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城市的喧囂在遠處漸漸散去。
王潤晴帶著馮梓來到了天橋上。
這座天橋正是馮梓閒暇時給人算卦時的場地,他很喜歡坐在橋上,吹著風,跟別人吹牛。
橋上很安靜,只有偶爾的車燈在橋下掠過,映照出兩人的剪影。
遠處,城市的燈火如星星點點,散落在遠處的高樓大廈之間,擁擠的車流像是一條緩慢流動的光河,紅白交錯的車燈映照成連續的絲帶。
微風拂面,帶來了夜晚獨有的清涼。
此刻的天空雖深邃,但也能看到幾顆孤寂的星星點綴其中,彷彿在遙遠的地方注視著這一切。
王潤晴拎著一袋啤酒,隨手甩給馮梓一瓶,兩人靠著欄杆並肩站著,她開啟易拉環,仰頭喝了一大口。
她撐著欄杆,眯著眼睛看著天邊微弱的星光,感受到晚風掠過臉龐,她把啤酒放下,輕輕搖了搖頭。
“最近的事,還真有點讓人喘不過氣來啊。”
她的眸子間帶著一絲無奈與寂寞,黑髮在順著風飛揚,飄忽不定。
一時之間,馮梓有些看呆了。
很快,他擺了擺頭,掐死了心中剛誕生的一點旖旎。
“呦,我王姐還有心思感慨,看來還沒有氣出病來。”為了掩飾自已的尷尬,馮梓喝了口啤酒,在一旁隨意打趣著。
“滾蛋,話都不會說,白讓你盯著看了兩三秒。”王潤晴沒好氣地白了馮梓一眼。
“得,看在有人請客的面子上,就當我不會說話吧,您高興就成......”馮梓搖了搖手中的易拉罐,他背靠欄杆,不再看遠處的景色。
這一刻,馮梓雙眸倒映出的黑暗和王潤晴眼底的流光溢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彷彿這兩人,一個浮現在光明,一個屈身於黑暗。
“所以...帶我來這裡幹嘛,閒得無聊吹風玩?”
“去你的。”王潤晴用手中的罐子在馮梓頭上敲了一下,動作看著很重,實則力度很輕。
猶豫了一下,她說道:
“其實,今天在工廠裡,我騙你了。”
“你...你在六味地黃丸裡下毒了?”
王潤晴:“......”我好想打他啊怎麼辦。
似乎是要為自已的敞開心扉打氣,王潤晴猛灌了一口酒水,苦澀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她開口道:
“其實今天我去那邊工廠...是被李青雲叫過去的,他說找我有事。”
“哦,原來如此。”還是沒說實話。
馮梓點了點頭,到沒有說什麼。
只覺得在情理之中,他當時就覺得很不對勁,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巧的事。
荒郊野嶺的,有一個一級巡察員正好路過?
這機率比他買刮刮樂中大獎都低。
提到李青雲,王潤晴的表情微微變得嚴肅。她靠在欄杆上,手指輕輕摩挲著冰涼的啤酒瓶,眼神有些深邃。
“李青雲最近的確有些不對勁。”
“怎麼說?”馮梓本就有意瞭解李青雲的情況。
只是苦於無人辦事。
“他的舉動越來越奇怪,”王潤晴輕聲說道,“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透明瞭。”
“在我的印象中,這傢伙雖然不討喜,但至少很可靠,做事也不會遮遮掩掩。”
“可最近,他總是在下達一些模稜兩可的指令。我覺得……他可能有事情瞞著我。”
馮梓挑了挑眉,怎麼說呢,以她的直腦子,能意識到對方有問題已經很不容易了。
“看起來很嚴重哈。”
“是啊。”王潤晴抿了抿唇,目光看向遠方,語氣中夾雜著一絲憂慮,“有幾次他甚至消失好幾天,連蹤影都找不到。而且,他的語氣也越來越...怪?”
“那你覺得他在搞什麼鬼呢,難不成是最近某人要過生日了,他在準備什麼生日驚喜?”
“你還不如說他犯事了,準備跑路。”王潤晴無語地說道,接著,她頓了一下,“總之呢,我覺得他要搞你,往死裡搞的那種。”
“就從他給你派遣的任務來看,他估計是下定決心了。”
“嘿,那王姐姐,你一定會~~保護人家的對吧。”馮梓故作黏膩,夾著嗓子,嗲嗲地說著話。
他的語氣太賤了,讓王潤晴都有種,想要一拳打死他的衝動。
那語氣,簡直就像是在指著烤鴨爐,忽悠自已的鴨子進去坐旋轉木馬......
確實很旋轉,但是墓馬,一輩子還只能坐一次的那種。
“別逼我在煽情的地方抽你昂。”王潤晴,忍無可忍,直接捏爆了手中的易拉罐,頓時酒水四濺。
為了保護自已的小命,馮梓決定見好就收,趕忙拉回話題:“咳咳咳,那王姐,你會幫我的對吧。”
“嗯,至少在精神病院裡,我肯定護你周全,你放心~一個縛靈級的詭異而已,你王姐我對付起來灑灑水啦。”
“縛靈?不是說特級進去了都出不來麼。”馮梓疑惑地詢問道。
“傻孩子,他騙你的,整個金海市就一個特級巡察員,要是他都沒了,這城市早就亂套了。”
馮梓啞然失笑。
他孃的,他當時居然真的信了!
“反正你記住,只要你不作死,我就能保得住你。”王潤晴露出一絲微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忽然柔和了幾分。
“額...為什麼要突然對我這麼溫柔啊。”
“因為從精神病院出來,你說不定就要沒嘍,我當然得對你溫柔點,最近想吃點啥吃點啥吧,別餓著。”
“......”馮梓抿了抿唇:“我能不去麼,怎麼突然有點害怕。”
“別想了,這個你不去,還有其他的等著你呢,到時候說不定更危險。”
“嘿,照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他了。”
話音剛落,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出來。
儘管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怪異事件,但這瞬間的輕鬆彷彿暫時撫平了馮梓心中的緊張。
他不清楚自已到底哪得罪李青雲了。
只能說,人太帥了,就是容易遭人妒忌啊。
“行了,話說出來了,心裡暢快多了,我走了。”王潤晴揮了揮手,自顧自地離開了。
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馮梓輕輕一笑,心裡暗自決定,精神病院的事件結束後,關於李青雲的事情,他一定要弄清楚。
他可不想時時刻刻提心吊膽。
至於死在裡面...
開玩笑,他可是算過了,他的前程一片吉祥!
馮梓將易拉罐一點點捏扁。
他眯著眼睛,望著橋下,車輛碾過道路掀起的大片塵埃於月光下肆意舞動,它們是自由的。
而他,也不會甘願被束縛在別人的陷阱中。
馮梓想明白之後,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沿著走過千百次的道路一路向下,馮梓走進了白雲小區中,掏出鑰匙開啟家門。
踏入門內。
反鎖。
在漆黑的房間中熟練地避過地上的垃圾,開啟白噪音,在一片能哄人入睡的聲音中,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