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心情確實變得有些不好，這些凡人在他手上，能種多少地出來？卻被這些傢伙拿來換一堆垃圾奇物，屬實是浪費。
但哪怕成夏影這種強者，在煉獄島也算不上什麼，他更是無名小卒一個，心情不好也得憋著。
“你和九娘從某方面挺像的，總是在意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成夏影嘆息：“不是很理解你們人族。”
“人與人的差距比人與狗之間還大，或許確實是我比較奇怪。”陳景道。
成夏影思忖片刻，道：“諸天萬族，對人族之所以強大，有一個公認的說法，你知道是什麼嗎。”
“還有公認的說法？”陳景完全不知道。
“一般人以為的強族，可能是流淌著黃金血脈的神魔遺種，生而神聖；也可能是修成正果的龍虎麒麟，生而神通……
但那只是力量上的強大，卻非族群的強大，人族之所以成為了這個最強，卻是因為，人族是最能壓榨自身族群的種族。”
“這……？”
陳景一時間有些，有些無言以對。
他原本還以為是人族強在智慧呢，但仔細想想，這個世界，有智慧的種族海里去了，並不像地球一樣，人族贏在進化夠快。
結果，居然是這樣？
他哭笑不得，“人族原來贏在這麼悲哀的地方嗎？”
“悲哀嗎？”
成夏影歪著頭，說道：“我是羅剎族出生，生來便相當於人族的修行者，併成長於殘酷環境下；大多數羅剎都無法活到成年，但每一個成年的羅剎，都是一個絕對的高手……
我們羅剎族崇尚強者，為了變強而不惜一切，因為只有強者，才能為族群佔據更多的資源。”
她嘆道到：“羅剎族也很悲哀吧。”
“這麼說來，好像也是挺悲哀的……”陳景點頭，從孩童開始就面臨生存危機，這也太地獄了，人族與之相比，都似乎沒那麼悲哀了。
“萬族都是這個樣，強者為尊，強者制定一切。”
“這諸天萬族都沒救了。”
陳景哭笑不得。
成夏影笑道：“而人族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萬族需要不斷向外界掠奪，才能保證發展，人族雖然也免不了對外掠奪，但人族對自身族群掠奪就能滿足大部分需求，並保證發展壯大。”
陳景明白她的意思了，她用自己羅剎族舉例就是想說，其他族群其實對內也很狠，但是狠也沒用，賺的依舊不多。
人族不一樣，對自己的族群狠，還賺的多。
他不由回頭看了一眼，方才批發奇物的市場，並沒有半點對族群優勢的自豪，心情反而愈發沉重。
正因為人族被掠奪的產出更多，所以會遭到更嚴重的掠奪。
只要是有智慧的種族，就能丟進煉獄島析出奇物，為什麼偏偏遍地都是人族的凡俗呢。
價效比啊……
陳景道：“你這不是對人族挺了解的嘛，還說不理解我們這些人族。”
“正是我對人族比較瞭解，才對你還有九娘這些人感到奇怪。”
成夏影湊到近前，與他並肩而行。
“我覺得，人族之所以強大，並非由於對自身族群剝削出更多資源，而是因為人族有太多不願意與世界和解的人，比如九娘，還比如現在，因為一些凡人被投入煉獄島，而感到沉重的你。”
陳景忍不住說句公道話：“其實感到沉重是人之常情……”
“是嗎？但我在這裡待了一千年，所接觸到的所有人族修士，都不曾把這些凡俗當做同族看一眼，哪裡常情了，你才是異類。”
“這……總之我不是異類！我的問題……”
陳景對自己是個平凡普通人的錨定不容改變，他找到問題的關鍵，恍然道：“不，我沒問題，把我變成少數群體的世界，才是有問題的！”
成夏影笑靨如花。
或許一輩子，他們都沒法改變眼中的糟糕世界。
但他們也一輩子，不會被這個糟糕世界的改變。
