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松幾人趕忙上坡，花菇則是先所有人一步，躥到了那黑瞎子身旁，咬著它的耳朵使勁拉拔。

“乖乖！弟啊！”戴柏一看那還在騰騰冒著熱氣的黑瞎子，嘴巴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這麼大一隻熊，弄出來的熊膽得值多少錢啊？怎麼著也得三四百吧！”

“這說不好，具體得看熊膽的品相，是吧松子？”江浩瀚伸手抹了把嘴，堪堪收斂起笑臉。

戴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著看了看一旁小心翼翼抓撓著二憨腦袋瓜的李慶海，李慶海會意，樂呵呵地給二人解釋裡頭的說道。

其實無非就是草膽和銅膽之分，但老頭子打了一輩子圍，肚子裡故事多。

隨便問他一個事兒，他都能從肚子裡掏出對應的故事和兩人白話一陣。

這會兒就講起了當年和老夥計挑幫打圍，結果從大人熊肚子裡掏熊膽，還順便掏出人身體零件兒的事。

考究點的，對裡頭說道比較講究的老把頭，還會用猛獸的臟器祭祀一下子，算是給遇難者超度，如此就不用被困在此處害人找替身，可以早早地入輪迴，其實也是變相的一種保平安的心願。

無錯^版?本@在)69}書[吧*讀}！+6!9書吧?首發本小說}。-

咱打圍人的手就是秤，有多少斤兩，手上一過就清清楚楚！”

鄭曉健耳朵一動，忙抬頭看向林中。

別什卡笑著點了點頭，旋即往前一步，朝著南方那座陡峭的山崗進發。

戴柏和江浩瀚則是對視一眼，琢磨了一下這話確實沒法反駁後，便喜滋滋的接受了，紛紛上前幫著戴松料理黑瞎子。

“你個%瞧不起誰！”謝寧聞言就掄起槍桿準備砸人，卻被貝德利莫夫攔住，“他說的對謝寧，西伯利亞虎的力量和速度遠遠不是我們人類能對抗的。它們就是天生的殺手，用絕對的暴力殘殺視野中一切目標。

偷肉他也不好大張旗鼓地用木頭疙瘩砸刀背砍肉，只要咬著牙對著凍肉使勁兒。

這下好了，舌頭凍壞了，鄭曉健連話都說不好了。

可大山裡危險重重，哪裡比外頭來的輕鬆，山地難以開墾不說，更是三天兩頭遇上猛獸和山牲口。

“話不能這麼說，最近大夥兒都有出力照料二憨，二憨幹下來貨了，可不得給大夥兒都算一股？”

戴松將其肥瘦相間地穿在一起，炭火一烤，肉串頓時發出滋滋的歡叫。

謝寧張望著四周，手上則用槍托懟了別什卡一下，“你們專門幹這個活計，你就沒辦法根據足跡的大小深淺來判斷體型？”

其餘幾人則用樹杈穿著熊肉，放在碳上炙烤。

“那你會些什麼？”莫娜挑了挑粗獷的眉毛，不知道為什麼，她在別什卡在說這話的時候感到莫名的噁心。

“那可不行，這是二憨賣力幹下來的，咱可一點沒出力！”

他嘴上雖這麼說，身體卻情不自禁地往營地下風處移動。

其餘人也紛紛投去目光，就見戴鬆手裡拖著燈泡那麼大一枚黃銅色熊膽。

“哎唵，我喝麼嗯溼咦！我喝麼嗯溼咦！”

“銅膽吶！快用小布口袋裝上，給我掂量掂量多重！

“哎唵，我喝麼嗯溼咦！”

而為了防止熊肉氣味引來猛獸，那黑瞎子被放在了營地下風口出五十米外的一顆老榆疙瘩旁。

正當他獨自忙活的時候，前方林子裡突然傳來極其輕微的一陣林木顫動聲。

肉沒割下來半點兒，反而在骨頭上留下了很明顯的一道刀痕。

黑瞎子身上那些容易割的肉都被趁新鮮熱乎，切下來裝進二憨的背囊裡了，剩下一副腔子骨，當做簡易的“熊拉爬犁”，二憨的吃食兒包裹就放在腔子骨裡，腔子骨上穿根繩，二憨拖拽著走，能讓小胖熊省下不少勁兒。

“嗯~”別什卡聳聳肩，表情很是糾結，“不好說，我當初是在更南邊遇到它的，我晝夜兼程走了兩天，才從那地方一路跑到江邊，這麼長時間過去，憑老虎的腳力，自然有可能移動到這邊。”

如果你們三個人面對我一個都如此不安，那我很難相信，你們仨面對那西伯利亞虎能執行有效的抉擇。”

李慶海眨巴眨巴眼睛，戴松說的不錯，就好像以往借人獵狗上山，磕下獵物了，也要給狗主人送些肉去一樣，他們最近在照顧二憨上確實沒少出力，只不過和養獵狗不同的是，他們是打心眼兒裡喜歡這隻活潑的小胖熊。

