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老師見狀，趕忙拉了拉周勝的衣角，輕聲勸道：“別生氣別生氣，學校竟然這麼分，肯定有他的道理。”
周勝卻像是聽到了世上最荒誕的笑話，“撲哧”一聲冷笑，那笑聲裡滿是嘲諷與憤懣。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像是要蹦出來一般：“能有什麼道理？哼，不就是他李志文想咋分咋分嘛！這明擺著欺負人！”
他在這個學校教了十幾年了，也算有點資歷，才不怕李志文一個教導主任。
緊接著，他像是鎖定獵物的猛獸，轉頭盯上王璐：“王老師，他倆之間，你選一個吧，倆尖子班一人一個，也別說都放我們班拖後腿。”
王璐心頭一緊，面露難色。她嘴唇微微顫抖，欲言又止了好幾次，好半天才艱難地吞吞吐吐擠出一句：“這是學校的安排，咱倆這樣分算什麼事啊，是吧？好歹也得上面同意，咱可不能擅作主張。”
畢竟誰想接手差生啊。
恰在這時，李志文和嚴忠一前一後踱步而入。
周勝原本滿是怒火的眼睛驟然一亮，他幾步跨到李志文跟前，“正好，主任來了。”
話一出口，就像開啟了洩洪閘，緊接著，他竹筒倒豆子般把滿肚子委屈和不滿一股腦倒了出來。
“反正，要麼一個尖子班一個，要麼就按成績分，該哪個班就哪個班。主任，您今兒可得給我個交代，這關乎班級的教學質量，可不能你想咋分就咋分！”
李志文卻仿若置身事外，臉上沒一絲波瀾，雙手悠然地背在身後，微微抬眼，目光平靜如水，緩緩地看向王璐：“王老師，那你怎麼想的？”那語氣，聽不出絲毫情緒。
王璐要是沒意見，那就一班一個。
王璐下意識地挺直脊背，忙不迭說道：“我支援周老師，就按成績分。”說著，還偷偷瞥了眼桌上的分班表，暗暗嘆氣，心裡直犯嘀咕：這燙手山芋她可不想接。
李志文嘴角微微下沉，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聲音冷了幾分：“意思是你們都不想接是吧。”
王璐趕忙解釋，雙手不自覺地比劃著：“我們也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讓一個差生來尖子班確實影響其他同學學習，容易打亂教學節奏，主任您也得體諒我們的難處啊。”
周勝在一旁附和，聲音高亢：“對啊，我看都分小林老師班唄，她們班不是挺多體育生藝術生嘛，說不定更適合他倆。”
角落裡的林丹身子微微一抖，她來這學校不久，性格靦腆，平日裡話就少，此刻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大氣都不敢出。
不過她之前就在這學校上學，她以前的老師站出來幫她說話：“小林老師沒多少經驗，哪管得住啊。”
李志文的耐心徹底耗盡，額頭上青筋跳動，提高了音量：“那就是沒一個班想接唄。”
這一聲怒吼，震得辦公室的窗戶都嗡嗡作響。一時間，屋裡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幾個班的老師都默契地低下了頭，誰也不敢再吭聲。
“你們都不要我要。”嚴忠打破沉默，他教了這倆學生兩個月，雖說時日不長，但好歹也有了感情。看著他倆像沒人要的皮球似的被踢來踢去，心裡一樣不是滋味。
李志文趕緊勸道：“誒，老嚴，你別激動，他倆都選的歷史。”
嚴忠眉毛一挑，斬釘截鐵地說道：“那就讓他倆改學理。”說完，他雙手插兜，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李志文愣了一下，旋即追了出去，在走廊上拉住嚴忠的胳膊：“老嚴啊，你可想好了。”
無錯書吧嚴忠停下腳步，轉過身，一臉坦然：“沒事，教他倆，反而讓我覺得有挑戰性。說實話，我教了這麼久的尖子班，反而覺得平淡，他們根本不需要管，就算沒老師，他們也會自已學習，我反而覺得自已沒什麼用處。”
李志文還是不放心，皺著眉頭：“但是他倆不一定能學懂物理啊。”
“他倆歷史也不見得多好。”
“那也是。”李志文嘆了口氣，拍了拍嚴忠的肩膀，“你就不怕他倆拖你班後腿。”
嚴忠滿不在乎地揮揮手：“這些我都不在乎，我教了他們兩個月，也沒見他倆影響誰學習了，反倒是挺熱心的。”
倆人確實能惹事，但他們對班級的貢獻，嚴忠也看在眼裡。
“果然，好老師都是不挑學生的。”李志文感嘆道。
“你啊，就別給我戴高帽了。”嚴忠打趣了一句，便徑直走向教室。
此時，教室裡的李誠和宋銘陽正埋頭收拾書本，動作慢悠悠的。
“你倆出來一下。”嚴忠輕聲說道。
他倆對視一眼，心裡瞬間打起了鼓，腦海裡像放電影似的，把最近乾的事都想了個遍：沒遲到、沒早退，作業也按時交了，難不成是發現他倆帶手機了？
兩人忐忑不安地一前一後跟著嚴忠出了教室，原以為是去辦公室挨批，沒想到嚴忠在走廊就停下了。
“你倆改學理吧。”嚴忠開門見山。
宋銘陽撓撓頭：“學校不是建議體育生選歷史嘛。”
嚴忠揹著手，“只是建議，沒強制要求，你們也可以選物理。選擇權在你們手上，想清楚就行。”
李誠小聲嘀咕：“但是歷史應該會比物理簡單一點。”
嚴忠耳朵尖，聽得一清二楚，微微皺眉：“你倆也不偏科，每科都只考那點分，沒見你們選歷史會有優勢。”
兩人對視，猶豫片刻，宋銘陽問道：“這個……但是分班的表不是都貼出來了嘛，現在還能改嗎？”
嚴忠點點頭：“可以。”
“那我倆就選物理吧。”宋銘陽倒是無所謂，不用換教室他還樂的輕鬆。
“嗯，那你倆回教室安心上課吧。”嚴忠揮揮手，示意他們回去。
——
“學霸，我不走了，驚不驚喜，開不開心？”宋銘陽風風火火闖進教室，幾步跑到文錦跟前。
文錦嘴角上揚，卻故作淡定：“是嘛，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說謊話鼻子會變長的。”宋銘陽用手戳了戳文錦的鼻子：“你鼻子好像真的變長了哦。”
文錦拍開他的手，白了他一眼：“無聊，這種騙小孩的童話故事你也信。”
“誒，學霸，你也太沒童心了吧，你是不是隻知道做題啊。”
“對啊，我就是隻知道做題。”
——
兩個小時轉瞬即逝，分班塵埃落定。嚴忠站上講臺，介紹完新進來的十幾位同學，清了清嗓子：“現在開始重新換位置。”
宋銘陽和李誠相視竊喜，噌地一下站起身，就盼著能換個好座位，終於不用坐這兒了。
誰知嚴忠一盆冷水澆下來：“你倆不用換，專屬位置，繼續坐。”
“啊？”
“不是吧。”
兩人張大嘴巴，滿臉不情願地抱怨起來。
按成績選座，文錦第一個走上前，目光掃視一圈，還是落回了老位置，穩穩地坐在宋銘陽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