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陸瑾書就已經設計好了婚禮的流程。
綜合了大啟的傳統儀式,也加入了一些慕藍星上的習俗。
所以,這方面,沒有太多可以商量的事情,他們主要是來定酒席選單和賓客席位的。
還有一個是陸瑾書特意加進去的。
他要在縣城主街辦流水席,只要一文錢,說上幾句恭賀新婚的吉利話,便可以入席吃酒。
有錢人家辦喜事置辦流水席的,錢來也見過。
但是,這麼大手筆的,他也還是第一次見。
“這個沒有問題,只是如此以來,怕是需要不少的食材,你這邊能供應得上?”
新出的幾種食材錢來也只是剛剛聽陸瑾書籠統的講了講。
具體的關於產量的事情他還不知道。
陸瑾書聽見了他的話之後,笑著點了點頭,告訴他,這一點完全不需要擔心。
就算是整個豐陽縣的人都來吃席,他也供應得起。
錢來知道陸瑾書可不是個說大話的人,對他現在的實力又有了新的認識。
將婚禮的流程確定得差不多了。
陸瑾書三人便告辭離開。
錢來親自將人送出了仙客來的大門。
陸高遠看見周青山從仙客來出來,趕緊就往門口跑。
然而,還沒等他跑到近前,陸瑾書三人已經動作迅速地上了馬車。
“周公子!等等!別走!周公子,等一下!”
陸高遠高聲的呼喊著,馬車內,周青山隱隱約約的聽見有人喊自己。
想要先開車簾看一眼,豐大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是陸高遠。”
一聽是陸高遠,周青山已經摸上窗簾的手立馬放了下來,臉上都是冷意。
而坐在他旁邊的陸紅菇聽見“陸高遠”這三個字,臉上微笑的表情也是一僵,抿了抿嘴。
在場的,只有陸瑾書,嘴角微微上揚。
“他能到這兒來堵你,怕是已經被松山書院給趕出來了。”
陸瑾書的話,讓原本不怎麼高興的周青山又高興起來了。
“果然不出你所料。”
聽見了周青山的話,陸瑾書趕緊搖了搖頭。
“和我可沒有關係,機會我可是真真切切的給他了,他自己沒有把握住,又能怨誰呢?”
如果陸瑾書說這個話的時候,嘴角沒有一直往上翹的話,周青山說不定還真的就信了。
松山書院的旁聽生名額,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弄到的。
之前就說過了,能弄到旁聽生名額的,家裡必定有些能量。
就算陸高遠以旁聽生的身份去松山書院讀書,一時半會兒的,也應該有不少人會與他交好。
總不會落到剛剛那狼狽的樣子。
如今,陸高遠竟然做出當街攔車這樣的事情,說明他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
這裡面,如果說陸瑾書什麼都沒幹,那周青山肯定是不相信的。
陸瑾書看著周青山戲謔的眼神,輕輕咳了兩聲,清了下嗓子。
“咳,跟我可沒有關係啊!是霄兒那孩子,看不得他姑姑受委屈,就和書院裡的師兄們簡單的講了講陸高遠過去的故事罷了。”
這一下,別說周青山,就連陸紅菇都忍不住的笑出聲來了。
陸霄現在是宋濤的學生,十分的受宋濤的喜愛。
宋濤對陸霄的喜愛到了什麼程度呢?
這麼說吧,就連他自己的親生兒子宋子凡,在陸霄面前也得往後排。
要不是陸霄的那張小臉兒長得實在太出眾,不知道的,看見宋濤和陸霄之間的相處,還以為陸霄是宋濤的老來子呢!
宋濤是松山書院的院正,自然是桃李滿天下。
不說那些已經做了官的,就是還在書院裡讀書的學生,那也個頂個都是最拔尖兒的那一撥。
而這樣的人,在學生們當中,必定是十分有威望的。
如果,這一群人表現出了對陸高遠的不喜,那書院當中,應當也不會有人對陸高遠表示出好感了。
畢竟,陸高遠可是個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連親姐姐都可以賣的人呢!
