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賀應傑這麼一喊,縮在小馬紮上的南秋梅不由得一怔,旋即緩緩抬起頭來。
當她和在攤子前的戴松對上眼神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彷彿觸電一樣,嘴唇止不住的哆嗦。
今天的戴松出門前被戴家人特意捯飭了很久。
不僅穿著嶄新的灰棉襖,裡頭還襯著夾克,露出的領子一下子就把他整個人的氣質給拔高了。
站在蘇紹大和賀應傑中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下鄉的領導擱這視察,哪裡還有半點鄉下人的樣子?
而曾經她嫁到鎮上,對這個屯溜子妹夫,心裡只有嫌棄和厭惡,可看著收拾的利利索索的戴松,外加近些時日家中的劇變,她心中不甘和此刻產生的難堪不斷交織,最終匯聚成無盡的苦澀與委屈。
她不明白,她做的一切決定都是那麼理智,為什麼如今卻落得如此結局!
當著戴松的面,南秋梅的淚水湧出眼眶,在這個剎那,她一直繃著、苦苦維持的自尊彷彿土雞瓦狗般碎裂瓦解。
她掩面痛哭,哪怕再如何不想承認與面對,現實也擺在她眼前:
當初她看不上、嫌棄的人,經過自己的努力,如今已經蛻變成了她抬起頭都高攀不上的物件!自尊瓦解後,緊接湧上心頭的便是恐懼。
南秋梅清楚,就憑戴松對她妹妹的疼愛和呵護,當初她對南春婉做過的事情戴松一定都已經瞭解清楚。
如此,別說指望他幫助自家渡過難關了,指不定還會暗中佈局,將她和任大明捆綁結實,完全地陷入泥潭。
想到這,南秋梅恐懼地渾身發抖,也管不上攤位前滿臉尷尬的蘇紹大和賀應傑了,兩臂一圈,擱在膝蓋上,臉往裡頭一埋,整個人就是嚎啕大哭。
“老賀,這……”蘇紹大眨巴眨巴眼睛,面對如此情況,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雖說家醜不可外揚,可南秋梅在鎮上的事情鬧得太大,他倆作為屯領導,透過鎮上的關係圈,基本是瞭解的。
也聽說鎮上有人頂著南家果園兒的名頭賣蘋果汁,生意還不錯,這才想著帶著戴松來瞅一瞅,如果覺得不錯,那就如法炮製,也是給南家果園增添一個進項,如此多少也能賣戴松一個好,何樂而不為?可這會兒到跟前一看,發現在賣蘋果汁兒的正是南秋梅,再聯絡南秋梅家近些日子發生的事兒,兩個人精頓時就把事情給連上了;
這南秋梅指定是被任大明的事情牽連,導致丟了工作,這會兒沒辦法,只能在這死冷寒天,守著攤子擱這賣蘋果汁兒。
而她這些果汁兒,指定就是屯子裡呂銀花這幫娘們最近倒騰的。
想到這,蘇紹大和賀應傑不由得對視一眼,兩人眼底都是為難神色,
最終還是賀應傑輕咳一聲,將攤子上剩下的三瓶果汁兒拿起。
汽水瓶碰撞在一起,發出叮鈴哐啷的脆響,蘇紹大見狀,忙從兜裡摸出錢放在一旁專門放錢的點心盒裡。
兩個人臉色尷尬地夾著戴松,朝著斜對面的國營商店走。
“戴炮啊,這……實在不好意思啊,我倆沒別的意思,真沒想到,這事兒能怎麼這麼巧。”蘇紹大從賀應傑手裡拿過一瓶果汁兒遞給戴松。
“沒事兒。”戴松接過蘋果汁。
他這會兒也是有點蒙圈,雖然對南秋梅家會炸鍋有預料,可冷不丁的再見面,對方的窘迫程度還是遠超出他的預料。
賀應傑從戴松臉上看出了疑問,忙在旁,將自己知道的資訊合盤托出。
從任大明脫離南夏澤出來單幹,到攤上工程事故,背上鉅額賠款賣房籌錢,最後再到現如今的賣蘋果汁兒的背後原因,聽得戴松都不由得感嘆人生無常。
而見戴松對這事兒並沒有責怪的意思,蘇紹大和賀應傑二人也暗暗鬆了口氣,只是看向手中的蘋果汁兒,不由得懊惱;
當初都聽人家說了,這果汁兒是用南家果園兒果子榨的,而且還知道是呂銀花那幾人在搗鼓,那就肯定應該聯想到南秋梅在鎮上分銷這種可能性。
只要提前想到這一層,就絕對不可能建議戴松搶這蘋果汁兒的生意。
雖然說南秋梅做的事情沒啥好說的,可別人終究姓南,該咋整還輪不到他們外人安排,但眼下被他們這麼一挑頭,這事兒肯定就不能當沒發生過。
但好在,戴松重活一世,對這些人情世故還是比較通透的,他看出兩人的為難,忙道,
“蘇屯長,賀主任,這事兒也不是咱們造成的,誰又能知道事情會變成如今這個局面呢?
