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後座的兩人隔了些距離，女人看著窗外，男人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手機鈴聲響起，男人緩緩睜開眼眸，從兜裡取出手機看了下，很快按了接聽鍵。
“恆溪集團的合作專案，搞定了嗎？”
聽筒裡傳來渾厚的中年男聲，隱約帶著幾分笑意。
宋時安看著窗外的車流，語氣淡淡，“還沒有。”
對面沉默了下，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這個專案拿不下，你的賭約恐怕要輸了。”
車停在紅燈處等待，宋時安瞥了眼身側的女人，“我不會輸的。”
江曼聽著沒頭沒尾的話，心下納悶，這人是和誰打了賭嗎？還挺自信。
來到恆溪集團，接待人員很快帶他們進了會議室，還送來了茶水和甜點。
看著桌上那款小巧可愛的綠色蛋糕，宋時安有些詫異，他還是頭一次在會議室看到這種東西。
江曼心知這蛋糕是老爸特意為她準備的，可宋時安坐在旁邊，她怎麼敢吃？
會議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江恆笑呵呵地走了進來，“時安，你來了。”
“江叔。”
宋時安很快站起身，伸出手與江恆握手。
江恆是宋家在商場勢均力敵的對家，宋時安去年剛接管公司，業務不熟，被這位對家趁機搶了好幾單。
不過，宋時安也不是吃素的，年底的競標會使了點手段，成功奪了恆溪集團的專案承包權。
這次的合作屬於互利共贏，奈何江恆這個老狐狸揪著競標會的事不放，非要在股份比例上多佔一成。
雙方僵持不下已有半月，再拖下去，只會兩敗俱傷。
所以，宋時安只能親自來恆溪集團拜訪了。
江曼見兩人一副挺熟的模樣，心下詫異，面上客套地喊了聲，“江總。”
江恆的目光停留在江曼身上，唇角不自覺地彎起，“這位小美女是？”
宋時安微微勾唇，“我助理，江曼。”
江恆笑了，“居然跟我女兒同名。”
江曼，“...”
三人坐到位子上，江恆瞥了眼原封未動的小蛋糕，眸光轉向江曼，“這是我特意讓人買的，你吃了吧。”
江曼愣了下，隨即扯出一抹笑，“謝謝江總的好意，我這會兒不餓。”
“這是冰激凌抹茶口味，等會化了就不好吃了。”
“...”
江曼衝江恆使眼色，示意他不要露餡，他點了點頭，轉向一旁蹙著眉的宋時安，“時安，你這個小助理長得還挺好看的。”
宋時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勾唇冷笑道，“江總一把年紀了，不會還惦記小姑娘吧？”
江恆往椅背上靠了靠，“我只惦記我老婆和女兒。”
頓了頓，眼底劃過一抹狡黠，“不過，男人嘛，都喜歡美女。你讓她做你助理，還不是看中了她的美貌。”
江曼只覺得額頭一陣黑線，這都哪跟哪啊？江先生你能不能靠譜點？
宋時安壓抑著怒火，輕笑，“江總真是喜歡開玩笑。”
江恆見女兒有些急眼了，也不再逗他們，“好了，我們言歸正傳吧。”
聊到專案的事，江恆的態度還是很堅定，股份比例一寸不讓。
宋氏集團需要他的資金支援才能盤活這個專案，而他需要股份，這是互利的事，多要的那一股純粹是為了之前的事出氣。
這個初生牛犢擺了他一道，他怎麼能嚥下這口氣。
江曼見兩人僵持不下，拿出手機發了條微信。
江恆的手機振動了下，他點開螢幕，資訊來自寶貝女兒，簡短的一句：爸，你就不能退一步嗎？
都說女大不中留，他此刻深深體會到了。
無奈地撫了撫額，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今天就到這裡吧，你的提議我會考慮的。”
“好。”
宋時安也從椅子上站起身，“江總，我是真心想跟貴公司合作，但我也不是沒有備選，還請您儘快考慮。”
江恆打量著面前的年輕人，眼底劃過欣賞之色。
不錯嘛，還知道威脅對手。
倒是很有他年輕時的風範。