和這樣的人交往,也只是走個過場便罷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陸高遠在松山書院能過得舒服就怪了。
陸高遠在陸瑾書這裡實在沒有什麼分量,說了幾句之後,三人便將話題又轉向了周青山和陸紅菇的婚禮。
與此同時,仙客來的大門口,累得呼哧帶喘也沒有追上馬車的陸高遠也聽見仙客來的店小二在議論周青山和陸紅菇的婚禮。
“周公子可真是大手筆!把咱們整個仙客來都包了辦婚禮酒席!真闊氣!”
一個穿青衣的店小二看著遠去的馬車背影,十分的羨慕。
另一個穿褐衫的小二正好出來送客人。
聞言,甩了甩身上的布巾,也跟著插了一句。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周夫人是誰!那可是陸瑾書公子的姐姐!周公子的手筆大,陸公子的手筆也不小啊!聽說前兩天陸公子為了給姐姐置辦嫁妝,差點兒把如意坊都包了。”
青衣小二眼中的羨慕更重了。
“嘖嘖嘖,嫁的相公這麼有錢,弟弟更是有錢,這位周夫人命可真好啊!”
那褐衣小二卻是看著他撇了撇嘴。
“哎呦!你要是知道那周夫人以前在孃家過得是什麼如此,就不會這麼說了!”
青衣小二一聽,當即眼睛便亮了。
這明顯就是有熱鬧看啊!
趕緊湊到了那褐衣小二身邊,青衣小二興奮的詢問。
“劉哥,講講,這周夫人以前在孃家咋了?”
這褐衣小二正是陸瑾書第一次來仙客來的時候,接待他的那個店小二。
對陸瑾書和陸紅菇的事情多少知道一點兒。
也知道什麼能講,什麼不能講。
瞟了青衣小二一眼,將能說的給說了一遍。
那青衣小二聽完,下巴差點兒掉地上了。
“啊!那周夫人的弟弟也太不是人了吧!他竟然為了自己的前程,把自己的親姐姐都賣了!這與牲畜何異啊!就這還讀書人?呸!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吧!不對!不能這麼說,這麼說都侮辱狗了!他簡直豬狗不如!”
······
從青衣小二那語速和語氣當中,就知道他有多麼的激動了。
因為他家裡有也一個姐姐,姐姐待他極好,他對姐姐也十分的敬重。
他實在理解不了,竟然有人會為了一個進入書院讀書的機會,就把自己的親姐姐給賣了。
聽著那青衣小二一聲一聲的咒罵,陸高遠的臉色也越發的難看。
他已經聽出來了,那周夫人就是自己的姐姐陸紅菇。
他自己就是那個豬狗不如的混賬弟弟。
剛剛他一心就想著要找周青山,倒是沒有注意到陸瑾書和陸紅菇。
現在想來,便可以看出來,周公子和陸瑾書、陸紅菇好像十分的親密。
而且,三人似乎是以陸瑾書為首。
想到這兒,陸高遠的瞳孔劇烈地顫抖著。
“故意的,是陸瑾書故意的!陸瑾書這個兔崽子,他故意耍我!一定是的!一定是他故意聯合書院整我的!他就是想要我雞飛蛋打!什麼考核,根本就是幌子!”
陸高遠才學有限,但是歪腦筋確實不缺。
很快,他就想明白陸瑾書利用去松山書院的名額,讓自己簽了陸紅菇的賣身契的事情了。
只不過他想得過於極端了一些。
雖然陸瑾書確實建議宋濤,可以搞個考核。
但是考核的制度和流程他確實沒有參與的。
也就是說,如果陸高遠入了學院之後,自己爭氣,能透過考核的話,陸瑾書也不是非得將他趕出書院的。
可是,誰讓他自己不爭氣。
明明基礎都已經比別人差不少了,還不努力,整天就想著拉關係走捷徑,一點兒心思都沒有用到讀書上。
這樣的人,能透過鬆山書院的考核就出鬼了!
當然,這個道理,陸高遠是不會明白的。
越想越覺得自己吃了大虧。
不光是松山書院的事情,還有陸紅菇的賣身契的事情。
原本他是以為周公子買下陸紅菇是想要作僕人的,但是現在看來,那個什麼周公子明明是要娶陸紅菇為妻。
既然如此,那一個松山書院的讀書名額怎麼夠?
