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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後悔

病房安靜了片刻,江曼試探性地問,“伯父,您怎麼會突然暈倒?是高血壓嗎?”

宋青嶼訕訕地笑,“可能是吧,老毛病了,不礙事的。”

宋時安微蹙了眉,想要說點什麼,卻被父親的眼神止住了。

因為情緒過激而暈倒,說出去大概有損他的面子。

宋時安心知這人極好面子,也就沒有當面戳破這個謊話。

醫生再次來病房做了檢查,囑咐了些手術前的準備事宜,隨即轉身離開。

江曼意識到伯父的病情有些嚴重,走出病房給父母打了電話,轉身之際,宋時安出現在了眼前,他伸手牽過她的手,眉眼微彎,“陪我出去吃飯吧,我有點餓了。”

“可是你爸...”

江曼看了眼病房,裡面不知何時多了位身穿護士服的年輕女人,想必是請的護工。

宋時安理解她的擔憂,寬慰道,“別擔心,他用過晚飯的,而且我已經安排了護工照看。”

江曼稍稍安了心,陪著宋時安去了附近的餐廳,路上,她再次詢問了宋伯父暈倒的原因,宋時安沒有隱瞞,將馮卿的事如數告知了她。

在餐廳落座,點了餐,江曼心底仍有些詫異。

豪門婚姻裡出軌的大多是男人,而女人,許是顧及顏面,又許是顧及家庭,做事都是極為謹慎的。

馮卿嫁進豪門也就一年的時間,怎麼就如此急不可耐地出軌了?甚至還懷了孕。

服務員端了兩份餐品上桌,一份牛排,一份抹茶味甜點。

牛排是宋時安的,甜點則是她的。

她拿起勺子淺嘗了口,味道還不錯,抬眸間,對面的男人正優雅地切著牛排,他今天穿著黑色夾克,內搭白色短袖,透著些桀驁不馴的少年氣息。

注意到江曼的打量視線,宋時安不覺彎了唇角,他淺笑著問,“你想嚐嚐牛排嗎?”

江曼連連搖頭,“不用,我晚上吃得很飽。”

她將視線轉向桌上的甜點,狀似不經意地問,“這件事,伯父打算怎麼處理?”

宋時安微微聳肩,“大概要離婚吧。”

“那個孩子是誰的,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爸的。”

江曼沒有再問,想到宋伯父的病情,心底不免有些擔憂。醫生說手術風險不大,也就是說,還是有風險。

病房裡,護士剛拔完輸液管的針,宋青嶼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吩咐護工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事會按鈴。”

護工應了聲好,很快離開了病房。

宋青嶼從衣櫃裡取出自己原先的衣物,在洗手間更換完畢,推門而出時,病房裡恰好進來了人。

四目相視,他眼底瞬時浮起怒意,“你來這裡做什麼?”

馮卿淺淺勾了唇,邁著優雅的步伐進了房間,在沙發椅落座,漫不經心道,“我們還沒離婚,於情於理我都該來醫院看看你。”

宋青嶼冷嗤了聲,走到床邊沿坐下,“我們簽了婚前協議,離婚不涉及財產分割,等假期結束,我們就去辦理離婚。”

“好啊。”

馮卿應得很快,似是對這段婚姻沒有絲毫留戀。

宋青嶼心中怒火更甚,卻還是極力壓制著,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問,“我對你不好嗎?你為什麼要這樣?”

馮卿聞言笑了起來,誠然,衣食住行方面,宋青嶼沒有虧待過她。

可是,若真的對她好,就不會簽訂婚前協議,也不會連婚禮都不辦。

可笑的是,她還以為結了婚就可以改變男人的心意,每天盡職盡責地扮演賢妻良母的角色,對宋青嶼噓寒問暖。

誰知,人家早就偷偷立了遺囑,將遺產全部留給自家兒子。

笑意隨著思緒漸漸褪去,她冷冷瞥著眼前人,“宋青嶼,你捫心自問,你真的對我好嗎?”

宋青嶼被這話噎了下,半晌說不出話來。

若不是三年前喝醉了酒,他根本不會和這個女人有交集,更不會娶她。

他對她向來是存了戒備的心思,不然也不會簽訂婚前協議,提早立了遺囑。

即便如此,他也在遺囑裡為她留了別墅和豐厚的遺產。

沒想到,這個女人竟也是個不知足的。

情緒漸漸平復,他淡聲道,“你對我不滿意的話,可以提離婚,沒必要做這麼噁心的事。”

馮卿冷笑著,不以為然地勾起唇,“你當初不也揹著你老婆出軌嗎?我們算是半斤八兩。”

“你...”

