見之日,這名號便不告知了。”
楊嬋看那書生眼中盡是自已,雖然自已玩心很重,可畢竟也是活了七八百年的人了,自是知道這書生什麼心思。
“這荷包你若是喜歡就送你了,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願你平安順遂。”
楊嬋一笑,便是轉身就要拉著楊戩離開。
“姑娘。”
劉彥昌在身後叫了一聲。
楊嬋無動於衷。
劉彥昌便要打算繼續追上去。
可下一瞬,一道冰冷的目光掃在他的身上,他整個人不寒而慄。
“做人,要聽勸。”
楊戩的聲音遠遠傳來:“莫要惦念那自已無德居之的存在。”
劉彥昌停下腳步。
看那兄妹二人越走越遠,心中空落落的。
看著手中的荷包,竟是抬起手放在鼻端嗅了嗅,上面還有那姑娘的體香。
那真的是一個如同天仙兒一般的人兒啊。
……
梅山……
時間一日接著一日的過去。
楊嬋玩了一個月後在楊戩的督促下乖乖的回到天上,也不知偷跑出來有沒有被那望舒發現。
是不是遭到了責罰。
對於自已這個妹妹,楊戩最是無奈。
無憂無慮的樣子,倒是讓楊戩心中有幾分擔憂。
卻又不忍心嚴加督促。
好在,她還有自已這個二哥,倒是也能罩得住。
楊戩的心中,不由的回想起當年被無上冊封的時候,那一道詔書當中的內容……
三界名曰神州界,在這神州界之外,還有許多其他的世界。
神州界與這些世界未來必定聯通,到時候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相比於已知的敵人,未知的存在才是最讓人頭疼的。
不知是敵是友,必窮兇極惡的敵人就在眼前,更加讓人如芒在背。
天上破空聲傳來,楊戩抬頭看去,便見一位自已所熟悉的傳令天官向著梅山前來。
這人他倒是熟悉,今日來的竟是那凌虛子。
“天君。”
凌虛子率先見禮。
“何事?”
楊戩對來者詢問:“你先別說讓我猜猜。”
“天君請猜。”
凌虛子已經沒有如同第一次見楊戩時那般拘謹。
“三日將滿,玉帝這是讓你下來召我上天觀刑的?那孫悟空洗乾淨脖子了?”
楊戩淡淡一笑:“是不是?”
“是。”
凌虛子開口:“現在孫悟空已經驗明正身,押赴斬妖臺,即將問斬,只待眾仙齊聚觀刑,便可處斬。”
“行。”
楊戩點點頭:“我這就去。”
……
兩年前那老道給楊戩所算的那一卦,他依舊還記得。
那老道算不出楊戩,因為那是天道,天道不可窺探。
他這個級別的神仙,便已經與天道息息相關。
可那孫悟空並不是。
那一日楊戩請那老道給孫悟空算了一卦,那卦象氣從南來,便為火劫。
而那斬妖臺上,並不能施以火刑,便可推算出,那孫悟空當不會殞命在那斬妖臺上。
楊戩曾經登上那斬妖臺,便那斬妖臺之上,血氣奔湧,怨氣森森,相比於天庭各處的盛大輝煌,簡直不是一個世界。
就連那斬妖臺上的石板都有斑駁血跡,是衝也衝不幹,是洗也洗不淨。
數千,數萬,數十萬年來,在那斬妖臺上殞命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從上古兇獸,到人間大魔,哪怕是通天的大妖,甚至於那與天庭爭輝的大神。
斬妖臺之上死了太多的人。
就那斷頭的利刃,楊戩是真的想不到,那孫悟空究竟如何能夠在那利刃之下,留得命來。
他想要去看看。
……
時間在一點點的過去,
當楊戩到來的時候,那斬妖臺周邊已經是人山人海。
數十萬天軍,將那斬妖臺周邊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住,陣列分明,旌旗招展,氣勢如虹。
各路仙家各有各的站位,各有各的位置。
凡是這三界之中,有名有姓的都來了。
在那觀禮臺的最高處,也設定了幾張席位。
除了那玉帝以及西王母以及楊戩這種話事人之外。
便是各方有頭有臉的人物。
楊戩在自已的位置坐下。
看那空無一物的斬妖臺上,孫悟空尚且還沒有出現。
往不遠處看去,玉帝已經是來了。
人雖然獨喲,可又不顯得吵鬧。
待到玉帝所召之人盡皆到來。
正戲在這一刻也就開始了。
“啟稟陛下,時辰已到,是否將那妖猴孫悟空押解至此?”