“陳景，你和九娘真的很像。”
“我比她愛乾淨多了，哪能一樣。”
……
隨後兩人打定主意，找個開奇物的地方試驗一下莫比烏斯環。
這方面，則交給成夏影去打聽。
陳景租了個洞天，暫時歇腳，隨即第一時間開啟雜交書。
“什麼情況，你們還帶聯動的啊。”
只見雜交書中，正在進行一場非正常更新。
【系統補丁更新中……】
【莫比烏斯環補丁更新完畢，可使用最新功能。】
莫比烏斯環的‘時空法則’竟然融入了雜交書中，這還是陳景第一次看到，有除了自己突破境界之外的雜交書升級。
【解鎖可新增標籤——異象·莫比烏斯場域】
【四星及以上雜交靈植，可為其新增‘異象標籤’，獲得場域增益。】
【莫比烏斯場域：攜帶此場域的靈植生態族群，可在一定範圍內，無限生滅，迴圈不止。】
誒？陳景識海中浮現大量細節。
這次解鎖了一個新功能——新增標籤。
可新增的場域標籤，不是對單生效，而是“成群”生效。
單純一株靈植，是無法單獨啟用場域標籤的，需要形成一個框架完整的生態迴圈。
生態迴圈一旦形成，就能啟用場域效果，穩定維持下去。
根據資訊描述，沒有外力打破，這個迴圈能維持到大道磨滅為止。
陳景一時間想到了很多應用場景。
首先是生產領域，他的神王塔，‘陳景之腦’就是靈植，搭配上場域之後，就等於自帶維護，徹底解決了維護費這個大問題。
這意味著，他的神識網路，理論上可以鋪設到宇宙每個角落，成本則微乎其微。
同樣，零維護這個優勢還能應用到其他領域。
在防衛上，以場域靈植搭建而出的防禦體系，相當於自帶修復功能，場域不破，就不怕被消耗。
一直以來困擾陳景的花錢問題，場域一出直接解決。
“我還賭什麼奇物，奇物才掙幾個錢。”
陳景一時間歸心似箭。
無論如何，這一趟過來，拿到莫比烏斯這個奇物，已經穩賺不賠了。
成夏影正準備找個高階點的地賭奇物。
走了片刻，卻是皺起了眉頭。
“煉獄十二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走在大街上都能被盯上。”
她周身隱約浮現銳利的光，宛如正在出鞘的利劍。
對面傳來輕笑聲。
“大街上如果安全，為什麼大街上只有些螻蟻呢，成夏影，千年來磨鍊的本事，你還剩下幾成，如果退步了，這般明目張膽的散步，卻是要付出一些代價了。”
“唉，我真不喜歡戰鬥，為什麼要逼我呢。”
成夏影仰天長嘆。刃光剎那綻放，璀璨如陽光下的寶石，在空間的破碎中，釋放出恐怖的殺傷力……
另一邊。
陳景從臨時租的洞府離開，從山腰剛飛到山腳，便聽到老婆婆的呼喚聲。
“嘿，小道友，切莫急著走咧。”
攜帶神識的精準傳音，落到耳中。
陳景循聲看去，雜草叢生之處，掩映著一間殘破的，沒有屋頂的房子。
在房子的露天二樓，有個佝僂背擊，面目蒼老的老嫗。
老嫗衝陳景點頭：“對，就是你，小道友。”
“道友有事？”陳景稍作打量。
似乎只是一個凡人。
老嫗咧嘴一笑，露出只剩下兩顆牙齒的嘴巴：“不是老身有事，而是你有事，出了這山，可就生死難料咯。”
“是嘛，莫非你能解此死結？”陳景不由一笑。
“哈哈哈哈。”老嫗發出笑聲：“老身可不敢擔小道友身上的因果，擔不起，擔不起啊，不過，你若是願意幫老身一點小忙，老身倒是可以透露些天機。”
“天機……我就喜歡天機，這忙我看著幫吧。”
陳景這趟下山，也只是逛逛附近的商鋪，其實沒有什麼事兒要做。
九娘正在參與角鬥，而成夏影也才分開一陣，就他閒的蛋疼。
老嫗頓時開心起來，“老身想要的事情很簡單，你瞧這‘大道之環’，太多了。”
老婆婆指著的大道之環，就是十二重環繞著煉獄島的巨型圓環，哪怕是修士龐大的法相，在這巨環上都顯得袖珍。
