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看這幅作品？”他突然出現在我身邊。
“恩。”我平靜地答道。
“哪一個點觸動到你？”
“火焰讓我對最近的生活....反思。”
“看看其他的吧，這幅畫已經被我買了。”
“現實好...逼人！”
“zhei斷句...好像是在罵我！”
“把好像去掉，你這個有錢的...北京....爺！”
“我沒有錢，也不是北京爺！”他笑到發抖。
“北京大爺？大爺？爺？總有一個是對的吧?”
“魔鬼麼你是？”
“你才是！我剛剛都以為這幅畫屬於我了，直到你出現。”
“我再不出現，就要餓暈了。你看看幾點了？”他伸出手。
那塊表湊到我眼前，距離不到半米。我開始暈眩，就像...坐過山車在最高點，準備下坡的時候一樣。
“頭暈麼？”他覺察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那股暖流鑽到我的身體裡。
“下樓吃點兒東西吧。”他說。
“好。”
“我幫你拿包吧。”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說。
“謝謝。”
老王在辦公室等我們，桌上是豐盛的...外賣。
“多吃點！”他對我說，並把有肉的外賣擺放在我面前。
“好。”
“要喝水麼？”他問。
我搖頭。
“還暈麼？”他又問。
我再次搖頭。
“瓷，我暈....暈頭轉向的！”老王露出神秘的笑容。
他向老王解釋剛才我頭暈的事兒。
助理進來，侷促地說：“王老闆，來了個外國人！好像是韓國的。”
“我暈！”老王放下飯盒，跟著助理小跑出去。
辦公室的門是玻璃的，老王比手畫腳，髒辮都快被他摳鬆了。韓國歐巴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單眼皮，黑框眼鏡，宅男頭。
我起身走到歐巴面前用韓語問好，歐巴喜出望外，臉上的冷漠淡去，話也多了起來。他看中一幅油畫，老王介紹，我翻譯。瞭解這件作品的背景等基本情況後，直接刷卡。
我很不解，再次問歐巴是否真的要買。因為這幅畫可是..五位數人民幣啊！
歐巴說他第一眼看到這幅作品就觸動到他的內心世界。感覺和這位藝術家很有共鳴。
有錢人買東西，比買菜還快。
老王樂壞了，送了我一本畫冊，我隨意翻開，第11頁就是那幅火焰！還送我一個半米長的白色兔子玩偶，據說是和某個年輕藝術家聯名的。臨走的時候還讓我常去他工作室玩兒。
這讓我很開心，買不起藝術品，就在畫廊盯著看吧。
“你會韓語？”走出老王的工作室，他問。
“一點點思密達。”
“這句我聽懂了。”他笑了笑，問：“是自學的麼？”
“恩，看韓劇學了一些。”
“看來你確實有語言天賦。”
“不算天賦吧！以前看韓劇，特別期待歐巴和歐尼有個happy ending(快樂結局)。現在不一樣了，只想多學點兒髒話罵我老闆！自然而然就會了，髒話就是我學習外語的最大動力和秘密武器！”
“真逗（兒）！”他笑著感嘆。
上車的時候，他摸了下頭，說：“糟了，我帽子和墨鏡又忘帶了！”
“還有腰帶。”我從帆布包裡拿出他愛丟的三件套.
“又幫我撿到了？”
“你出門和老王道別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會忘記，所以幫你拿了。”
“你記性怎麼這麼好？”
“我學生跟你一樣，放學的時候把作業和文具盒掉在教室，這是他們的常態！給他們撿東西也是我的常態。”
“都撿到過什麼神奇的東西？”他戴上墨鏡，啟動車子。
“吃剩的早餐，半包辣條和風油精！”
“怎麼會有....風油精？”
“學生上課的時候擦在太陽穴上可以提神，還可以驅蚊。”
“現在的學生....壓力是夠大的。”
“我壓力...也不小！髮際線比數學老師還高，賺的還沒他們多！”
他開懷大笑。
“對了，你還忘記一件事！”我提醒道。
“我又落什麼東西了？”
“昨天超市買東西的錢，你還沒收，一共是222塊。”說出這個數字的時候，我心裡愣了一下。
“不用！”
“北京人都這麼....大方麼？”
“反正我不小氣。所以，就別再讓我收錢了。”
“你真是好...局氣！”我不太確定這個用法是否準確，再次問道：“是這樣說麼？”
“你還知道局氣？”他有些意外，接著向我解釋：“局氣其實是仗義的意思。”
無錯書吧“那...你不收錢的話，我可以請你喝222塊的咖啡麼？”
“Good idea !”
