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下午,江淨薔來了小院。她穿了件胭脂紅印大花旗袍,盡顯一副妖嬈好身段,踩著舶來的高跟皮鞋,一步一款擺而來的時候,連喜鵲都瞧直了眼,忍不住在淨薇耳邊碎碎念道:“這二小姐與二姨太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連走路都會勾人。”
事實上,江淨薔一進入府邸後,就與後院家眷們打得一片火熱。她素來嘴甜會哄人,如今更是刻意討好,人來人往之間又落足了本錢。加上如今的北地是赫連靖風的天下,江淨薇主持赫連府邸大小事務,是府邸真正的當家主母。府裡都是些聰明人,知她是江淨薇的的妹子,對她自然是笑臉相迎,給足了臉面。雙方都是刻意地逢迎,短短時日下來,江淨薔儼然已成是赫連府中的一員了。
江淨薇亦是午睡剛醒,便挽了個髮髻換了件綴蕾絲花邊的寬鬆旗袍,命人在花廳擺了下午茶招待她。江淨薔嬌嬌地喚了聲大姐,便施施然地入座了。
江淨薔端起了杯子,飲了幾口咖啡,客套了幾句話後,便挑明瞭來意:“大姐,我來北地之前,父親是不是跟你談過一番話?”
江淨薇只作不知,把臉對著她,含笑道:“父親與我說了很多的話。不知妹子指得是哪一件哪一樁呢?”
江淨薔擱下了咖啡杯,斂了笑意,極認真地道:“大姐,你也就別在妹子面前揣著明白裝糊塗了。父親既然同意讓我來北地,他的意思便是讓我們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大姐,這件事情呢,父親也是為了你好。這男人的新鮮勁很快便會過去,到時候還不是三妻四妾地進來……既然如此的話,不若你我聯手……以咱們兩人的姿色和本事,日後這赫連府啊,便是你我的天下。”
江淨薔說話期間,江淨薇一直不動聲色地握著小銀勺攪拌咖啡,待江淨薔說完,她方緩緩地擱下銀勺。
站在一旁的喜鵲則沒那麼沉得住氣,她與江淨薇兩人從小在府邸便受盡了二姨太與江淨薔的欺負,此時對江淨薔這番無恥的話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便翻著白眼道:“哎吆喂,我喜鵲見過不要臉的,可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二小姐,我告訴你,大少對我們小姐好著呢。你少來使壞便成!”
江淨薔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喜鵲:“這年頭有這麼對主子說話的丫頭嗎?!倘若在咱們江府,這樣的丫頭早就讓人用亂棍打出去了。大姐,你看你連個丫頭都管不好。你說你能管得住姐夫嗎?”
江淨薇終於是抬頭望向了她,淡淡道:“我管不管得好自己的丫頭,拿不拿捏得住自個丈夫,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勞淨薔妹子你費心了。我想妹子的話也說完了,咖啡也喝了,那麼我就不送了。妹子你慢走。”
“大姐,我知道我的話不好聽。古人道: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你得空的話就好好想想。我方才說的話呢,確實是有為自己打算的成分,但何嘗不是為你,為我們江家在打算呢?!”江淨薔沒料到江淨薇會給自己這麼一個不軟不硬地釘子,她素來心計多,瞬間便放軟了態度,準備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如今姐夫是寵你,但你能保證三五年後十年後?大姐,做人要懂得未雨綢繆,提前為自己好好打算。如果日後這赫連府邸總歸是要有姨太太進門的話呢,大姐何不就接納我,我們姐妹聯手……只要有我在,大姐你大房的位置就穩如泰山。但若是換了一個人,誰能保證她不覬覦大姐你的地位呢?”
“喜鵲的話說得實在是太好了。這年頭,我見過不要臉的,但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一個女孩子家不知羞恥地說要嫁進什麼府邸做小,也不去問問人家要是不要?”花廳門口傳來了脆生生地譏諷之語。
江淨薇聞言抬頭,看到了一臉怒容的赫連靖琪。
“我告訴你,依我大哥的性子,要麼不愛,若是愛了,便是一生一世的。再說了,旁的我是不知,但憑你這樣俗氣難看的容貌,你能入得了我大哥的眼,那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大嫂溫柔賢惠,在我們赫連家,上得我大哥寵愛,下受僕人們尊敬。中間還有我這個小姑子的敬愛。你看看你,你哪點能與我大嫂比?想進我們赫連家的大門,你做夢!”
“你!”江淨薔在江南也是作威作福慣了的主,從未被人這般當面指著鼻子痛罵。一時間,她氣得臉色猶如染缸,一會兒紅一會兒白。
“你什麼你?!想罵我還是想打我?江淨薔,你睜大眼睛好好瞧瞧,這是哪裡?這可是赫連府邸,我是赫連家嫡出的七小姐。你呢,不過是在我們赫連家一個白吃白喝的一個客人而已,別把我大嫂的客氣當福氣……我告訴你,若不是我瞧在我大嫂面上,我即刻便叫人把你趕出府邸。”
“江淨薔,要是讓我知道你再敢欺負我大嫂,我見你一次罵你一次。還有你識相的,就趕緊回去。”
江淨薇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赫連靖琪,似看了一個不認識之人。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一直嬌嬌怯怯躲在她身後的靖琪也有如此犀利的一面。
後來,喜鵲數次咂舌:“七小姐啊,真的是人不可貌相。看著嬌嬌怯怯地一個美人,原來發起火來跟小老虎似的。將門出虎女啊,不愧跟大少是一母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