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周蒼緩緩開啟大門,便看見父親周宇龍在沙發上坐著打電話,母親王夕在家裡收拾自已的包。
他走進門剛想說一句我回來了。
周宇龍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我有個應酬要出去一趟,你媽要去一趟S市,明天才回來。你今天晚飯自已解決一下,然後理化生數學卷子各做一張,然後背二十個單詞和一篇古詩,明天回來我檢查。”
周蒼聞言,愣了一下。
要求要求……全是要求………
讀書真的就是我一切嗎,我活著就只能讀書?
而且,真就一點也不跟我解釋一下嗎?
哦,我忘了,我是孩子,他們是高高在上的父母。
我……一直都沒有發言權。
嚥下剛剛自已想要說出來的話,他俯下身開始準備換鞋。
“哦,知道了。”
換好鞋,跟自已父母稍微聊了一下軍訓的事情。
便在他們的催促下,緩緩進入了空蕩蕩的書房。
陽光打在地板上,空氣中有著點點微塵飄動,在光線中泛著星星點點。
周蒼看著書桌的凳子,一時有些恍惚,那裡彷彿坐著一個小孩,默默坐在那裡。
書房裡的文化書籍和習題冊,便是他童年唯一的玩伴。
眨了眨眼睛,小孩便突然消失了,只留下空蕩蕩的凳子,書桌上正安靜擺放的好幾套嶄新的練習冊和教輔。
周蒼站在門口聽著父母離開的關門聲,輕輕嘆了一口氣。
看樣子,前方沒人等我回家……
他轉身回到了自已的房間,蹬掉拖鞋裹上了被子。
先睡會兒吧………
軍訓完又上了兩天課,累死了………
他心裡想著緩緩閉上了雙眼。
另一邊,楊嫋洗完澡,換好衣服,便拿著手機回到了自已的臥室。
躺在床上跟初中的朋友們聊了一會兒天,約了一個在蓉城的初中女同學跟自已一起後。
她便跟自已的父親打了個招呼,換好鞋子蹦蹦跳跳地出門買東西了。
………
太陽漸漸沒入地平線,光線逐漸黯淡了下來。
房間裡睡覺的周蒼像是察覺到了光線的變化,睫毛開始微微顫動。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自已那擺滿各種漫畫書的床頭櫃,還有那‘空蕩蕩’的房間,還有窗外那灰濛濛的天空。
窗外暗灰的樹影隨著秋風搖曳著,彷彿在為已經逝去的蟬鳴哀悼。
周圍的環境靜得像是無人的荒野,只有緩緩起身時,衣服與被褥摩擦發出的輕微聲響,在房間內輕輕迴盪。
迷茫的看著黯淡無光的房間,周圍的一切都沉浸在暮靄之中,連空氣都顯得格外沉重。
布料摩擦的聲音逐漸消散,只留下微弱的呼吸聲,在這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彷彿是他存在的證明。
灰濛濛逐漸向著黑漆漆緩緩過渡著。
那一刻,無盡的空虛感朝著周蒼瘋狂湧來,想要將他吞噬。
想要讓他覺得他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然而,他並沒理會這些情緒,打了個哈欠,抬手摳了摳自已的腦袋。
接著,他便緩緩起身準備下床。
怎麼感覺,我睡的有點久啊。
但是別說,沒人打擾,睡的就是香,他們太喜歡提要求了,我應付著賊累。
我還是出去搞點吃的,再回來完成他們的‘任務’吧。
對了,床頭櫃上的漫畫書得藏起來,免得他們又說我看這些沒名堂的書,影響學業。
但是,這可是我唯一的慰藉了。
他坐在床邊,轉頭看著床頭櫃上的書,並沒有去伸手開燈。
哪怕開關就在床頭櫃上方不遠處,稍微抬手就能碰到。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初三結束後,自已就開始喜歡黑暗的環境了。
穿上床邊那冰涼的拖鞋,瞄了一眼黑暗中的手機,呼吸燈沒有閃爍,靜悄悄地融入了周圍的黑暗。
他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拿起,手還沒抬起便悄悄縮了回去。
「你是在幻想什麼?有誰會在乎你?父母嗎?就像初中一樣?一個巴掌拍不響,你肯定也有錯?」
緩緩站起來,踱步至窗前,拖鞋與地板的摩擦聲在寂靜的房間裡迴響。
看了一眼外面逐漸模糊的世界,窗外枝繁葉茂,淡淡的月季花香從樓底隨風而來。
他輕輕抬手,拂去那剛露頭略顯黯淡的圓月所投射下的光華,將最後一抹光亮也隔絕在外。
做完這些,他便下意識摳了摳自已的手臂,控制著因為睡太久,有些僵硬的身體,踩著拖鞋離開了自已黑暗的房間。
他輕輕坐在客廳昏暗中的沙發上,讓思緒逐漸飄遠.,靜靜等待自已身體的僵硬感消退。
周圍環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被吞噬,黯淡的圓月逐漸明亮起來。
周蒼覺得身體逐漸脫離僵硬後,他便一步一頓地來到了大門前,輕輕擰動了門把手。
咔嚓。
大門開啟,迎面而來的便是門外樓道里的燈光。
明亮的燈光瞬間衝進屋裡,在周蒼身後拉出修長的影子。
刺眼的燈光,讓一直處於黑暗環境的周蒼,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抬手揉了揉自已的眼睛,換好鞋子邁步向前。
我一會去吃點啥呢?
