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淨薇頭暈目眩的,一時未反應過來。慢了數拍後,她方似聽清了喜鵲的話,一把捉住了喜鵲的手臂,急道:“誰?你說誰來了?”
“大少啊,赫連大少啊!”
方才還在為他的生死急得火燒火燎的,如今卻聽到了這個訊息。江淨薇一時不敢置信,只覺得自己是耳誤了。
跨入大廳的那個剎那,江淨薇走得太過匆忙,也沒注意腳下,便被門欄一絆,直愣愣朝地上摔去。蕭揚在她身畔,見之忙手腳敏捷地探手一撈,便將她整個人抱在了懷中。
事出突然,大廳裡因這變故,頓時陷入了一片凝凍般的安靜裡頭。江淨薇緩緩抬頭,墜入了一雙無聲無息的漆黑眸子裡。
只見赫連靖風正坐在大廳中央,父親江海權在邊上陪著,家裡一干人等出來了,黑壓壓的一片。他穿了一身正式的戎裝,肩頭的勳章和腰帶泛著冷冷的金屬光澤,英挺逼人。他就這麼坐著,神色甚是淡漠,黑深的眼望著她,彷彿望著一個陌生人一般。
那一秒,所有人與物都成了背景,她的眼中只有一個他而已。江淨薇不知自己怎麼了,心口處是有火在炙烤,又熱又疼。而眼中則是又酸又辣。
很多很多年後,江淨薇一直記得這種感覺,也明白了這種感覺,原來叫做愛。
只是此時此刻,她是不知的。
蕭揚終於是緩緩地放開了她,與初香並肩站在她身後。
赫連靖風則一直不動聲色地瞧著兩人。近一個月不見,江淨薇的氣色竟該死的好,雪白如玉的臉色竟紅粉菲菲,說不出的嬌媚動人。赫連靖風不覺已經握緊了拳頭。
這段時日,他為了處理赫連靖雷和赫連靖哲的事情,步步為營,處處設局,真真是忙得焦頭爛額心力交瘁。等把他們的行動一網打盡,暗中處置後,才發覺她生辰快要到了。緊趕慢趕的,將軍中的人事整頓一遍,便乘了專列來了江南,特地來接她回家。她卻是一副極好的樣子,彷彿他的到來是多餘的,打擾了她和別人的相聚。
“大小姐啊,你可算是回來了。大少可是眼巴巴地坐著乾等了半天。”二姨太笑吟吟地在一旁開了口,狀似替江淨薇解圍,實則每一個字都在往火上澆油。
江淨薇見赫連靖風面上依舊從從容容的,但看她的眼神卻是不對頭,便知道他心中不快。事實上,此刻的她很想走到他身邊,想好好地瞧瞧他,想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受傷?但大廳裡那麼多的人,她自然能是不能做的。
江海權道:“淨薇,靖風這一路也辛苦了。你先帶他去你的小院梳洗一下。”又轉過頭,望著赫連靖風笑著道:“如今來了,怎麼也得住幾日再回去。晚上家宴,我們翁婿兩人好好喝上幾杯。”
園子裡的桂花,在風來風往中,半開半零落。小徑上,一地散落的金黃。江淨薇帶著赫連靖風回了自己的小院落。侍從們極有眼力勁,到了小院門口便止住了腳步。
赫連靖風一靠近她,就已經聞到了她身上的酒味。她竟與他蕭揚去喝酒小聚了……他本是滿心期待的,一月多月不見,早已相思入骨,所以北地的大事一了,小事也不管了,也不顧李家鍾等人的勸阻,便興沖沖地乘了專列趕來。
一進江府,她人不在。他便耐著性子在廳裡坐了許久,好不容易總算等到她回來了,卻是喝得半醉由蕭揚送她回來的。赫連靖風心中自然又惱又怒,吃味地緊。
喜鵲送上了茶水和糕點後,便乖覺地告退了。江淨薇靜靜地看著他,千言萬語,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一直不懂赫連靖風。如今亦是。
那日他怒氣衝衝地說要休了她,要與她離婚。為何今日又會來江南?
她難道不知道他前幾日發生兵變,差點喪命嗎?!也不關心關心他?!赫連靖風心裡頭本就翻江倒海,惱怒異常。見她如此,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便負手背對著她,打量起屋內的擺設來。
當日在江南,他重傷醒來,不知身處何地,見四下無人,便趁著清醒之際偷偷從後門走了。幸好在路上遇到了正倉皇尋找他的侍從,得到了及時救治,方脫離了危險。
那一回,他根本沒有來得及好好打量這裡。如今細看,這一廳一臥佈置的極為雅緻,卻不見多少貴重之物,只是放了很多書籍。他走了過去,隨手抽出了一本,翻看了起來。
江淨薇見他風塵僕僕模樣,心中不免痠疼。見他不理睬自己,便去了洗簌間,擰了條熱毛巾出來,替他搽了搽臉。赫連靖風渾身一震,一把捉住了她的手,俯身吻了下來。
赫連靖風本是氣的,但江淨薇這個小小的關懷動作,便將他心裡所有的不快瞬間驅散了。她身上那熟悉的香味盈滿了鼻尖,就跟夢中出現的一模一樣,他那裡還能忍住,已一把將她軟玉溫香的身子抱住了,抵在牆上情動地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