這裡頭的情況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真是感謝你倆和我說這些,我回去好好琢磨一下,看看怎麼和小婉說這個事情,到時又該如何和我老丈人還有大舅哥商量這個蘋果汁兒的事兒。”
說著戴松將那瓶子中已經分離了的,紅不拉幾就和鐵鏽水一樣的果汁兒晃勻,拔了軟木塞,仰脖灌了一口。
果汁兒入口,戴松表情頓時變得微妙,盯著手裡的果汁兒久久說不出話。
兩旁的蘇紹大和賀應傑本來就懊惱這事兒辦的不好,這會兒戴松喝了一口蘋果汁兒就不說話了,心裡咯噔一下,立馬晃了晃瓶子裡的果汁兒,然後對著瓶子吹了一口。
這一口,兩人都是奔著一定要喝出個明白的決心去的,直接吹下去半瓶,然後兩人的五官就不出意料地擰巴在了一塊兒。
“哎呀我去~齁甜!齁得我舌頭根子卡嗓子!”
“嘖……咋還一股子澀不拉幾的味兒呢!一點兒也吃不出老南家果子的香味兒來啊~”
二人皺眉看向手中剩下半瓶果汁兒,不由得奇怪,這麼難喝的玩意兒到底是咋賣出去的。
“裡頭應該兌了不少水。”戴松趁二人不注意吐了嘴裡的酸澀蘋果汁,看了下瓶子,這才多大一會兒,瓶子裡的果汁兒又開始分層了。
“兌了水以後,口味勢必變淡,然後他們就往裡加了東西。”
戴松說著,咂吧一下嘴,“指定不是糖,糖的甜味不會卡在舌頭上下不去,只有可能是糖精。”
“哎我去”蘇紹大眉頭依舊擰巴在一塊兒,“這是往裡頭加了多少啊,給我舌頭都醃入味了。”
“而且這個玩意兒密封性也沒做好,不然不會紅不拉幾的。”
戴松雖然說不上來什麼叫氧化,但他對蘋果接觸氧氣變色的道理還是知道的,見蘇紹大二人表情痛苦,他便拿過那兩人手裡的果汁兒,“蘇屯長,賀主任,咱不喝這個了,回頭我和小婉商量商量這事兒,具體怎麼整還是看我老丈人怎麼說,如果我老丈人想整這個的話,等做出來了肯定先讓二位嚐嚐。
這個,實在不行,裡頭兌水兌的太厲害了。”
蘇紹大和賀應傑聽戴松這麼給臺階,心裡一下就敞亮了,正好又走到國營商店門口,忙轉移話題,“戴炮,走,這也快過年了,我和老賀商量著,趁著今天正好趕巧,給你們整點東西當做年貨。
一來是感謝你當初救下遠勝,之前一直說,等遠勝好了,益鋒和我就帶他一塊兒登門感謝,可這小子躺了兩個多月了,身體還是虛的很……”
戴松看賀應傑說這話時情真意切,便拍了拍對方手背,“賀主任真是太客氣了。當時看到他們幾個被熊撲了,咱指定不能見死不救啊。”
“是,是!”蘇紹大在另一旁補充道,“還有一方面呢,咱估計到過年了江廠長也不一定有空,戴炮你和江廠長關係親,所以給你準備,和給江廠長準備也差不了多少……”
一聽這話,戴松就明白了,不愧是永利屯的屯長,老舅這還沒上任,就已經開始維護關係了,這事兒他夾在中間,又是頭一次,也不好替老舅拒絕,便不動聲色地跟著二人在商場裡轉了幾圈兒。
