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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下午時分,李家鍾守敲門進來,叫了聲“大少,少夫人。”欲言又止的,看樣子是有事情稟告。赫連靖風看了他一眼,道:“直說無妨。”

江淨薇卻覺得有異,便擱下了手裡的小衣服,含笑著扶著腰起身道:“正好我想去折枝梅花。”赫連靖風忙拉住了她,道:“外面冷著,當心身子。”

江淨薇心中甘甜如蜜,道:“無妨,我穿件皮裘出去。況且醫生說我每日也應該適當活動的。”知她一向來避忌軍中的事情,赫連靖風也不再阻攔,只道:“讓喜鵲去折,你站在廊上看著就好。”

江淨薇含笑點頭,這才出了門去。

李家鍾道:“大少,果然不出所料,曾泰憲已然中計,以為你一直昏迷不醒,正糾集剩餘的兵將,準備有所行動。”

赫連靖風這次的確是受了重傷,命懸一線。他一醒來後,趁機將計就計,讓人添油加醋地將他“重傷昏迷,生死未卜”訊息故意洩露出去。而江淨薇得知他傷勢後,大著肚子千里迢迢地趕來平川。這個事情想必早被曾泰憲的探子所知,越發驗證了這訊息的可信度。

赫連靖風沉聲道:“真是天助我也!正好藉此機會,將他們一網打進。”

他籌備了這麼久,趁南部內鬥無暇馳援,連下西部數省,劍指曾泰憲大本營。一旦收拾了西部,此後他唯一的勁敵便剩下了南部。至於江南的問題,他知道遲早是要解決的,然……

李家鍾偷瞧了一眼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大少,趙團長提議的計劃?”

聞言,赫連靖風臉色頓變,道:“此事暫且不議。”

李家鍾心中一凜,但還是盡忠職守地道:“大少,趙團長的提議也確實可行。況且派軍車去江南取米糧的事情也要開始著手安排了……”

赫連靖風默然不語,徐徐地踱步到了視窗。

江淨薇正穿著貂皮大衣站著走廊下。此時的天空,雪花漫天飛舞,她含笑著伸手接著雪花。那園子裡本種了幾棵梅樹,此時開得正豔,緋紅潔白交雜一片,映得整個天地都是一片妖嬈的顏色。她就這麼的身處其中,美好若畫。

倘若趙秉謙的計劃成功實施,那麼……赫連靖風身子驟然一震,他沉聲道:“你告訴趙秉謙,此事暫不可行,過段時間再商議。”

李家鍾垂下眼,並腳應了聲“是”,告退而出。

江淨薇用手接雪,一片,兩片,三片,而後眼睜睜地看著它在掌心中慢慢融化。

“小心受寒!”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際響起,還沒有反應過來,赫連靖風已一手將她擁住了。

門口,走廊上皆是侍從,她臉“唰”地一下紅了起來,她還是不習慣在屋外如此親暱的舉動的,總覺得難為情,便道:“我去折梅花。”

赫連靖風笑著道:“喜鵲不是在折嗎?你已經出來很久了,活動也應該活動夠了,回屋吧。天寒地凍的,萬一著涼發熱可怎麼辦?!”他哪裡給她拒絕的機會,已然擁著她走回了屋子,餘留滿園的清香。

不日,便是年關。赫連靖風自然不捨得江淨薇匆匆趕回安陽,便把她留在身邊過年,對外依舊佯裝傷勢極重,依舊在昏迷之中。

年二十九那晚,出身高門大戶的兩人用了一個簡單溫馨除夕晚飯。江淨薇讓廚師熬了一份清淡補身的雞湯砂鍋,另備了牛肉和一些冬日時令的蔬菜。

推門進去的時候,赫連靖風正靠坐在沙發翻看一份檔案,見了她與侍從端了晚膳進來,便闔上了檔案交給了李家鍾,吩咐道:“就按我剛才說的吩咐下去。”

砂鍋擱在小火爐上,“撲騰撲騰”地冒著熱氣,氤氳得滿室都是雞湯鮮香之味。赫連靖風含笑打趣道:“有道是紅泥小火爐,綠蟻新醅酒,天陰欲風雨,能飲一杯否?夫人,今天是年二十九,可同意我飲一杯否?”