宋青嶼氣得不輕,心口隱隱傳來不適感,他抬手撫著心臟部位,“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馮卿從沙發椅上起身,臨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轉身看了宋青嶼一眼。

她曾經很喜歡這個成熟穩重的男人,為此不惜用盡辦法上位,只可惜,到頭來還是抵不過時間磋磨。

門從外面合上,宋青嶼重重地捶了下桌面,茶杯晃動了下,杯蓋緩緩滾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背叛者被人揹叛,這就是所謂的因果迴圈。

他對馮卿並沒有凌緋羽那樣深的喜歡,即使遭遇背叛,心底更多的是氣憤,而不是心痛。

可他竟為了這樣的人背叛了凌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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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曼和宋時安返回病房時,房間裡並沒什麼人影,去值班臺檢視了監控,發現病人已經離開了醫院。

宋時安拿出手機撥打父親的電話,聽筒裡傳來無人接聽的提示音。

他想,大概是回家了。

乘車返回別墅,家裡卻沒有父親的身影,再次撥打電話,仍是無人接聽。

若是往常,宋時安不會有任何擔憂。

可這兩天發生了許多事,他擔心父親承受不住打擊,起了輕生的念頭。

思緒至此,他帶著江曼再次返回車裡,驅車前往西郊墓地。

夜晚的墓地透著陰冷的氣息,江曼打了個寒顫,緊緊摟住了身側的男人。

宋時安垂眸看向瑟縮在懷裡的女人,“要不你回車裡吧?我很快就回來。”

江曼輕輕搖頭,“我要跟你一起。”

“好。”

宋時安見她實在害怕,索性攔腰抱起她,沿著微暗的光穩步前行。

走到熟悉的墓碑前,那裡果然坐著個男人,他手中握著瓶半空的酒,眼眸微眯著,似是已經喝醉了。

宋時安放下懷裡的女人,隨即蹲下身子,從男人手裡奪過酒瓶。

醫生特意囑咐了手術前幾天不能喝酒,他是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若是自己不來,他恐怕要睡在墓地裡。

“起來,我送你回醫院。”

宋青嶼沒有起身,反而朝著墓碑的方向移動了些,他抬手輕撫著那張笑顏如花的照片,聲音帶了些沙啞,“緋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許是喝醉了酒,他說話有些語無倫次,“原諒我,不要原諒我,我不值得原諒,我真該死。”

身後突然刮來一陣凌冽的狂風,吹得人睜不開眼,江曼驚恐地撲到宋時安懷裡,兩隻手緊緊拽著他的衣服。

“沒事的,別怕。”

宋時安輕聲安撫著,目光轉向仍在懺悔的男人,眼底浮起些嘆息。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時安,我們帶伯父回去吧。”

江曼小聲提醒道。如今已是午夜時分,在墓地待著實在有些瘮得慌。

宋時安點點頭,伸手想要扶起醉酒的男人,卻被甩開了手。

“不要管我。”

宋青嶼冷冷地呵斥道。

他再次抬眸看向那張照片,耳畔卻忽地響起凌緋羽的聲音。

“青嶼,幫我照顧好自己。”

宋青嶼循聲望去,墓碑後竟真的浮現凌緋羽的身影。

他幾乎是立刻站起身,伸手去擁抱那個身影,卻撲了個空,整個人因重心不穩栽倒在地。

“緋羽,你別走。”

宋青嶼跪倒在地,渾身的力氣彷彿被抽空,身子漸漸躺倒在地上。

宋時安靜靜看著這幕,視線在墓碑上停留了會,又轉向倒地不起的男人。

他彎下身將人重新扶起,帶著江曼走出了墓地。

車輛重新啟動,江曼看了眼在後座昏昏欲睡的長輩,輕聲問,“我們回醫院還是別墅?”