兩人的分寸倒也把握的不錯,沒有買什麼特別貴重的玩意兒,就是些糕點零食,糖果汽水。
戴松看這些東西也不至於給老舅攤上什麼麻煩,便由著二人去結賬,而他則在心裡琢磨著南秋梅這件事。
等回到大飯店開始吃飯,蘇紹大和賀應傑就開始一趟趟跑廁所。
起初大夥兒還以為這倆人是喝了冷風,跑肚拉稀,可飯還沒吃完呢,蘇紹大和賀應傑兩位硬漢,一個因為後門崩裂躥血透了褲子,另一個則是急性腸胃炎被送去了衛生所。
可讓人奇怪的是,當大夥兒關心他倆是不是吃錯了東西,二人只是虛弱搖頭,死活不說吃了什麼玩意兒,讓人好一頓遐想。
安置好二人,其餘人回去繼續幹飯;難得來鎮上開會,還帶吃席的,這口飯高低得吃飽咯!而酒足飯飽後,戴松便和齊順利等人坐著王土豆子的拖拉機回到了屯。
一路上,眾人看著夾著大包小包的戴松,不由得送上一連串的奉承。
也就是戴松有前世在底層掙扎的經歷,不至於被人誇幾句就飄得腳不沾地,不然真保不齊會不會說錯什麼話,從而在別人那落下把柄。
到家以後戴松第一件事便是拉著媳婦兒到一旁,將在鎮上的事情彙報了一遍。
當南春婉聽見南秋梅這段時間遭遇的一切後,小臉兒頓時就垮了。
戴松知道南春婉心軟,且對南秋梅似乎一直都有個心疙瘩解不開。
他也做好了幫南秋梅一手的準備,畢竟憑自家目前積累下來的人脈,動用下關係,不說幫南秋梅把所有的問題都解決,至少可以讓那些滾刀肉不敢再打她家主意。
可誰料南春婉只是在低著頭,捏了捏衣角以後卻是突然抬起頭,眼中滿是信任地看向戴松,
“松哥,你說這個事情我們應該怎麼辦?我聽你的~”
戴松心裡不由得一暖,旋即笑著握住南春婉的手,“小婉,如果這事情讓我處理,那我絕對不會管。
誰讓她之前那麼欺負我家小婉,我媳婦兒明明處處優秀於她,處處忍讓,她不識好歹也就算了,還要各種算計。
現在遇到這事兒,不純粹是自己作的麼?”
南春婉依偎在戴松臂彎裡,乖順地點了點頭,可緊蹙的眉頭卻將她心中的愁緒展露無遺,戴松注意到媳婦兒的小表情,便繼續道,
“可是我回來路上尋思,這事兒不是咱一家的事情啊,她南秋梅再怎麼著,也是你名義上的二姐,是咱爸的二丫頭。
另外,咱爸媽還把果園兒這麼大的產業給咱了,現在還幫咱照料著,這事兒咱不知道也就算了,咱知道了,絕對不能替咱爸媽決定是不?”
南春婉聞言,微微昂起的小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水汪汪眼眸中蘊含的依賴眷戀在此刻幾乎化作實質流淌出來。
見媳婦兒如此反應,戴松笑著捏了捏南春婉肩膀,“一會兒我陪你去屯部,咱打個電話問問咱爸媽,聽聽他們怎麼想的,他們要是說幫一手,我立馬去找人解決問題,他們要有別的想法,咱自己再商量,你說呢?”