“好的，蘇同志！”
“內個...以後直接叫我名字或者老蘇就行。”
“好的，蘇先生！”
“這稱呼不錯。我喜歡！”他很高興。
“這附近有咖啡館麼？”
“我家附近的咖啡館還不錯。要不你等我先把畫拿回家，再一起去？”
“哦，好。”
我以為麥子住的小區已經夠高檔的了，他的小區簡直高檔plus版。從公寓外觀設計就可以看出來，停車場裡的形狀怪異的車我都沒見過，但常識告訴我這些叫限量款豪車和跑車。指示牌上的箭頭和中文標語告訴我這棟樓裡除了住宅，還有室內游泳池，健身房，咖啡廳以及共享露臺。
他的房子足夠敞亮，客廳的窗戶讓我見識到了朝陽區的高樓大廈和繁華的街道。此外，我還瞥見了大褲衩的一隻褲衩！我不知道這是幾廳幾室，只曉得這裡面有很多屋子，他站在廚房說話，而我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客廳有一面很高的牆，上面掛著幾幅塗鴉畫，中間一幅是他的卡通自畫像，旁邊是一排排滑板。沙發前面的小桌子是高階實木，上面擺放著裝抽紙的盒子，和我家裡的一模一樣，只不過我家盒子上的英文是super me！
抽紙旁邊的幾瓶藥和保健品讓我意識到他有頭痛和失眠的問題。
衣帽間沒有門，一面牆上都是球鞋！我看到兩雙一模一樣的鞋。
大大小小的手辦在另外一個房間，客廳也有！有幾個還單獨放在玻璃櫃裡，裡面有單獨的燈光讓它們發光發亮。
如果手辦有生命，那它們住在這裡一定很幸福。因為此刻，我也感受到了美好與舒適！
“喝水！”他遞了瓶礦泉水給我，快速把沙發上沒拆標籤的名牌衣服和浴巾裹裹在一起，丟在大沙發上，撓著頭說：“房間有點亂，沒來得及收拾。”
“不亂，你家很漂亮。”我給他一個假笑，小聲嘀咕：“我家...才叫亂。”
“謝謝！”他似乎沒聽到，走到我面前問：“你要是不忙的話，可以等我把畫先掛起來麼？”
“我是來度假的，不忙！”我提醒他，放下包後問：“需要幫忙麼？”
“不用！”他坐在地毯上拆包裝，像極了聖誕節拆禮物的小孩兒。
畫的尺寸不大，不需要我告訴他往左還是往右比劃。
“怎麼樣，好看麼？”他退回來，站在我身邊問。
“恩，很好看。”我告訴他。
“有多好看？”
“跟我一樣好看。”
他轉過身看著我，叉著腰，我們彼此對望，面面相覷。夕陽照在我和他的身上。
他嘴角最先上揚。
“是在取笑我麼？”我吞了吞口水，望著他問。
“是被你逗笑。”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說：“不是要請我喝咖啡麼？”
“哦，好！”我轉身拿起帆布包，習慣性摸口袋，檢查隨身物品，並把地上的包裝紙撿起來。
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我身上。
“怎麼了？”我問。
“沒什麼。”他回過神來，走上前說：“給我吧，我來弄！”
“那個....衛生間在哪兒？”我問。
“前邊兒。”他抬頭，用手指了指。
衛生間很...大！有很大的浴缸，洗漱臺上的護膚品不多但昂貴，他用的香水，是Vincent考慮了三個月都沒捨得買的牌子。據說要好幾千塊一瓶。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我確實分不清東南西北。
我住的紅磚房讓我迷茫，而他的公寓真的會讓我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