臨走到會議室門口，江恆忽地停下腳步，從兜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江曼，“江小姐，你如果想跳槽的話，可以隨時找我。”
宋時安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江總當著我的面挖我的員工，是覺得後輩好欺負是嗎？”
江曼見情勢不妙，連忙將名片遞還給江恆，“不用了，我不想跳槽。”
女大不中留啊。
江恆收回名片，轉頭看向宋時安，“助理而已，至於這麼緊張嗎？要是我說你把助理送給我，我就答應這次的合作，你會如何？”
宋時安攥緊了拳頭，莫名很想揍人，但他還是忍住了，冷冷道，“她是有獨立意識的人，不是什麼可以贈送的物品，江總要是再出言不遜，我們的合作就沒法談了。”
說著轉向江曼，“我們走吧。”
宋時安率先出了會議室，江曼緊隨其後，她回頭看向自家父親，用嘴型無聲說，“你過分了啊。”
江恆倚在門框上，嘴角漸漸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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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坐進車裡，宋時安煩躁地扯了扯領帶，跟前排司機說，“去林家小苑。”
林家小苑是一家高檔私廚別苑，江曼之前去過幾次。看了眼手錶，已經是下班時間，的確該用晚餐了。
“宋總，能不能順路送我到公司？”
瞥見宋時安皺起了眉，江曼連忙改口，“我在路口下車也行。”
“誰讓你下車了？”
宋時安揉了揉太陽穴，語氣軟和了些，“陪我吃完飯，我送你回家。”
江曼有些不明所以，他們只是上下級關係，又不是朋友，沒必要一起用餐吧。
拒絕的話在心裡醞釀了片刻，還是沒敢說出口。
車停在林家小苑門口，江曼先行下了車等在一側，宋時安同司機交代了什麼，然後才下了車。
走進院子，很快有熱情的服務員迎了上來，將他們帶進了二樓的包廂。
宋時安點了幾道菜，將選單遞給江曼，江曼看了眼，只點了份之前吃過的素菜。
等菜的功夫，宋時安漫不經心地說，“今天沒有嚇到你吧？”
江曼輕輕搖頭，“江總是業界有名的妻管嚴，那些話都是開玩笑而已，我沒有往心裡去。”
宋時安挑眉，“你倒很大度。”
“呵呵...”
能不大度嗎？那可是她親爹。
飯菜端上桌，江曼小口吃著，想起他們此行的正事，“你覺得江總會答應這次合作嗎？”
宋時安輕點了頭，“應該會，這次合作是共贏，如果我換公司的話，他會損失很多。”
“那你為什麼不換呢？”
“恆溪集團有這方面的專案經驗，資金雄厚，是最優的合作選擇。”
用完餐天色已經大暗，院子裡蟬鳴陣陣，斑駁的樹影灑在地上，頗有幾分畫裡的意境。
宋時安在櫃檯刷卡結賬，江曼在逗弄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白貓。
“你喜歡貓？”宋時安問。
“是啊，我小時候養過。”
江曼摸了摸白貓毛茸茸的腦袋，站起了身。
走出院子，黑色保時捷正在路邊等待。
宋時安先行上了車，江曼緊隨其後。坐進車裡，她不知不覺犯了睏意，閉起了眼。
半睡半醒之間，有人似乎在輕撫她的發。
再次睜眼時，依舊在車裡，她的頭枕著宋時安的肩膀，前排的司機沒了蹤跡。
她慌忙移開了頭，坐直了身子，“不好意思，我睡著了。”
宋時安沒說話，只是活動了下肩膀。
“謝謝你送我回家。”
江曼拉開車門下車，隨意瞥了眼手錶，居然已經十點了。
從林家小苑到市區不過半小時路程，按理應該九點半左右到家，怎麼會是十點呢？
難不成她在車裡睡了半個小時？
不，不可能...
宋時安怎麼可能耐著脾氣等她睡醒？
定是路上堵車了，才晚了半小時。
江曼再次衝車裡揮了揮手，這才轉身朝單元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