戴松這話完全是說到了南春婉心坎上,連連點頭後,更是直接抱住了戴松的腰,將小臉兒都埋入了戴松胸膛。
膩歪一陣後,夫妻倆把小丫頭安撫好,便雙雙出門去了屯部。
齊順利還是頭一次看到夫妻倆同時來屯部的情況,當時就以為出了什麼事情,緊張得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得知夫妻倆只是要給永利屯打個電話後,則才長舒一口氣,走出辦公室關上房門,還特意蹲在走廊給二人把風,以免有人不知情況去辦公室找他,結果卻聽了別人家的私事兒。
戴松撥通電話,接電話的是老李頭,一聽出戴松的聲音,便在那一個勁地誇讚戴松有出息。
本來戴松聽得還有些焦躁,可發現一旁的小媳婦把耳朵湊到跟前,笑眼彎彎地聽著電話里老李頭的讚美,戴松便也和老李頭打了幾句哈哈,絮叨完,這才說起正事兒,麻煩對方將老丈人請來接電話。
老李頭腿腳很利索,五分鐘後,永利屯就打來回電。
“喂?松子,咋地啦?”南國福的聲音呼哧帶喘。“沒啥大事兒,爸。”戴松忙和老丈人解釋,說著和媳婦兒對視一眼,見對方眨巴著眼睛,篤定地點點頭,他便將南秋梅的現狀講了出來。
電話那頭一時陷入了沉默。
南春婉有些緊張,不安地挽住了戴松的小臂,戴松也怕老丈人受不了,忙關心道,“爸,你沒事兒吧?這事兒其實好解決的很,只……”
“不用了松啊。”南國福打斷道,“松啊,其實這事兒我們早就知道了,是夏澤說的。”
戴松和南春婉對視一眼,不解地眨巴著眼睛,電話那頭繼續道,
“但是這事兒我和你媽商量過,而且已經決定好了,絕對不會再幫她了,這一點,從我倆把果園兒給你和小婉就能看出來。”
“嗯,是的爸。”戴松看著南春婉點點頭,旋即順著從媳婦兒眼裡看到的疑惑,問道,“可是爸,這樣會不會有些太絕情了?她畢竟是……”
“松啊?小婉在你身邊吧?”
戴松不由有些蒙圈,但還是如是回答,電話那頭的南國福聞言笑了,
“我就知道,也就是小婉心軟,會念著她和南秋梅之間的姐妹情誼。
可松啊,你要知道,在過去,我和你媽就因為心軟,辦了多少糊塗事,因此虧待了小婉吶!”
當話筒裡傳來南國福這句話時,戴松能清楚地感覺到,南春婉的小手緊緊扣住了他的小臂。
南國福在電話那頭將姐妹倆之間的點點滴滴說出;從上小學開始,到初高中,再到工作,南秋梅除了年齡,沒一樣能蓋過南春婉,也因此,南秋梅越來越嫉妒南春婉。
察覺出來的夫妻倆為了家庭和諧,不得不偏袒二丫頭,以此來平衡南秋梅的心境。
可如此,不僅折損了屬於南春婉的那份權益,還讓南秋梅產生一種父母和妹妹就是欠她的,就是要優先向著她的離譜錯覺。
夫妻倆曾經也發現如此虧待了南春婉,並決定不再偏袒南秋梅,可南秋梅卻透過一次次地挾持父母和妹妹對她的感情,進而剝削出更多的好處,矛盾看似在戴松取南秋梅,然後她逃婚時爆發,可實際上,問題的種子早就已經埋下,而埋下這顆種子的,就是他們夫妻倆。
南國福說著說著,聲音略帶沙啞,“丫頭啊~”
戴松忙把話筒移到南春婉耳畔,就聽電話裡頭南國福繼續道,“一直以來,你都是兄妹三個裡頭最懂事的一個,寧可委屈自己,也要成全你姐,維持咱這個家的和諧。
我和你媽對不起你,沒有因為你的懂事多關照你,反而由著你姐,把屬於你的很多機會都給嚯嚯了。
爸和你保證,今後我和你媽再也不會再做這樣的蠢事兒了。你放心吧,絕對不會再讓你受這些委屈了!至於南秋梅,我和你媽看清了,她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惹禍精。
我們早就決定和她斷絕關係了,不然當初分配果園的時候,或多或少也得有她一份半份的。
小婉啊,我知道你心軟、念親,但是爸想說,你從來都不曾欠南秋梅什麼,是我倆對她的縱容助長了她的氣焰,也讓你產生了誤會。
你要知道,小婉,你一直以來都比南秋梅優秀啊!”