旋即想也不想，一頭紮在肉上，結果差點把牙擱掉不說，舌頭還直接被粘在了肉上。

舌頭都凍壞了，還擱那罵呢，這不過鄭曉健不是心疼他自個兒了，而是這熊肉凍的真瓷實，光靠一把小刀，真特麼割不動啊！

在後世，這舉動或許會讓不少米其林大廚驚呼暴殄天物，可當下，戴松知道只有如此才能做出最好吃的烤熊肉。

“當然。”別什卡完全無所謂，指著雪地裡那條原本向北，但卻突然折返向南的足跡，“我們就跟著這老虎，它前進的方向正好也是我們目的地的方向。”

因為他也饞熊肉了。

誰料戴松卻道，

舅甥二人的意見出奇的一致，都認為二憨的自愈能力，就這麼點傷完全不用擔心，實在不行，給二憨吃倆消炎藥就行，反正這東西江浩瀚帶了不少，不用白不用。

多半是當即用幾個石頭壓上，並在就近的樹上留下記號，就算是立碑了。

因為和黑瞎子的鏖戰，二憨受了些傷。

李慶海正用江浩瀚的小水壺蘸熊膽。

因為黑瞎子秋季抓膘主要靠野果子和松塔，肉食因為還要費力抓捕，故而只佔了黑瞎子食譜中很小的一部分。

倘若這附近只有這一隻老虎，那多半就是它，可萬一周圍還有別的老虎，那也有可能不是我遇到的那隻。”

而這就苦了鄭曉健了，黑燈瞎火鋸了半天肉，才發現他從頭到尾都在奔著一根股骨頭使勁兒。

而在北邊的雪山深處，別什卡等人卻在一串足跡前停住了腳步。

野果子因為數量和品類，自然沒辦法和滿山都是的松塔相比。

多虧了江浩瀚裝備齊全，不然這熊膽真就只能賣雪裡凍上，雖然不會壞，但熊膽一凍就會縮小，價格就會直線下降。

鄭曉健撅在地上，嗚嗚啊啊，費了半天勁，才把舌頭從凍瓷實了的熊肉上拔下來，凍得冰涼的舌頭含在嘴裡，橫豎都動彈不得，鄭曉健一下子眼淚都下來了。

在家的時候，江衛琴會用水反覆的焯熊肉，一連焯四五遍，直到將熊肉裡的松油味焯乾淨，到那時候再用香料烀炒，怎麼做怎麼香，可山上沒這條件，戴松只能一邊烤肉一邊給熊肉放血。

“行，那你就規劃規劃，咱們現在該怎麼走。”貝德利莫夫緩緩起身，“別動歪腦筋，如果我們察覺不對勁，會毫不猶豫地開槍打爛你的腦子。

李慶海當即拒絕，江浩瀚和戴柏聽了也是連連點頭。你知道到時候該如何做。”

那時候窮，人的地位甚至還不如一些大牲口，而有些氓流子就連自己的地都沒有，不得不鑽進大山討生活。

就當鄭曉健剛剛躥回林中藏身的雪坑中時，就見那黑瞎子骨旁，出現了一座威武身影。

貝德利莫夫單膝跪地，看著面前的足跡沉默不語，在他的身旁，莫娜手握大斧，斜眼睨著別什卡，不願意錯過對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謝寧則是警惕著四周的風吹草動，生怕腳印的主人正蟄伏在某處，一不留神就會突然躥出來傷人性命。

“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招！”謝寧加重語調。

“別什卡少尉，你說，這足跡，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隻西伯利亞虎留下的？”貝德利莫夫一雙眸子宛若冰鎬般銳利。

不，準確的說，他再不吃點東西就要噶屁了。

可他悲傷一會兒，肚子又開始咕嚕嚕叫喚起來，他忙振奮起精神，擦擦淚水，用小刀試著切割熊肉。

莫娜聞言與貝德利莫夫對視，二者目光都流露出一絲認可。

我和那西伯利亞虎打過一次照面，它的速度和反應遠遠超過人類。

每隻老虎的領地都是根據當地動物的分佈規劃的，形態各異，有的是相對規整的形狀，有的則是完全不規則的絲帶狀。

“喲！臥槽……肉都不讓我好好吃是吧！戴松，你等著，等我吃飽了的！”

一個個細小的油泡泡爭先恐後地擠出肥油表面，彼此凝聚，流淌到熊肉上，被炭火的熱力一烘，油溫升高，自然而然形成了一層煎炸層，表面的熊肉在熱力和熊油的雙重作用下迅速變色。

鄭曉健小心翼翼地摸過去，一碰到凍的梆硬的熊肉，他當即就忍不住低喝一聲：“戴松！等我吃飽了的！看我怎麼嫩死你！”