怎麼說,也還得再加上五百······不!再加一千兩銀子的聘禮才對!
剛剛那小二不是說了,那個什麼周公子可是包下了整個仙客來。
這麼有錢,娶個媳婦,拿一千兩銀子的聘禮,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眼珠子轉了幾圈兒,陸高遠當即便來了主意。
站起身,陸高遠回頭看了一眼仙客來的牌匾,一掃之前的頹敗,哼著小曲兒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縣城邊緣的一家小小的客棧。
老闆娘看見陸高遠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
“陸公子回來啦!”
陸高遠心裡想著事情,敷衍的點了點頭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陸高遠便又來到了仙客來的門口。
這一次,他是不是來堵周青山和陸紅菇的,他是來打聽訊息的。
不止仙客來,如意坊、錦繡閣、黛香樓······
凡是和婚禮沾邊兒的地方,他都去打聽。
用了三天的時間,他終於打聽了出來,陸紅菇和周青山的婚禮,就在後天。
看著馬上就要落山的太陽,陸高遠趕緊回了自己租住的客棧。
一回去,就被房東老闆娘堵在了門口。
老闆娘掛著一臉的笑容,笑意卻是不達眼底。
“陸公子,你的房間可是明天就要到期了,你看你這次要再續幾天?”
老闆娘問得客氣,實際上,就是來催陸高遠交房費的。
陸高遠自然也聽得出來老闆娘的意思,但是他卻假裝沒有聽出來老闆娘的言外之意一般。
低著頭,陸高遠快步朝著樓梯走去。
“哦!這個我現在也說不準,過兩天得看書院那邊的安排。明天再說吧!”
生怕老闆娘會攔著自己似的,陸高遠悶頭便衝進了自己的房間。
老闆娘一邊撥弄著算盤,看著陸高遠逃跑一般的背影,撇了撇嘴。
沒一會兒,陸高遠又腳步匆匆地下來了。
趕著城門關閉的前一刻,出了城。
已經要入睡了的陸老太聽見陸高遠叫門的時候,都有點兒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小四明明在書院裡讀書,前兩天還捎信來說,學院的先生又誇獎他了。怎麼回大晚上的,出現在家門口呢?
這麼想著,陸老太覺得,很可能是自己太想兒子了,所以才會出現幻聽。
正想重新躺回被窩,陸高遠的聲音有傳了進來。
這一次,比剛剛的聲音還大,甚至將陸懷安和張玉芬夫妻倆都吵醒了。
“誰呀!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叫喚什麼呢!”
張玉芬打著呵欠,罵罵咧咧的去講院門給開啟了。
開啟一看是陸高遠,張玉芬打呵欠的動作一頓,朝著他翻了個大白眼。
“呦!這不是在書院讀書的四弟嗎?四弟,你這大晚上,不在書院睡覺,回這兒幹什麼呢?不怕明天早課遲到,書院的先生罵你啊?”
張玉芬每一句話都帶著“書院”這兩個字,每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都要加重語氣。
甚至還有點兒咬牙切齒的意思。
若是平常,陸高遠肯定是得回懟她兩句的。
但是現在他沒有這個心情。
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張玉芬,扒拉開她,就朝著陸老太的主屋走了過去。
張玉芬被他扒拉的一個趔趄,踉蹌了兩步才堪堪站住,差點兒崴了腳脖子。
原本就一肚子火的張玉芬登時火氣直衝天靈蓋。
指著陸高遠就要開罵。
只不過還沒等她罵呢,陸高遠已經進了陸老太的屋了。
陸懷安一直等不到張玉芬回來,也披著衣服走出來看。
正看見張玉芬鬼鬼祟祟地趴在自家老孃的窗戶外面聽牆角。
張玉芬看見自家相公,嚇得一哆嗦,臊眉搭眼兒的就要往回走。
以往陸懷安一看見她聽婆婆的牆角就要罵她一頓。
可是這一次,陸懷安卻沒有罵她,非但沒有罵她,還跟著她,一起湊到了窗邊。
看見陸懷安的動作,張玉芬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要不是陸懷安瞪了她一眼,她都差點兒叫出聲兒來了。
天吶!她那從來以母為天的相公,竟然也學會偷聽老孃說話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