宋時安看著後視鏡,神色略有些疲憊,“回別墅吧,他不喜歡醫院,等做手術再去。”

江曼感覺這位長輩情緒有些不穩定,還是要多多照看,她提議道,“那我們也住別墅吧,方便照顧伯父。”

宋時安應了聲好,視線重新投向前方的路面。

兩年前母親去世的那天,他曾揪著父親的衣領質問,“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

如今父親真的有了輕生的念頭,他卻無比想要收回那句話。

再次返回別墅,宋時安招呼傭人煮了醒酒茶,等父親喝了茶睡下,這才回了樓上。

房間的燈是關著的,只床頭開了盞淺黃色的暖燈,女人從床上坐起身,如瀑般的墨髮柔順地披在肩上,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皺著,似是在為什麼煩憂。

他往前走近了些,剛靠近床邊沿,女人忽地伸手抱住了他。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他有些錯愕,他輕輕推開她,嘴角微彎起,“我沒事。”

江曼仰頭看著男人若無其事的模樣,心下升起無限憐惜,她想要說點什麼來安慰他,卻又找不出合適的用詞。

“我先去洗澡。”

宋時安俯身親了下女人的額頭,隨即轉身走向了浴室。他知道她想說什麼,也知道她的擔憂。

於他而言,她在身邊已經是最大的安慰。

這個夜晚,躺在床上的兩人絲毫沒有睡意,江曼側過身子,看著黑暗中依舊分明的輪廓,“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吧?”

“好。”

宋時安輕應了聲,腦海中搜尋著小時候的記憶。

他幼時很調皮,經常會將家裡的東西翻個底朝天,還會將父親的書房搞得一團糟,每次父親準備發火時,他都會躲到母親身後。

母親會護著他,但也會嚴肅教育他,讓他將房間恢復原狀。

從小到大,父親和母親一直都是和和睦睦的模樣,從來沒有因為什麼吵過架。

不像蕭澤的父母,不僅常常吵架,還時不時摔東西。

那時蕭澤總說想要同他交換父母。

江曼見宋時安遲遲沒有開口,出聲催促道,“快點講啦。”

宋時安伸手將女人攬入懷裡,語氣輕柔地說,“我印象最深的是,小時候在家裡玩火,差點燒了整棟別墅,我爸氣得將我關了小黑屋,一整天都沒給我飯吃。”

“晚上我媽偷偷放我回了臥室,還給我煮了碗麵。等我吃完麵,她語重心長地跟我說了許多話,第二天又罰了我抄寫家訓,這件事才算翻篇。”

江曼猜到他小時候是調皮的性子,倒也不驚訝,淺笑道,“你爸媽還挺會教育孩子的,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白臉,這樣你就心服口服了。”

宋時安贊同地點頭,“是啊,我爸經常板著一張臉,我媽呢,喜歡拿我當朋友,總是站在我的角度分析問題。”

聊著天,江曼漸漸有了些睏意,枕著男人的臂彎入了夢鄉。宋時安卻是一夜未眠,腦海裡不受控制地回想著往事。

翌日清晨,江曼醒來時身側已經沒了男人的身影,她快速去了浴室洗漱,換了衣服下樓。

餐廳裡,兩個眉眼相似的男人正興致勃勃地聊著什麼,見她來了,嘴角都揚起笑意。

江曼禮貌問候了長輩,隨即在宋時安旁邊的椅子坐下。

傭人很快端來了屬於她的那份早餐,她安靜用著餐,繼續聆聽兩人的對話。

“你們的婚紗照也該拍了。”

“嗯,我已經預約了攝影師,下週就可以拍。”

“打算什麼時候領證?”

“這個還不確定,我想選個有紀念意義的日期。”

江曼忍不住插話道,“十月底是我的生日,我們在那天領證吧。”

宋時安聞言彎了嘴角,“好啊。”

他其實也考慮過這個日期,但又怕兩個重要的日子聚在一起,江曼會不喜歡。

早餐在愉悅的氛圍中結束,宋青嶼去了院子裡散步,江曼和宋時安則在沙發上商量婚禮的事宜。

“你想要海灘婚禮,還是室內婚禮?”宋時安問。

江曼想了想,說,“室內吧,我們結婚是冬天,外面太冷了,我不喜歡。”

宋時安笑了,“我們可以去國外舉辦婚禮的,南半球正好是夏季。”

“可是我想在這裡辦。”

因著之前在國外的遭遇,江曼對國外實在沒有什麼好感,也不想去國外辦婚禮。

宋時安點點頭,“那就室內婚禮好了,對了,你還有什麼特別想要的婚禮儀式感嗎?”

雖然他已經考慮了許多,但還是擔心顧及不到某些細節,索性直白地問她。

江曼略思忖了下,沒想起什麼特別想要的婚禮儀式感,於是搖了搖頭。

“婚禮的事你決定吧,我想做個甩手掌櫃。”

宋時安淺淺笑著,眸色泛起溫柔,“你負責出席婚禮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