咔嚓。
大門關閉,把周蒼剛剛的疑問和那長長的影子關進了屋子裡。
關門聲緩緩消失,漸漸變得更加昏暗的房間重新變得靜悄悄的。
微風拂起,輕輕捲起一絲惆悵。
清冷的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簾,在房間地板上留下了一地破碎的光影。
被褥上的餘溫,也被鑽進來的微風悄悄帶走。
周蒼坐著電梯緩緩來到樓下,走出單元樓。
此刻,灰濛濛的天空已經悄悄變成了墨藍色。
小區裡的燈光逐一亮起,為黑暗中行走的人們照亮了回家的歸途。
周蒼看見這一幕挑了挑眉。
今天運氣不錯啊!
居然碰上開燈的一瞬間,搞得好像是為我開燈指路一樣。
他心裡思索著,緩緩向前走去。
在他路過兩個昏黃路燈的中間位置時,他突然發現自已腳下有兩個影子。
一個是他的還有一個……也是他的。
伸出手揮了揮,看著兩個影子隨著自已的動作不斷晃動著,他不禁笑了笑。
要是這光再暗點就好了,這樣這倆影子就能麻溜的消失了。
然後,我就是這黑夜中的唯一了!
艹,感覺好中二啊!哈哈哈哈哈。
他想到這裡,緩緩走向小區的大門。
逐漸進入夜晚的街道依然熱鬧,墨綠的綠化帶,明亮的街道和店面,來來往往的人群,熱烈的交談聲此起彼伏。
熟悉的城市依然喧囂,不遠處的廣場上不停晃動的人影還夾雜著一絲音樂聲和孩童玩鬧的歡笑聲。
周蒼看見這一幕後不禁加快了步伐,沒有一絲停頓。
畢竟,在他看來,這條街並不是那麼熱鬧。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並不喜歡這座城市。
走著走著,周蒼不由的打了個哆嗦,下意識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那陳舊的casio電子手錶。
這是幾年前表姐周妍在他生日時送的禮物,也是他收到的唯一一件實物生日禮物。
後天就是中秋了嗎,確實是有點冷。
早知道我就該披件外套出來了。
話說,中秋那天晚上,王瑞那憨貨能不能好好跟王悅聊上天啊。
但是,我確實搞不清楚王瑞是怎麼想的,看見王悅就像撒歡的二哈見到了自已主人,嗷嗷叫著往前衝。
如果,要是他失敗了,會不會像初中那幾個傻·逼一樣用精神勝利法,期待著不切實際的幻想變為現實?
搞不懂啊,搞不懂………
搞不懂那些要想方設法要耍上女朋友的。
耍上後,天天被女朋友呼來喚去的,這TM不會覺得累嗎?
他心裡想著,快步走進了一家燈火通明的餐飲店。
不久後點完餐,等待著上菜的周蒼望著不遠處兩個吵吵鬧鬧插科打諢的學生,他不禁眉頭微微一挑。
話說我是不是不夠癲啊,初中那幾個癲佬人緣挺好的,要不我學學?
雖然現在在高中新環境裡,我稍微改變了一下自已,但還是感覺有點不怎麼夠啊………
畢竟我可不想繼續像初中一樣天天被排擠了。
要不我趁著現在剛高一剛軍訓完,互相還不是很瞭解,我癲一下試一試?
周蒼心裡想著,緩緩抽出筷子簍裡的筷子把玩起來。
然而他並不知道,自已這個決定,讓自已成功釋放了天性。
他就像是被關了大半年的二哈,突然被摘下了束縛他的項圈,解開了鐵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