但咱們勝在人多，別什卡，等靠近了西伯利亞虎，我會給你子彈。

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我們對你做任何事都可以將責任推給那些蠻子。”

戴松笑呵呵將熊膽包裹起來，遞給李慶海，後者放在手心掂了掂，表情再也收斂不住，“哎呀呀！可以啊松子，這枚膽都得將近一兩五錢了！陰乾了拿去賣，少說也得千把塊的！”

而被戴松操作過的熊肉味道也是湊合的，外加大夥兒都好些天沒吃到正常的肉了，這會兒有熊肉吃，一個個都吃得哼哼唧唧。

其實這事兒在那個年代不算少見。

李慶海提議用小刀拉個口子，萬一積水可以第一時間把裡頭擠乾淨，卻被江浩瀚和戴松齊齊反對。

“瞄準，射擊，規劃路線，制定策略。”別什卡聳了聳肩上的槍，雖然裡頭並沒有子彈。

一兩五錢就是75克，對於平均50克左右的黑熊膽來說，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大個頭了。

江浩瀚和戴柏舅甥二人頓時笑列開了嘴，小老頭也是噘著嘴，喲了一聲，旋即快步走到跟前，

別什卡聞言，抖下肩頭槍，在三人充滿敵意的目光中將槍丟給謝寧，“如果你覺得憑這根燒火棍能做成什麼事的話，那我們還是就此回去吧。

別什卡一席話聽得人直皺眉頭，這話說了就和沒說一樣，要是這片領地只屬於一隻老虎，周圍可不就只有一隻老虎麼。

正當李慶海說著這些的時候，戴松將黑瞎子肚腹剖開，將裡頭的熊膽取出。

而在遠處，鄭曉健哆哆嗦嗦從樹後探出半個腦袋，再三確認所有人都休息後，便貼著樹，踩著積雪淺的地方費勁巴拉地往前挪動，一邊挪，嘴裡還嘀嘀咕咕地念叨著，“戴松，我要嫩死你！我特麼要嫩死……”

一邊割肉，他眼淚又開始止不住地往下流，

鄭曉健心虛不已，忙抓了把雪將刀痕填上，並將雪捂化，祈禱著雪水將缺口凍上後就看不出來。

可緊接著別什卡卻道，“但西伯利亞虎這種生物有著強烈的領地意識。

這熊雖然是走陀子，但身上還有不少肥膘。

林子中，幾人圍坐在篝火旁。

而松塔這玩意具有很強烈的松油味兒。黑瞎子秋季吃松塔，開春了還要繼續找著吃，常年累月下來，松油味就將黑瞎子給醃透了，這就導致熊肉吃起來帶一股子邪味兒。

要說戴松這幫人做事兒做的也真是“絕戶”。

故而那會兒獵人上山打圍，經常會從一些猛獸肚子裡找到人的殘骸。

“很抱歉。”別什卡笑了，眯縫的眼神中劃過一絲殘忍，“這個活我還真不會，這種任務在小隊裡屬於專門的偵查人員。

戴松用小刀將肉劃開，粉色的血水頓時從肉中流出。

尤其是李慶海，越看二憨越是喜歡，甚至隱隱有拿二憨和親孫子作比較的趨勢。

雖然效果沒有焯水那麼好，但總比直接吃強。

“嗯呢，等回頭拿去鎮上賣了，這熊膽的錢咱們四人平分。”戴松大手一揮，豪氣干雲。

二憨和花菇更是等的迫不及待，肉稍微放涼，兩小隻就迫不及待地將肉吃完。

日頭在山脊線上做出最後掙扎後，不甘地沉沒下去。深藍夜色上偶爾出現幾道淺綠霓虹。

他感覺不妙，多年的打圍生涯給了他對危險超乎常人的靈敏，忙收回刀，原路返回。

我那支小隊的偵察手對此非常精通，在很多方面，他都非常好用，能提供超乎想象的價值。”

林中黑黢黢一片，但剛剛那動靜卻是真真切切。

主要就是後脖頸被黑瞎子給撕得皮肉分離了，但好在面積不是很大，稍微注意些，只要不讓它裡面積水，就不會有啥事兒。

等照料好二憨，幾人就各自鑽進窩棚準備睡覺。

戴松這幫人，每天和牲口似的往北邊趕，期間還東跑西竄，一跑就是一天，中間幾乎完全不帶停的，作為一個瘸子，既要跟住戴松又不能落下太遠，期間艱辛可想而知。

二憨立馬顛顛地湊上去，使鼻嘎不停聞嗅著。

黑暗中，它的身形輪廓影影綽綽，但那極具力量感的肌肉線條和爆炸式的面須，還有宛若遊蛇般在黑夜中攪動的長尾。

每當它頭看向營地那篝火，都會有一雙黃澄澄宛若小燈泡的圓眼。

不會錯，鄭曉健確信自己絕對不可能看錯。

是山神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