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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此時,侍衛來報,說方團長掛電話過來找李侍衛長。李家鍾便告退而出。

江淨薇把藥擱在掌心,正欲用溫水讓赫連靖風服下。但也不知怎麼的,眼前忽然閃過了那醫生赤青的手腕,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電光石火間,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如遊蛇般鑽進了腦中。她霎時手腳一涼,止住了喂赫連靖風吃藥的動作。

江淨薇把藥丸擱在手心,仔細地瞧又瞧,又拿到鼻尖聞了又聞,心中那念頭如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她沉吟再三,便把其中一顆藥扔進了床頭的那盞溫水裡,又命喜鵲取了一個銀繡花針過來。

那繡花針往日裡在江府是她和喜鵲做縫補之用的。來了赫連府邸,甚少能派用場,一直擱在雜物箱中。喜鵲只覺奇怪:“小姐,好好地取那銀繡花針做什麼?”

“你先別管,先去取來便是。”喜鵲依言去雜物箱取了銀針,很快便折返了回來,遞給了江淨薇。只見小姐把銀針往藥水裡一擱,然後便站在一旁,眼神一錯不錯地盯著那碗水。

好半天過去,銀針依然是原色。

江淨薇心道:莫非是我多慮了不成。可是她心中的異樣卻怎麼也退不下去。

她盯著那融了藥丸的溫水,驟然又想到了一物,吩咐喜鵲:“你在這裡好好照看大少。”

她均了三分之一的藥水到一個茶盞裡頭,而後親自去了赫連靖風方才的嘔吐物,兩者混合後,她再度用銀針查探。

不多時,銀針開始變色……後來,便全然黑了。

喜鵲嚇得後退數步,指著銀針顫聲道:“小姐,銀針變成這樣了……這裡頭有毒……”江淨薇臉色亦發白,但腦中卻還算冷靜,對她道:“別聲張。趕快去把李侍衛長叫進來。”

李家鍾與方浩之正在電話裡密談,見喜鵲神色驚恐,以為大少病情反覆,便“啪”地甩了電話,步履匆匆地上來。他一見了那發黑的銀針,亦是吃了一大驚。

江淨薇把那藥的事情簡單說了,道:“你快帶人去把那個醫生綁來。”

李家鍾得令而去,才到門口,只聽身後的江淨薇吩咐道:“這回千萬注意了,別讓人咬牙自盡。等大少醒了,好好審他。”

能想到分兩次下藥,最後在體內結合成毒藥的方法,決計不是一個普通醫生能策劃出來的。幕後必有高人在操縱。

赫連靖風不停地出虛汗,又像個小孩似的老是把被子踢掉。顯然是已經吃下去的那藥在體內起作用,一時間江淨薇也不敢再請醫生,便不停地幫他搽汗用水降溫。

良久後,李家鍾方折返了回來,一幅頹然喪氣的樣子,江淨薇見狀便知情況不妙。果然,便聽李家鍾回報道:“回少夫人,屬下等去遲了一步,那醫生一家都已經被人全部槍殺了。全家老少七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老少七口,他們竟毫不猶豫地下手。真是喪心病狂!然,這麼一來,又是一個死無對證。事已至此,江淨薇只得吩咐下去:“從今開始,不止大少的出入防衛,連所有的飲食起居,都必須更加小心謹慎。”

又道:“辛苦大家了。我代大少謝謝你們。還有一句話,我想勞煩李侍衛長轉告大家。”

李家鍾:“少夫人請說。”

江淨薇瞧著他,一字一句地道:“勞煩李侍衛長去告訴所有侍從:大少是大家的大少,是北地的大少。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李家鍾望上江淨薇的目光漸次敬佩了起來,他雙腳一併,第一次打心眼裡恭恭敬敬地行禮道:“是。少夫人。屬下遵命。屬下這就去把話轉告他們。”

江淨薇看護了赫連靖風一晚,到了凌晨,她有些熬不住,有片刻恍惚。朦朧中,彷彿他低低的叫了一聲:“淨薇。”那聲音似有愛憐無限。

是赫連靖風。他在生病,有醫生下毒藥……江淨薇驟然睜眼,只見他臉上紅潮已退,呼吸綿長。方才的那一聲叫喚,估計她是聽錯了。她抬頭摸了摸赫連靖風的額頭,熱度已經全褪去了,她心中大鬆了口氣。

等江淨薇再度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了,屋內一地穿簾而過的陽光。江淨薇伸了伸懶腰,耳邊響起了赫連靖風沙啞的聲音:“時候還早,再多睡一會。”

江淨薇倏然睜眼,只見他正俯在床上凝視著她,離得那麼的近,他身上那清爽的味道一無巨隙地傳了過來。她這才注意到他已經換好了軍服,神清氣爽的模樣,竟看不出一絲昨晚的憔悴病態。

江淨薇訝然地道:“你身體好了嗎?這是要出去?”他彎下腰握著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輕輕道:“昨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加上上次,你一共救了我兩回了。”

赫連靖風的目光古古怪怪的,似燃了一團火一般。江淨薇避開他的視線,只說:“你我之間又何須言謝呢。”夫妻本是一體的,共存共榮。哪怕兩人之間沒有愛情,但江淨薇還是希望能與他相敬如賓,好好過下去。

赫連靖風握住她的手,緩緩地按倒自己心口處。隔著軍服,江淨薇能感受到胸膛裡頭心怦怦跳動的聲音。她明顯察覺到赫連靖風似有話說。

正當此時,李家鍾在門外道:“大少,軍中方才又掛了電話過來。”赫連靖風:“知道了。”他摸著她一頭瀑布似的烏絲,低低道,“昨晚你一夜未睡。等會兒再補個覺。”

也不等她回答,他轉過了頭去瞧著房內法式的落地玻璃窗,道:“這些日子,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幾天。到時候,我派趟專列,送你回江南看看。”

江淨薇來北地這麼久了,若說不想江南,定是假的。但卻也未曾想過要回去,畢竟家裡的人,除父親江海權外,幾乎都是形同陌路了的。倒是挺想見見初香蕭揚兩人的。但不管如何,現在聽到從他嘴裡說出來,要送她去江南。那感覺就如同心口嚐了一口蜂蜜似的,一片甘甜芬芳。

兩人也不再說話,房內一片靜寂。他的手卻十指成梳,有一下沒一下的替她梳著,那動作溫柔至極。江淨薇亦覺著舒服到了極點,只片刻工夫,眼皮便又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