江淨薇莞爾一笑:“醫生說你傷勢未痊癒不可喝酒。不過今晚可以稍稍破例,允許你喝一杯。”

“謝夫人。”“不過得先喝碗熱湯,才能喝酒。”

“是。夫人。為夫什麼都聽你的。”赫連靖風趁她擺菜的空擋,湊上去在她臉上偷得一吻,又把江淨薇鬧了個滿臉通紅。

聽差的溫了一小壺酒上來,赫連靖風不免喝了數杯,涮了一些牛肉和蔬菜,又用了兩碗熱湯,讚了江淨薇幾句。那酒是平川當地的特產酒,入口微甘,後勁卻是不小。

待侍從撤下酒菜,赫連靖風拉著江淨薇道:“我們出去院子裡走走,也讓他們把屋子裡的味道散散。”

這屋子本是平川富商的別院,仿了江南園林的佈局,三步一景,佈置得頗為雅緻。屋角那幾棵梅樹,暗香湧動。赫連靖風怕她冷著,便擁著她的身子,在院子裡慢慢走著。深黑的天空裡,星星如同細碎的鑽石綴在深藍色的絲絨布上,不停閃爍,滿眼璀璨。

赫連靖風眸光停在了腳邊的一叢乾枯雜草。他上前兩步,彎下腰拔起了幾跟半枯的狗尾巴草。

江淨薇站在一旁,不解地瞧著他。赫連靖風溫柔道:“閉上眼睛。”

她嬌笑著瞪了他一眼,道:“好好地閉眼乾嗎?”赫連靖風湊過來,親了親她的唇:“乖。聽話。”

看他神秘兮兮的樣子,江淨薇著實有點好奇,便依言閉上眸子。

“Itakeyoutobemywife,mypartnerinlifeandmyonetruelove.

Iwillcherishourfriendshipandloveyoutoday,tomorrow,andforever.

Iwilltrustyouandhonoryou

Iwilllaughwithyouandcrywithyou.

Iwillloveyoufaithfully

Throughthebestandtheworst,

Throughthedifficultandtheeasy.

WhatmaycomeIwillalwaysbethere.

AsIhavegivenyoumyhandtohold

SoIgiveyoumylifetokeep

SohelpmeGod……”

赫連靖風的嗓音醇厚誘人,彷彿就是最最上等的美酒。江淨薇自小是瑪利亞女子教會學校讀的書,所有老師除國文外,皆是用英文教學的,赫連靖風所說的話她自然都聽得懂,也知道這段話是基督教婚姻誓言。

由於母親蘇眉和父親江海權的婚姻不幸,加上江淨薇在江府早已看慣了人情冷暖,看盡了有權有勢男人們的薄情寡性。所以一直以來,她從未曾對自己的婚姻,對赫連靖風有過多的期盼。

嫁給赫連靖風之後,江淨薇方真正理解母親蘇眉當年為何要在偌大的府邸偏居一隅。父親的妾室一個個進門,每一次都無異是父親握著匕首在母親的心臟上狠狠插上一刀。所以母親後來死心了,在小院中與她相依為命。

一直以來,無論赫連靖風對她怎麼好,江淨薇都暗暗地告誡自己,這些都是鏡花水月轉瞬即空。她要安穩地守著自己,不可動心。因為她知,若是對赫連靖風動了心,他日有什麼萬一,她便會萬劫不復。

江淨薇是一再如此地告訴自己的。但婚後生活的點點滴滴,就如同種子似的,在她心裡生了根,發了芽。而如今,經歷了赫連靖風這次的重傷,她方知自己是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因為她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地愛上了他。

赫連靖風珍重萬千地牽起她的手,將一個粗粗的東西套入了她的指上,輕輕的道:“淨薇,上一次你嫁給我或許不是出自你自願的。但是,這一次,在這裡,你答應我,這一輩子,我們生死與共,不離不棄。好不好?”

江淨薇怔怔地凝視著他,一時不由地痴了。

“淨薇,我們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好不好?”

赫連靖風的聲音猶如一種蠱惑,令她不由自主地點頭。

赫連靖風暢快微笑,眼底熠熠生輝:“現在輪到你給我帶戒指了。”

江淨薇低頭,這才發覺原來他剛剛用狗尾巴草編了兩枚的戒指。一枚已經套在她手指上來。事實上狗尾巴戒指粗糙難看,但在此刻江淨薇的眼裡,卻比起以往他送她任何的東西,都要珍貴百倍。

她在他掌中取了草戒,拉起他大手,緩緩的套了他的無名指。一輩子,生死與共,不離不棄。這一生,別的女人祈求的,仰慕的,她都擁有了,她還奢求什麼呢?

赫連靖風目光與她靜靜對視:“說好的,一輩子,不離不棄。少一天也不行。”

江淨薇鄭重地點頭,在心底默默地許下了承諾:靖風,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不離不棄。

此刻美好如在雲端。赫連靖風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淨薇,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

“謝謝你做我妻子,謝謝你這一路的陪伴,謝謝你懷著我們的孩子……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