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偷聽我們說話？”史氏語氣有些沉悶。

“意外，請見諒，我並不感興趣。”徐氏站在她房門口的屋簷下，向著半空眺望。

晴朗無雲，是個好天氣。

史氏沒有生氣，從她進門開始，徐氏就總是這幅樣子。

只是她此刻看著徐氏，心中有幾分芥蒂。

還記得昨日，她與老爺一起撞見自己大兒子和徐氏的丫鬟搞在了一起。

雖然那個丫鬟早已被徐氏遣走，但史氏總覺得，徐氏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不然為什麼遣她？

徐氏完全沒把史氏打量的目光放在眼裡，而是走向自己的兒子。

“阿玫好點了？”徐氏有點擔心。

“昨日的藥吃過之後已經好很多了。”徐啟宸扶著徐氏往屋裡走，見丫鬟不在，便順口道：“昨夜，爹又在罵人。”

“罵吧，他愛罵，能有什麼辦法？”徐氏順著徐啟宸的動作坐在椅子上，顯然並不在意。

“他罵的不是人，而是空氣。”徐啟宸倒是有些憂慮。

“爹的精神該不會出問題吧？”

“你真覺得，你爹是個正常人？”徐氏想起了徐府地庫裡的那個人，意味不明。

兩人說話間，阿玫已經從正堂裡出來了。

她今日還沒去酒樓，自然不知道今日的狀況，而徐裕叫她去，也只是莫名其妙地把她訓斥了一頓。

一出來就看見翠柳惴惴不安，阿玫只當她在擔心自己，隨口道：“沒事，他罵他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往前走了幾步，沒聽見翠柳回話，她停下來轉頭看去，見翠柳明顯有心事。

阿玫猶豫了一下，叫她，“跟上。”

翠柳意識到阿玫要帶她出去，歡天喜地地追了上去。

跟著阿玫左拐右拐，眼看著距離徐氏樓越來越遠，翠柳忍不住問：“小姐，我們要去哪？”

“帶你去吃點好吃的。”阿玫神秘道。

她帶著翠柳上了山，緊跟著從一旁的樹林子裡翻出一把鏟子，在翠柳的注視下對著雪地鏟了起來。

翠柳有些手足無措，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等到地面出現一個大洞之後，阿玫示意她跳下去。

“有驚喜。”她神秘道。

翠柳雖然不信，也只能硬著頭皮下去了。

她完全是憑藉著對阿玫的信任，好在一下去，確實讓她大開眼界。

地面上看不出來什麼，可地下是一個不算小的儲物空間，裡面放滿了新鮮白菜和蘿蔔。

“小姐，這是你藏起來的？”翠柳高興地拍拍這個，又拍拍那個，然後按照阿玫的示意拿了三顆大白菜上來。

今天人多，可以多做點。

翠柳也沒問那麼多，高高興興地把白菜遞給小姐，然後又從洞口爬了出來。

她身上沾滿了泥和雪，笑得卻很高興，“小姐，您是怎麼想到這麼好的點子的？”

“用腦子想的。”阿玫不準備說實話。

翠柳也不在意小姐有沒有搪塞她，只和阿玫一起把洞口重新填上，然後兩人捧著大白菜往小館走去。

白菜沒什麼稀奇的，稀奇的是阿玫。

她作為新任家主，居然捧著大白菜在街上走？路上有人紛紛側目，她不在意，帶著翠柳進了小館，隔絕了外頭的那些目光。

小館裡的人除了戚三娘，都已經到齊了，有叢鐵義、魯一姐、魯大哥、霧鳴村的史氏以及陳伯張伯二人。

戚三娘還在酒樓忙著，阿玫準備讓她直接吃現成的，於是拿著白菜就往廚房走去。

翠柳沒想過會有這麼多人，顯得有些拘謹，但魯一姐是個熱情的，一來二去兩人就混熟了，徹底放了開來。

“今日做什麼？”阿玫進來的時候，史氏已經在廚房裡安靜地站著了。

她面前的大鍋正冒著熱氣，一進廚房就聞到了米香。

“是年糕。”史氏解釋道。

阿玫上次也將年糕的做法告訴了她，正巧今日來得早，她就想著試一試，雖然還沒開鍋，但味道聞著不錯。

“我做了豬皮凍，你瞧瞧怎麼樣？”魯一姐的大嗓門從後院傳來。

阿玫和翠柳把大白菜放在地上後，魯一姐就端著豬皮凍進來了，臉上滿是笑容，“這方子還是三娘給我的，我跟她磨了好久呢！”

魯一姐和史氏都知道，阿玫並不在意菜譜被誰學去，因此都落落大方。

翠柳卻能猜出，不論是所謂的“年糕”還是“豬皮凍”，一定都是自家小姐的創意。

就這麼被學去了？

她觀察了一會兒，見小姐真的不在意，心中不由得升起敬佩之心。

“去把大白菜洗一洗。”阿玫推著她往外走，魯一姐把豬皮凍放在大堂裡，攔住了往外走的翠柳，“天太冷了，咱別去洗，別凍傷了。”

緊跟著，她高聲大喊：“大哥，來洗菜！”

院子裡傳來很長很長的一聲“喲”，緊跟著一個身量不高，體型敦實，一看就是莊家人的男子走了過來，接過魯一姐手中的白菜，憨道：“放心給我吧，你們去忙你們的。”

翠柳看見還有一個小孩子在院子裡蹲著玩雪，不過也沒在意，又回廚房裡幫小姐了。

不過廚房太小，四個人都在裡面就太擠了，史氏把年糕盛出來之後，就被阿玫趕了出去，連帶著一起出去的還有魯一姐。

最後，廚房裡只剩了翠柳和阿玫。

“小姐，我們要做什麼？”翠柳躍躍欲試。

她不太會做菜，偶爾做一次已經很讓她開心了。

“包餃子。”阿玫和好了面，放在一旁，找出肉餡來，和翠柳說應該怎麼剁。

翠柳很聰慧，很快就上手了，在她的幫助下，一百多個餃子很快就包出來了。

正好下鍋的時候，戚三娘也回來了。

和她一起來的還有仵作。

“去歇著吧。”阿玫拍了拍翠柳的肩膀，又把戚三娘推了出去。

廚房裡已經沒什麼事了，剩的她自己來就好。

仵作沒走，站在鍋邊看著她下餃子，等了一會兒，聽著外面傳來兩撥人的談笑聲，她才低聲問道：“你被下過毒，你可知道？”

阿玫面上浮現錯愕的神情，她沒急著否認，而是慢慢地撥動著鍋裡的餃子，同時在腦海中搜尋相關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