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天也徹底黑了,街道上偶然能聽到汽車滴答聲和樹枝搖擺的聲音,周圍一片寂靜。一個身影走進了巷子裡,他走路速度比較快,偶然會向後面張望一眼,他就是鵝毛同志。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小王站起身,仔細聽著,“兩長、三短,是鵝毛同志。”說完他就跑出去開門。
功夫不大,門外就進來了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人,此人中等身材,四方大臉,身穿灰色的長衫,頭戴禮帽,手中拎著一個竹子編制而成的小行李箱。從打扮上看,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市民。其實這也是地下工作的要求決定的,在人群中,你越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就越是成功。
“這位就是鵝毛同志,這位就是山裡來的老於同志。”小王這樣介紹。
“你好鵝毛同志。” “你好老於同志。”鵝毛和老於熱情握手。
雙方簡單寒暄了一下,就直入主題,而小王自覺地來到了院外的街口,手中拿著瓜子,裝著若無其事的在門前的街道上閒逛。
鵝毛同志直奔主題,只見他開啟小行李箱,上面是兩件衣服,下面是用毛巾包裹的武器。
“這是三把駁殼槍,還有三把匕首,另外還有100發子彈。”鵝毛問道:“老於同志,你看還需要什麼,如果想要手雷,我也可以弄到,不過這個要稍微麻煩一些。”
於勝傑說:“手雷估計一時半會用不上。鵝毛同志,我現在最關心的是張灰狼的情況。”
鵝毛下意識的看了看窗外,於勝傑明白,這應該是他多年地下工作養成的習慣,鵝毛從懷裡掏出了一張他自已畫的草圖,“你們看,這是警察局,這裡是張灰狼的宅子,中間其實相隔不遠,開車也就是5分鐘左右的路程。這個張灰狼殺害了楊師長以後,他自已可能也是擔心最近容易被報復,所以他非常謹慎。過去他出門就只是坐一輛車,一個司機,一個保鏢。現在他出門是同時出動2臺車,你不容易猜到他會坐哪一輛。”
聽到這,宋剛隨口嘟囔了一句,“這個老狐狸。”
鵝毛繼續沿著自已的思路說:“張灰狼的家是個小二樓,目前是24小時有人守著,不容易下手。”
於勝傑仔細觀看這幅草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回答鵝毛剛才的話,“在他家裡動手恐怕不行,這裡易守難攻,如果不能一蹴而就的話。時間一長,就會有偽軍和警察來支援。”
鵝毛點點頭,表示同意老於的想法,“是的。”
宋剛問道:“那他來回的路上,有可以下手的地方嗎?”
鵝毛微微搖了搖頭,說:“我剛才也說了,他回家的路程不遠,這一路都是大馬路,沒有特別合適伏擊的地點。另外就是,大馬路上動手,即便你們能成功……可是……”
“可是,我們能否安全撤離也是一個問題。”於勝傑搶先說道。
鵝毛心想,這個山裡來的同志看來有兩下子,他每次都能發現問題的關鍵,心裡不由的佩服,他接著說:“這正是我擔心的問題。不過……這個張灰狼有三個愛好,喝酒、打牌和跳舞。市裡有一個還算不錯的舞廳,是日本人開的,裡面有一些歌舞技表演,也會有舞女賠著跳舞。我發現這個張灰狼每週最少要去5次。”
不等於勝傑發表意見,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劉天陽率先說出了自已的觀點,“這個舞廳是最佳的動手地點……”
於勝傑沒有抬頭,但是他下面的話,代表了他同意劉天陽的想法,“鵝毛同志,那這個舞廳,在什麼位置?”
“在這。”
於勝傑的目光總算是從地圖上移開了,他笑了笑,“鵝毛同志,你們的偵查工作做的很到位呀,謝謝!”
鵝毛看見於勝傑心裡有了方案,自已也頓感輕鬆,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包香菸,然後發給幾人,劉天陽和宋剛都表示不會。於勝傑很少抽菸,但是他考慮到鵝毛同志既然想抽,自已如果再拒絕恐怕不好,於是他接過了香菸,跟著鵝毛一起開始吞雲吐霧。
鵝毛繼續介紹情況,“這個張灰狼如果是去舞廳,每次都是要玩到晚上10點多才走。一般他會在外面留下4個人,另外會有2個保鏢跟他進去,不離左右。”
“包括上廁所?”於勝傑問道。
“對,包括上廁所。”鵝毛肯定的回答。
“於叔,我看要不這樣,明天白天咱們去舞廳附近踩踩盤子,然後下午回來,咱們再研究一套可行的方案,您看這樣行不行?”劉天陽徵求於勝傑的意見。
“行,咱們必須要提前去偵查一下舞廳周圍的情況,關鍵是要把撤退的路線想好了。最少要選好兩條路線。”
第二天上午,於勝傑等一行三人來到了舞廳附近。這個舞廳不算很大,是一個二層樓,門前車水馬龍的很熱鬧。附近沒有警察所,也沒有看見多少巡邏的人員。出舞廳大門口,向左手方向走,過馬路就有一個衚衕,這是一條不錯的撤退路線。三人又轉到舞廳的後面看了看,後面相對要僻靜一些,能從這裡撤退肯定更好,不過這個目前無法確定,要看行動以後的情況而定,關鍵是還要看在舞廳裡的具體行動位置,從哪裡撤退更方便。
三個人轉了一上午,中午索性就找了一個小麵館坐了下來,然後邊吃邊聊。於勝傑先開了口,“怎麼樣,你們兩個有什麼想法?”
宋剛顯然還沒有想好,他看向劉天陽,“天陽,你先說說看。”
劉天陽拿起桌上的大蒜一邊剝皮,一邊說:“肯定不能在大廳裡動手,那樣的話動靜太大,外面的保鏢很快就會衝進來。我想……最好是等他上廁所的時候……”說完他把蒜瓣扔到了嘴裡,嘎吱嘎吱的嚼了起來。
於勝傑滿意的笑了笑,他向左右看了看才說:“還別說,你小子有點天賦,是個乾地下工作的好材料。”
宋剛一看劉天陽大蒜吃的這麼香,也伸手去拿了一瓣。劉天陽見狀,開起了玩笑,“你要吃不會自已剝,幹嘛吃我剝好的。”
宋剛也不理會他,“就吃了,就吃了,哎,真香……”他故意把嚼蒜的聲音弄到最大。旁邊的客人一看,就知道是兩個兄弟在鬧著玩呢。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那個時期的東北很多城市已經實現了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夜晚的街道也還算熱鬧,尤其是舞廳門口,小汽車一輛接著一輛的駛來,當然能到舞廳裡來玩的,都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舞廳門前有賣烤地瓜的,有賣菸捲的,有拉著黃包車等客人的,也有小偷等機會出手的。
於勝傑三人已經在舞廳對面的衚衕裡,觀察了好一段時間,功夫不負有心人,那個張灰狼今晚果然來了。跟鵝毛同志介紹的情況一樣,同時過來的是兩輛車。張灰狼是從第一輛車裡下來的。他下車後,沒有停留,就帶著兩個保鏢進去了。那兩輛轎車就停在舞廳門口,剩下的4個保鏢就圍著轎車等著,他們在那裡抽菸聊天。
於勝傑整理一下自已的大褂,然後把黑色的禮帽往頭上一戴,說了一聲,“走,該咱們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