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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赫連靖琪自打上了大學後,平時裡也不得空閒。這日,學堂正好放假,她便興沖沖地跑來,拉著江淨薇去買東西。江淨薇這些天一直覺著腸胃不舒服,加上赫連靖風夜夜鬧騰她,她本想休息的,但見靖琪一副興致極高的樣子,也不好拒絕。

最近赫連靖風不知為何,又開始對她冷冷淡淡,不可置否了。江淨薇心裡每每想起,總覺隱隱發悶,連平素愛看的書也半點瞧不進去了。於是便想著出去逛逛,散散心也好。

赫連靖琪在洋行試穿一件西式的裙子,從換衣間一出來,便笑吟吟地在她面前展示了一番:“大嫂,這件怎麼樣?”

靖琪穿了這麼一身法式的長裙,腰肢纖細如柳,更顯得亭亭玉立,分外嬌美。

江淨薇正在胡思亂想,也沒聽清靖琪的問話,只到靖琪喚了第三回,她方才回神過來,疊聲道:“好看。好看。靖琪妹子穿什麼都好看。”

靖琪嬌嘖道:“大嫂,今兒難得陪我出來一趟,你怎麼老是晃神啊?再這樣子,我可要生氣了哦。”。

江淨薇含笑討饒,道:“好啦。是大嫂不對。大嫂給你道歉。這樣吧,你今天啊,敞開了挑,買得東西都記在大嫂的帳上,就當大嫂給你賠罪。”赫連府邸每月是有月俸的,她從未動用過,就算全部拿它用來博小姑子一笑,也是值得的。

赫連靖琪聽了,這才盈盈一笑:“大嫂了,你確定?”

“你儘管買便是了。”

“有大嫂這句話,我不買那可就是傻子了。”

於是,赫連靖琪大大方方地指著那些物件:“這件格子,這件櫻花粉的,還有這串項鍊……都給我包了。”

江淨薇大笑:“完了,今天遇到了女土匪打劫。我看我離破產不遠了……”

此時,洋行的玻璃門被推開了,一個店員熱情萬分地迎了上去:“林小姐,好久沒來了,今兒怎麼有空啊?”

只聽一個懶懶嬌嬌地聲音在靜匿的店鋪裡響了起來:“最近鋪子來了什麼新貨?”

店員道:“您來得啊,可正是時候。昨天剛從法蘭西那邊來了一批香水和衣服,還有好些首飾,你瞧幾串珍珠鏈子,珠子顆顆飽滿,這麼大的個頭實屬難得……”

那林小姐道:“都拿過來讓我瞧瞧唄。”

店員:“好勒,我這就去拿。”

“對了,今天怎麼不見你們陳經理?”

“經理……經理在招待其他貴客。”

“其他貴客?”林小姐沉吟了數秒,道:“你去把他叫來。就說我來了。”

店員支吾了半晌。林小姐不耐煩地道:“還不去!”

那陳經理原本是帶了夥計在貴賓包廂侍候江淨薇她們挑選,聽得外頭情況,便跟江淨薇和赫連靖琪告了個罪,道:“少夫人,七小姐,我失陪一下。”

江淨薇見他神色怪異,以為是那林小姐頗為刁蠻難侍候,便笑了笑:“你去忙你的吧。”

她陪著靖琪又挑了幾件物什,這才叫人包好了送回府邸。

才出了包廂的門,便見一個燙了髮捲的女子正在櫃檯上挑首飾,大約聽見了她們出來的動靜,便抬起頭,冷淡高傲地瞥了一眼過來。

江淨薇倒也藉機把她的容貌瞧了個一清二楚,杏眼桃腮,身段妖嬈,活脫脫一個大美人。那林小姐卻是頂奇怪的,見了她竟似莫名的一怔,眼神隨即便冷了下來,隱約帶了一絲恨意。

門前停了兩輛車子,卻是督軍府邸的車子。其中一輛的牌照赫然是赫連靖風的專座之一。赫連靖風的侍從之一張立則站在一旁抽菸,來回走動。見了江淨薇她們出來,亦是怔了一怔才行禮道:“少夫人,七小姐。”

江淨薇驚訝萬分,她今日與靖琪出來,因靖琪要一路逛一路買,所以早打發府邸司機回去了。此時見到張立,起初還以為他是來接她們的。但瞧見他臉色驟變,又想到方才那陳經理古怪的神色和林小姐帶恨的眼神,她整個人如醍醐灌頂,驟然明白了過來。

赫連靖風回了房,見她正在看書,也沒有和她打招呼,徑自將衣服一件件脫了下來,便去了換洗間。江淨薇拿著書怔了半晌,嘆了氣,起身拿起了他的軍服準備去衣櫃裡掛了起來。這一碰觸,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

這味道似曾熟悉。江淨薇驟然想了起來,這味道正是今日洋行的陳經理推薦給她的一瓶法國香水,說是整個北地就這麼一瓶,還殷情萬分地將瓶子擰開,讓她試聞。但她一聞,胃液便是一陣翻湧,難受地想吐。陳經理的這樁買賣自然沒有做成。

不過按如今看來,陳經理還是把這瓶法國香水成功賣出去了。

赫連靖風穿了件睡衣出來,目光淡淡地掃過那件掛好的軍服,忽然開口道:“你沒有什麼想要問的嗎?”

聞言,江淨薇臉色倏然發白。赫連靖風盯著她,卻是不依不饒:“今天不是在洋行門口碰到張立他們了嗎?不想問什麼嗎?”

江淨薇默不作聲地垂下微顫的睫毛。這一來,卻是把赫連靖風惹惱了。這女人絕對是不在乎他,如今竟然連這樣子了竟也不想開口追問一句。赫連靖風冷聲道:“不問問我林小姐是誰?”

江淨薇別過臉,虛弱一笑:“大少忙了一天,想必很累,早些休息。”

那抹淡然的笑容似油一把澆在了赫連靖風已經燃燒地胸口。她不在乎,她什麼也不在乎,不在乎他對她怎麼樣,不在乎他在外面有別的女人。

赫連靖風目光銳利地盯著她,緩緩退後數步,猛得拿起了架上一個擺設的水晶大花瓶,“啪”的一聲便砸到了地上。這一響動,在寂靜的夜裡尤為突兀駭人。

李家鍾等侍從聽得動靜,以為有什麼突發情況,便從樓下迅速跑了上來,隔著門著急喚道:“大少,出了什麼事情?”

“備車,我要出去。”

李家鍾應了一聲,忙叫人去安排。赫連靖風只管穿戴了起來,摔了門而出。到了樓下,怒火猶炙,便大吼道:“明日給我把她送回江南。就說我要休了江淨薇。不,我要跟她離婚。”

江淨薇望著赫連靖風高挺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裡頭,嘴角那用盡全力才扯出的笑容一分分地斂了下來。

四周墨色深深,她如被定身了一般,一直坐在沙發上。時正秋天,風高氣爽。可她卻覺得整個人似墜入冰窖般地寒冷刺骨。喜鵲取了毯子披在她身上,似在她耳邊不停地說話。可這一切,與她而言,彷彿夢境一般,一片昏昏沉沉。

她算什麼,她是什麼,對赫連靖風來說什麼也不是。她只是他奼紫千紅中的一朵,或許還是最不起眼的那朵。她只不過是父親用來結盟的工具而已。若不是如此,他絕不會娶她的。

她從來都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敢有任何的貪念強求。

可如今,連這些都留不住。

江淨薇緩緩地捂住了胸口,慘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