每一道巨環，背後都代表了一個頂級勢力，以及這個勢力所代表的陣營。
陳景仰頭望去。
第一層的巨環，邪氣森森，掛滿了生靈的頭顱，冤魂纏繞在上，不生不死，永恆的嚎哭著。
那道巨環代表的，是統治萬千界域的邪王因達，其麾下邪魔軍團，更是入侵神州，給神州帶來無盡血戰的主力軍。
第二道巨環，巍峨無比，氣勢磅礴，宛如一條盤踞的神龍。
締造這道龍之巨環的，是祖神山上的赤血龍神，號稱神朝時代之後，血脈最接近始祖龍的龍族。
第三道巨環，則金光燦燦，耀眼無比。
其背後代表的是墮落星族，是一群能盜取三十三天力量，並且一直在朝著三十三天發起進攻的恐怖種族。
第四道巨環代表的乃是十八層地獄最大的聯盟組織——‘冥古盟’。
第五道環代表的是‘九幽’，一名魔神統治著這裡，並且，九幽也是入侵神州的主力軍之一。
而自己所處的第十一道巨環，則是人族統治，而且還是陳景的老朋友——奉天教。
一名奉天教大司農級別的超脫大能所締造。
這一道道環背後，雖然不是那些‘聖地’級別的下界勢力直屬，但也稱得上關係密切。
陳景只是稍微看了兩眼，便覺得這老婆婆精神狀態有點問題。
你還敢嫌他們多餘，得虧得他們嫌你多餘，懶得計較啊……
“我覺得，他們多有多的道理，要學會接受。”陳景說道。
“現在的年輕人啊，忒沒鬥志。”老嫗不由發笑。
陳景聳聳肩，道：“看來您的天機我無福消受了。”
“小道友，拿著此物吧。”老嫗掏出一個小布包，從裡頭挑揀片刻，取出一根紅色玉墜：“此物如若破碎，還可救你一命。”
“謝了啊，多少錢。”
陳景接過來，隨口問道。
沒有回答。
他抬頭看去，“咦”了一聲，方才的老嫗已然不見了蹤跡。
思忖片刻，心頭有了猜測。
“或許是哪位大能降下的神識化身……”
那麼，出了這山，就會有生死危機嗎？
陳景當即用成夏影留下的聯絡方法，果然，遲遲得不到回應……他隨即改換目標，聯絡墨以歌。
片刻後，墨以歌的身形顯現於此。
“何事？”
陳景道：“我聯絡不上成夏影了，有種不好的預感。”
墨以歌皺起眉：“來的如此快，也對，此地是煉獄島……你當心一些，最近確實會有麻煩。”
“不能細說嗎？”陳景追問。
“唔……”墨以歌沉吟片刻，道：“並非我不想說，而是我也理不清楚到底出了何事，畢竟我甦醒不久，局勢判斷容易出錯。”
“……”
還以為你是謎語人，結果你也是解謎人啊。
陳景道：“多少告訴我一些能確認的吧。”
“可，你自行參考。”
墨以歌原地消失，留下一道加密神識資訊傳給陳景。
略作瀏覽之後。
他不由揉了揉眉心。
這波敵人總算不是九娘引來的了，而是墨以歌引來的。
從這道資訊中，陳景倒是得知了墨以歌所修的道——‘巧工’。
用人話來解釋就是：此道可以讓修行者，掌握一切隱秘的原理，相當於一把解開萬物秘密的鑰匙。
前往黑暗界域的道路充滿險阻，許多問題，都需要修持巧工之道的墨以歌來解開。
所以墨以歌的敵人，可能是希望阻止聖地打通商道，或尋回天帝寶船的勢力。
但這只是第一層。
墨以歌在自己的年代，勢力是很龐大的，但後來遭遇了一些事情，幾乎失去所有。
所以，她的敵人也可能是宿敵。
最後則是道敵。
越是接近下層，越意味著他們得到聖地的支援變少，九幽等下界頂級勢力，會有高手出於簡單的狩獵目的，而嘗試獵殺他們。
至於陳景等人，與墨以歌雖然表面上只是僱傭關係，但如果對手抱著有棗沒棗打兩棍子的心態，順手針對一波也很正常。
打擊對手就是這樣，彈藥充足，就飽和式無差別覆蓋。
陳景瞭解過後，心頭有了底。
不過總覺得有些鬱悶。
“我這一天天的，被牽扯到不屬於我的鬥爭中，合理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