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邊就麻煩你了。”阿玫對張掌櫃道。
等不及她回應,她立馬跑出了徐氏樓,與一臉喜色的魯吉祥擦肩而過,在他哎哎哎聲中火速消失不見了。
魯吉祥一臉茫然地看向阿玫消失的方向,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這麼慌里慌張的。
跟著阿玫出去的還有兩個他不認識的人,魯吉祥一臉蒙圈地朝著酒樓裡看了看,見櫃檯還站了人,於是抬步進去了。
“魯掌櫃!”張掌櫃把整理好的賬單放在桌角,一抬眼就看見了魯吉祥,一臉驚喜。
“原來是你!”魯吉祥認得她,笑呵呵道:“上午就聽說徐氏樓招了一個新的掌櫃,我還好奇是誰,早知是你,我就早些來和你打個招呼了。”
張掌櫃一笑,“吉祥酒樓食客可多?”
“託東家的福,吉祥酒樓好久沒這麼熱鬧過了。”魯吉祥笑著把賬本遞給她,沒問東家去了哪裡,只道讓她幫忙轉交賬本。
張掌櫃應了一聲,將賬本仔仔細細收好,想了想,又連同徐氏樓的一起,放在了櫃子最裡面。
廚師長從後廚收拾完東西出來了,找了一圈阿玫都不見人影,於是問了一嘴張掌櫃。
魯吉祥原本想走,聽見他們說的內容,也豎起耳朵聽了一嘴。
“抱月小館吧,聽說……”
魯吉祥有些驚訝,東家手裡都有了三個酒樓,怎麼還能繼續做小館的活計?
他邊想著,邊轉身離去了。
抱月小館的門被半撞開了,阿玫隔老遠就聽見了叢鐵義的哭聲,這聲音讓她更加驚慌。
“莫哭莫怕,不會出事的。”翠柳跟在阿玫身後,拉著叢鐵義,把他從炕邊拉到了門口,好給阿玫留出空間。
嚴樂安沒跟著來,翠柳正疑惑時,身後又傳來了他的喊聲。
“醫師來了!”他大喊道。
叢鐵義不哭了,他掙脫開翠柳的手,撲到醫師身上哭著喊求他救救孃親,可醫師在聽到之後卻有些遲疑。
“是名女子?怕是於禮不合。”醫師道。
嚴樂安瞪著他,“人命關天,在這種時候你還關心禮教?”
“她的人命關天,又不是我的人命關天,我可受不了其他人的議論,這活我接不了,你們找別人去吧。”醫師說罷,不顧身後的阻攔和破口大罵,提著醫箱匆匆離去了。
“再去找一個。”叢鐵義見醫師離開了,又去撲到嚴樂安身上。
“沒用的,現在城中沒有醫女,全是醫師。”阿玫的聲音從屋裡傳來,她說話時,戚三孃的手抓住了她的手。
三孃的手冰涼,卻很有力氣,在努力地回握她的手。
阿玫低頭摩挲她的指尖。
戚三娘勞累了半生,就連這雙手都佈滿了繭子。
她看著手裡的那隻手。
這隻手的形狀很好看,肉也很勻稱,若她出生在有錢人家,想必會仔細呵護這雙手。
戚三娘在說話。
阿玫聽不清。
她彎下腰去,湊到她的耳邊去仔細聽,戚三娘氣若游絲道:“小姐,調料放在了廚房,能用一段時間,可惜沒做更多。”
“醬油還在書鋪的地窖裡,應該釀得差不多了,您別忘了檢查。”
“幫我照顧好叢鐵義,他還小。”
阿玫垂眸看她。
她神情淡定,面容祥和,完全沒有恐慌感。
“話說得太早了。”阿玫將她的頭髮摸順,安慰道:“我讓翠柳在這裡照顧你。”
戚三娘開口,話還沒出聲,血紅先從嘴邊湧了出來。
這下連翠柳都明顯慌了神。
阿玫吩咐她照顧好三娘,出門時見嚴樂安在拉著叢鐵義,她這才放下心來。
三孃的情況有些嚴重,阿玫不敢拖,只能想著去找一下仵作。
可到了縣衙,卻聽到衙役說仵作去隔壁縣了,阿玫有些絕望。
她從縣衙那條街出來時有些失魂,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意識到身邊這棟樓似乎正在往外趕人。
這是什麼地方?
阿玫抬眼去看,愣愣地看了好久,才意識到這就是城中唯一的那個青樓。
聽說營收很不錯,為何突然要管?
阿玫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她不太清楚青樓具體是做什麼的,曾經去過一次,也沒到處走,只是去了無人的雅間。
縣令從青樓裡出來時,看見阿玫站在路口,見神色不對就上來打了個招呼。
阿玫回神,和他打了個招呼,步伐沉重地朝著小館走去。
沒別的辦法了嗎?
阿玫總覺得她忘記了什麼。
她邊走邊想,等快到小館門口時才後知後覺。
她居然忘記了一個人——郡主!
也不知有沒有用,但總要試一試。
阿玫來不及細細考慮,也等不及走過去了,直接去叫了一輛馬車,直接到了五香客棧門口停下。
客棧門居然是關著的。
阿玫想都不想,直接上前去敲門,不一會兒掌櫃就在裡面把門開啟了。
他看到阿玫時有些驚訝,正要詢問,卻見她衝進了客棧裡,急道:“二樓的貴客呢?還在嗎?不會走了吧?走的話去了哪裡?”
她問得多,又問得急,掌櫃沒有防備,被她問得一愣一愣的,阿玫見他沒反應,也來不及繼續問了,直接衝上了二樓,按照記憶找到了上次來的這個房間,正要抬手敲門,門卻從裡面開啟了。
是郡主開的門。
阿玫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她的心安定了一點點。
郡主側身讓她進來,阿玫進來時才看見屋裡點了三盞油燈,照得整個屋子都很亮。
回想她上次來時,整個屋子都拉著窗簾,一片昏暗。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李錦兒也不藏著掖著,指了指桌子的方向。
阿玫看過去,發現桌上已經擺上了兩杯茶水。
“感謝郡主的好意,但……”阿玫不想耽誤時間,想直接把請求說出來。
“醫師已經去小館了。”李錦兒按著她的肩膀,強迫她坐下。
“醫師怕是不行,她需要醫女。”阿玫憂慮剛才的情況再一次發生。
李錦兒坐在她對面,輕飄飄道:“他敢不治試試。”
若是不治,怕是根本活不過今日。
阿玫這才想起面前這人的身份,心裡有些不舒坦。
若她不是普通城民,而是郡主,亦或者是官府小姐,如今的局勢會不會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