南國福說到這便頓住了,轉而傳來斷斷續續的嘆氣抽吸聲。
而在電話這頭,南春婉早已哭成了淚人,縮在戴松懷裡,雙臂緊緊地摟住了戴松的腰,肩膀不停地聳動著。
戴松知道,媳婦兒在此刻,壓在心裡的負擔終於卸下了。
等電話那頭老丈人情緒穩定,戴松又提到了蘋果汁兒的事情,還把蘇紹大還有賀應傑倆人喝去衛生所的事情交代清楚。
南國福一聽當即就拍板,自家明年也會搞蘋果汁,不為賺錢,就是單純要用南家正宗蘋果汁兒讓大夥兒開開眼,別被這種無良的玩意兒給騙了,不好喝不說,還會喝壞肚子。
……
三天後的清晨,齊順利在戴家院外興奮地叫嚎。
戴松和戴柏分別從兩邊屋子出來,戴柏翻過圍牆,貼著戴松,抻著脖子看著齊順利手裡的檔案。
“松子!批下來了!批下來了!”
“啥批下來了?”戴柏揉著眼角的眼屎。
“地啊!”齊順利滿臉興奮,就好像這地是給他的一樣,“屯南那片空地,五畝,一次性,全都批了!”
“這麼多!”戴柏頓時機靈。
戴松則是接過齊順利手裡的文書,細細地研究起來。
可看了沒幾行,他就要把檔案往齊順利那邊一偏,指著其中一個字問道,
“齊屯長,這倆是啥字,啥意思?”
放以前,齊順利指定就要批評戴松文盲不識字了,可現在他可不敢說這話,忙接過文書,把上頭的內容唸了一遍。
簡單來說,屯南那塊空地現在就算是賣給戴家了,五畝地,一萬塊,合下來兩千塊一畝。
乍一聽,一萬塊好像是天文數字,可戴松知道,一萬塊能拿下這麼多地的所有權,真的算很划算了。
關鍵在於這地性質不是耕地,而是宅基地,光衝這一點,兩千一畝的價格拿住了就是血賺不虧。
除此以外,這一萬塊錢也不需要一次性交齊,而是分十年期。
每年一千,但需要注意的是,在一萬塊結清之前,這地暫且只能算租借給戴家。
雖然麻煩了些,但這樣也有一個好處;那便是萬一幹到一半,發現虧本,隔年就可以直接不租了,從而做到及時止損。
齊順利在這裡委婉地表功,說他花了不少時間才爭取到這個優待。
與此同時屋裡其他人也聞聲走了出來,聽到這個訊息,都興奮得不行。
江衛琴當即拍板,要劈木頭把那塊地方圈起來,然後把兩邊院子裡的牲口都塞到裡面去,此計劃得到了戴家幾乎所有成員的支援,就連小二憨也坐了起來,合攏前掌,對著齊順利拜拜,畢竟院子裡牲口那麼多,它出來活動都不自在了。
除了花菇,嘴巴里吭吭唧唧的,好像有些不太開心。
它那顆小腦袋瓜難得轉的那麼快,能在第一時間就明白大夥兒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可明白過後,它的尾巴就耷拉下去,因為兩邊院子裡的牲口都送去別的地方就意味著,就沒有牲口可以不時地拉“小零食”給它解饞。
而見戴家人都興致勃勃,齊順利也不磨蹭,立馬回去“張羅”人手給那塊空地圍柵欄。
因為這是私活兒,他肯定不能透過大喇叭喊話的方式來搖人,而是直接跑回家,將這事兒告訴了他媳婦兒,就說從明天開始,他要去給戴家幫工,把屯南那塊空地用木籬笆給圈起來。
