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們來到離達特拉斯有段路程的山中。

奧德洛斯山脈的山路並不崎嶇，比起登山，這次的行程更像是踏青，目的地是最終舞臺的搭建現場。

最終，他們在奧德洛斯山脈半山腰的一處空曠地帶停下了腳步。

“很好，看來進行得很順利。”

凌墨滿意地看著眼前這個直徑約十五公尺的坑洞，這是他精心策劃的最終舞臺的一部分。

昨天，當他透過老鼠一號的感官觀察格隆多時，艾蘭妮突然義憤填膺地抗議起來：“老鼠一號！？不行，明明外表那麼可愛，居然給人家取這種名字，真是太過分了！”

“就叫它啾啾好了！”

凌墨原本覺得這種類似怪盜一號二號的命名邏輯很酷，可是老鼠一號，不，現在應該叫它啾啾，卻欣然答應了改名。

偷偷詢問啾啾的想法，結果它表示“這名字我喜歡”。

這讓凌墨心裡莫名地有些失落。

不過，自從有了新名字，啾啾似乎變得更加能幹了。

它獲得了新技能“統率•鼠種”，可以對其他老鼠發號施令。於是，凌墨便讓啾啾帶領它的鼠群挖掘最終舞臺所需的坑洞。

回想起在柏菲倫事件時，他和莉米娜親力親為，僅僅是挖出一個容納魔像的洞就費了好大功夫。

現在，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完成的坑洞，凌墨心中充滿了對啾啾的感激。

“啾～！” 啾啾爬到凌墨的肩上，用身體親暱地蹭著他的臉頰，討要誇獎。

不同於一般老鼠，啾啾非常愛乾淨，不僅勤於理毛，看到河川還會興奮地跳進去洗澡。也因此，啾啾的毛皮蓬鬆整潔十分可愛。

“喔喔，可愛的小傢伙，幹得好！”

凌墨滿懷感激地輕撫著啾啾的頭，啾啾舒服地發出愉悅的叫聲。

“我知道啦，你們別露出那種表情嘛。”

這時凌墨注意到莉米娜和艾蘭妮正一臉羨慕地看著他和啾啾互動，機智的他當然知道她們在羨慕什麼。

“來，儘管摸吧，不要惹啾啾生氣就好。”

將啾啾遞到兩人面前後凌墨大方地說道，畢竟女性大多都無法抗拒可愛的小動物。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莉米娜和艾蘭妮並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撲上來和啾啾玩耍，反而和啾啾一起，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他。

“主人…”

“唉…”

“啾啾…”

兩人一鼠，齊刷刷地盯著凌墨。

“啊！？我又做錯什麼了嗎？”

……

“咔噠”一聲脆響，指尖的炸魚排斷成數截，細碎的殘渣掉落在桌上。

凌墨懊惱地嘆了口氣，最近總是這樣，一旦精神放鬆下來，思緒便不受控制地飄回格隆多。

那段回憶如同附骨之疽，揮之不去。

雖然復仇的決心從未動搖，但每每想起，心中仍是翻湧起難以言喻的苦澀。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滾燙的茶水入喉，帶著焙茶特有的焦香，略帶苦澀，卻奇異地安撫了躁動的情緒。

“哈……”

吐出一口濁氣，凌墨感覺緊繃的神經稍稍舒緩了些。

這段時間，為了最終計劃，他們馬不停蹄地奔波，如今總算是能喘口氣了。

回到旅店，凌墨特意泡了一壺從行商那裡淘來的焙茶，配上莉米娜親手製作的炸魚排，難得享受片刻的寧靜。

“果然還是焙茶最能撫慰人心啊。”

他滿足地眯起眼，茶香縈繞鼻尖，彷彿家鄉溫暖的陽光。

（焙茶：又稱炒茶，即用溫火烘茶。）

之前在王都，他跑遍了大街小巷，才湊齊了這些焙茶，如今想來，倒也不算白費功夫。

“這種味道，還真是奇妙。”

坐在對面的艾蘭妮輕啜一口，眼眸中帶著幾分驚奇，

“雖然顏色和紅茶很像，但香味卻更加濃郁，還夾雜著一絲絲苦味，卻意外地讓人回味無窮。”

“主人家鄉的味道，果然與眾不同。”

“哈哈，畢竟王國常見的飲品，大多是紅茶和類似咖啡的東西，像焙茶這種，還真是不太容易找到。”

凌墨笑著搖搖頭，轉頭看向窗外。

此刻，窗外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達特拉斯作為重要的貿易城市，每天都有大量的商人旅客在此匯聚。

來自各國的貨幣和商品在這裡流通，整個城市都充斥著一種紙醉金迷的繁華。

“艾蘭妮很喜歡這種味道，不過，如果能加上香濃的牛奶，或許會更喜歡一些。”

艾蘭妮放下茶杯，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

“說到牛奶，我倒是想起了一種叫做抹茶的東西，用它和牛奶一起衝調，味道香甜可口，等到了帝國我帶你去嚐嚐。”

凌墨想起前世品嚐過的抹茶拿鐵，那種香甜醇厚的滋味，即使在異世界，也依然讓人難以忘懷。

“真的嗎？那艾蘭妮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

她的眼中頓時閃爍起興奮的光芒，顯然已經被勾起了興趣。

無錯書吧

坐在一旁的莉米娜見狀，輕輕拉了拉凌墨的衣袖，欲言又止。

“主人，我……”

“放心吧，莉米娜也一起去。”

凌墨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語氣溫柔而寵溺。

“謝謝主人！”

莉米娜的臉上頓時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是啊，無論身處何地，只要有同伴相伴，再苦澀的茶，也能品嚐出甘甜的滋味。

炸魚排又在凌墨手中發出清脆的斷裂聲，碎成幾片，掉落在桌上。

煩躁！

思緒不受控制地飄回格隆多身上，復仇的火焰在他胸腔中燃燒，卻無法宣洩。

端起茶杯，滾燙的茶水帶著焙茶的清香滑過喉嚨，總算壓下了心頭那股躁動。

“主人，您這樣吃東西，真是……”莉米娜無奈地搖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

“浪費糧食可不好啊。”艾蘭妮也跟著打趣道，眼角眉梢卻滿是笑意。

“呵呵，你們臉上也沾著魚肉渣呢。”

隨後凌墨也笑著指了指她們，成功地看到兩人慌亂地擦拭臉頰的模樣。

“啊，主人，您太壞了！”

“捉弄我們，太過分啦！”

兩人羞惱的模樣，讓凌墨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是啊，有她們在身邊，真好。

凌墨轉頭看向窗外，夕陽西下，染紅了半邊天空。

視線盡頭，那棟熟悉的建築，赫然便是曾經的福利院。

院子裡，一位年輕女子正陪著孩子們玩耍，歡聲笑語不時傳入耳中。

夜幕降臨，他們回到了舒適的房間。

然而，無論床鋪多麼柔軟，距離那裡如此之近，凌墨卻毫無睡意。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院長夫人（穆老師）的音容笑貌，以及她得知凌墨與格隆多相識後的複雜表情。

那抹苦笑，究竟隱藏著多少痛苦和絕望？

他閉上眼睛，黑暗中，那柄“復仇聖劍”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該死，又來…”

往日的痛苦回憶依舊如潮水般湧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