托塔天王李靖從軍陣中走出,對玉帝請命。
“帶上來吧。”
玉帝緩緩開口,聽不出任何情緒來。
“是!”
李靖領命。
“帶妖猴孫悟空!”
李靖大喝一聲。
“帶妖猴孫悟空!”
自有傳命的軍師緊接著大喊,一連喊了十幾聲,聲音越來越遠。
顯得莊重極了。
“麻煩。”
楊戩嘟囔了一句。
自顧自的給自已斟滿了一杯酒水,在飲入口中之前特意還嗅了嗅,在確定沒有那猴尿的腥臊氣之後,才飲了一口。
“咚咚咚……”
戰鼓聲聲。
在這戰鼓聲中,楊戩就見那孫悟空被捆仙繩五花大綁在一根柱子上,被八名擎天力士抬了過來,又有上千天兵在一旁押解。
就這樣緩緩而來。
被數十萬天軍,和這漫天的仙神瞧了個清楚。
“玉帝老兒,你今日弄這麼多人來,是來給俺老孫送行的嗎?”
就聽那孫悟空明明已經是死到臨頭了,可還一副輕鬆的樣子,大笑著對玉帝喊著。
“你這妖猴,一會刀斧加身,看你還笑不笑的出。”
玉帝冷笑一聲,伸手點了點那孫悟空:“原本想你乃天地靈猴,若是剿滅實在可惜,便將你宣到天來,經年累月之下便可教化,可誰曾想你這猴子不聽教化犯下彌天大罪,如今你可認罪?”
“認罪?”
孫悟空大喊:“認罪!認罪!誰讓俺老孫讓你喝了俺的尿呢,這罪過可是大了,哈哈哈哈……”
孫悟空大笑。
聽孫悟空這麼說,那玉帝這一刻也是臉色鐵青。
原本這是能讓三界笑掉大牙的事情,可如今竟是又被孫悟空當眾提及,玉帝的面子自然是掛不住。
可群仙之中,也少有楞頭青,明明好笑,卻也只有一人笑出了聲。
“呵呵呵……”
楊戩呵呵一笑,又是飲了一杯:“好酒。”
一聲讚歎。
沒錯,眾仙之中唯一敢笑的便是楊戩一人罷了。
“嘿嘿……”
孫悟空見那玉帝的臉色:“來來來,今日就看看你這天庭有什麼手段能斬了我這顆猴頭,嘿嘿!”
……
“師父,這猴子倒是好有骨氣啊。”
湊了楊嬋就站在望舒的身後,小聲對望舒開口。
“這猴子骨氣倒是有,可這脾氣秉性……”
望舒無奈搖頭:“有此等局面也不奇怪。”
“是不是感覺有點像我二哥?”
楊嬋自顧自的說著。
“你二哥,雖然也倨傲無比,不將三界主宰放在眼中,可你二哥是什麼本事,這猴子又是什麼本事?”
望舒搖頭:“囂張也是要有本錢的。”
“師父說的是。”
楊嬋看那大笑的孫悟空,全身上下髒兮兮毛茸茸的,可依舊能看到幾分以前的風采。
不由的心中有些惋惜:“這猴兒也是命苦,今日便是要殞命在這裡了,可惜可惜……”
“怎麼?”望舒一笑:“你喜歡猴子?”
楊嬋所有所思:“這猴子像我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