齊順利媳婦兒是一個很多疑且“護食”的人,一聽齊順利說這話,腦袋瓜裡立馬浮想聯翩,雖然戴家老的老,小的小,未婚的只有還在上高中的戴小茜。
但架不住她的天性使然,哪怕沒可能,她也是下意識地做足防範。
故而齊順利剛交代完,轉身去屯部,他媳婦兒立馬就把這事兒散播了出去。
當然了,她並沒有直接傳播,而是加了一些些修飾。
“哎呀,玉妍妹咂~我聽我家順利說啊,戴家現在發達啦!屯南那塊空地他們都申請下來,打算搞養殖啦!”
“啊?那麼大一塊地都能申請下來,戴家得有多少錢吶!”
“可不是咋地?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半年前戴家還窮的和氓流子一樣,現在就和二踢腳似的,砰一下子,上天了!
玉妍吶!我聽我家順利說啊,戴家打算用那地搞養殖。”
“養殖?能賺錢麼?”
“怎麼不能!”老孃們一叉腰,“你知不知道人家養什麼?”
“養啥?”邱玉妍眼中閃爍著好奇。
“山牲口!這叫什麼,這叫無本買賣!除了地錢還有飼料錢,戴家還有啥花銷?
而這飼料,不也就冬天的時候要花點心思麼?開了春化了雪,隨便去山上劃拉點玩意兒,那山牲口不得吃的嘎嘎的啊!”
“嘶!是這個理嘿!哎呀~嫂子你這說的我也想去幹了~”
“嗐,你就別想了,屯裡哪還有地給你家申請啊,而且你上哪弄山牲口?”
邱玉妍臊眉耷眼,臉上滿是羨慕,齊順利媳婦兒一看氣氛烘托到位了,轉而拍了下對方肩膀,小聲道,
“誒!玉妍吶,咱自己雖然申請不來地,也沒戴家那條件折騰山牲口,但是咱能去幫忙啊!你就想啊,那活兒真幹起來了,就老戴家那幾人,忙活得過來麼!?
等正式開始養殖,你去幫忙,能讓你白乾嘛?”
“對啊!”邱玉妍欣喜地一拍手。
“我聽我家順利說啊,今天人家是要圍籬笆,玉妍吶,你要想幫戴家幹活,賺點錢貼補家裡,你一會兒就去老戴家。
咱先主動地去搭把手,露個臉的!
等回頭都弄起來,戴家指定要在屯子裡找人幫忙的!到那時候,你的機會不就來了麼!”
“對啊!嫂子,你說的對啊!我這就去老戴家看看去!”邱玉妍說著,放下手裡裝草木灰的簸箕,扭著大胯就往戴松家的方向衝。
而她並不是唯一一個得到訊息的,齊順利媳婦兒憑藉一己之力,又藉助向東方小賣部這個“中轉站”,僅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就將這個訊息擴散了半個屯子,而得知了訊息的老孃們又在自己的小圈子裡分享。
故而當天下午,這事兒便在屯裡的老孃們嘴中傳開了。
菊紅仙盤腿坐在炕桌旁,對面和身旁坐著好姐妹曹豔英和牛夢君。
“你們都聽說了麼,老戴家要養山牲口。”
曹豔英和牛夢君紛紛點頭,菊紅仙磕了一粒瓜子,咂吧了下嘴,“那你們說,俺要也想去幫忙,該找個啥理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