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周青山是誰了以後,陸紅菇更加的緊張和害怕了。
狼牙山山鬼,在吉北村,可不是隻能止小兒夜啼,大人們也都是十分的懼怕的。
把自己往馬車的角落裡縮了縮,陸紅菇更不敢吱聲了。
周青山原本還向再安慰安慰她,但是看她實在是太害怕自己了,他也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同樣把自己縮到了馬車的角落裡。
陸瑾書開啟馬車門簾的時候,就看見兩個人各自縮在馬車的角落,就像互不相識的蘑菇。
看見陸瑾書向自己投過來的疑惑的眼神,周青山會給了他一個無奈的苦笑。
陸瑾書也大概能猜出來是什麼個情況。
他沒有提前和陸紅菇通氣,就是怕陸紅菇在陸家那邊露餡兒,陸家不放人。
不過現在看來,陸家和陸紅菇都信了。
會給周青山一個安撫的笑容,陸瑾書看向陸紅菇,語氣溫和中還帶著點兒笑意。
“三姐,別怕,到家了。”
陸紅菇一直所在馬車角落裡低著頭,就算是馬車停下來,周青山沒說話,她也沒有動彈,只顧著心中忐忑了。
此時聽見陸瑾書的聲音,陸紅菇還以為自己在緊張聽錯了,抬起頭的時候,眼中還帶著滿滿的不可思議。
直到看見了陸瑾書的臉,陸紅菇才真的確認,真的是他。
“小、小五子!”
抓著陸瑾書的手,陸紅菇剛剛從馬車上下來,陸花便像是一顆小炮彈一樣地往她的懷裡衝。
陸花是想和三姑姑親近親近。
卻沒有想到,她一下衝到了陸紅菇的懷裡,卻沒有被陸紅菇接住。
而是把她三姑姑,直接撞飛了。
眾人也是沒有想過陸花的力道有這麼的大。
更沒有想到的是,陸紅菇現在的身體有這麼的虛弱。
竟然被陸花這麼一撞,就被撞飛了。
幸虧周青山在她的後面下車。
他正彎著身子下車呢,眼角就看見陸紅菇朝著車廂的邊緣撞。
趕緊跳下了馬車,趕著陸紅菇摔倒之前,將陸紅菇和陸花一起接到了自己的懷裡。
撞在了周青山堅硬的胸肌上,陸紅菇痛呼一聲。
陸花也是沒有想到,自己會把三姑姑給撞飛,也嚇了一跳,“哇”一下就哭了出來。
陸紅菇聽見了陸花的哭聲,一下就急了,抱著她焦急地哄著,一時之間,也沒有注意到,她自己還被周青山抱著。
陸花也就是被嚇了一跳,在陸紅菇輕聲細語的安慰下,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這個時候,周老漢也過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過來的,他是被大狗和二狗連拖帶拽地扯過來的。
一人二狼的身後,還跟著圓滾滾的嘯天。
陸瑾書怕嚇著陸紅菇,告誡三個小傢伙不準和陸花和陸花出來接人。
三個小傢伙兒開始的時候還是挺聽話的,在陸瑾書專門給她們仨蓋的訓練房裡玩兒。
玩著玩著,忽然聽見了陸花的哭聲,大狗和二狗就急了。
趕緊去實驗室找周老漢當擋箭牌。
陸瑾書讓梁文彬給他弄了一套太陽能動力的學習機。
裡面匯入了一整套的醫學知識。
這一段時間,周老漢像是一塊海綿一樣,心無旁騖的徜徉在知識的海洋裡,不斷地吸收著這些神奇又奧妙的新知識。
專心到連飯都不想吃。
當陸瑾書看見他竟然不吃飯,而是用營養液來充飢的時候,心中對他的敬重更深了。
但是,當他發現,周老漢開始研發新型營養液的時候,他再看周老漢的時候,就像在看閻王爺一樣,甚至都繞著他走。
竟然有人放著香噴噴的飯菜不吃,非要吃營養液!
太可怕了!
比閻王爺還要可怕!
為了不打擾他的學習,陸瑾書也就沒有把陸紅菇的事情告訴他。
反正,如果陸紅菇真的能和周青山成的話,周青山自然會告知他的。
沒成想,他竟然被大狗和二狗給拖過來了。
這兩個小東西,到時十分的護主,忘了周老漢之前給它們喂變異藥劑,那他們做實驗的事兒了。
也直到周老漢來了,周青山才一臉羞囧地將陸紅菇給放開了。
周老漢人精一樣的人物,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對陸紅菇是個什麼感情。
玩著眼睛笑了笑,看向陸瑾書。
“看這面相,她是你三姐吧?”
既然周老漢來了,陸瑾書乾脆抓著陸紅菇的手,將人帶到了周老漢的面前。
“正是我三姐陸紅菇,叔,麻煩您給診診,看看她身體如何?”
周老漢光看陸紅菇的臉色就知道她的身體狀況不太好。
上手診了脈之後,更加的確定了。
表情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你三姐的這身體,虧空的厲害啊!幸虧你把她接出來的及時,若是再讓她在陸家帶著,說不定再過兩年,人就要熬沒了。”
陸瑾書想到陸紅菇的身體會不怎麼好,卻也沒有料到,她的身體竟然已經虧空成了這樣。
看見陸瑾書臉上焦急的神色,不等他問,周老漢也不賣關子,直接把治療方案說出來。
“不用著急,如果是以前,我還沒有把握,把她完全治療好。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有信心,最晚兩年,只要她老老實實的聽我的話,定能將她的身體保養好的。”
都說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人的話是一定要聽得。
一個是媽媽的話,另一個就是醫生。
這話雖然不全對,但是,周老漢的話,陸瑾書是一定會聽的。
當天晚上,周家的餐桌上滿滿當當地擺了一大桌子,菜品比仙客來的炒一牆還要豐盛。
這些菜都是一個叫阿彭的機器人掌勺的。
豐大藉著送菜的機會,經常能進到仙客來、東來順、吉祥樓和風雅閣的後廚。
偷個師在他這裡易如反掌。
自從豐大和陸瑾書彙報,他已經學會了四個酒樓所有大廚的菜了之後,陸瑾書就指定了一個機器人,給他改名叫阿彭,讓他接管了家裡的廚房。
這一次,面對這一大桌子的豐盛飯菜,陸紅菇不再拘謹,吃相十分的“豪放”。
剛剛她已經跟著陸瑾書參觀了他的試驗田。
在陸紅菇的想法裡面,有錢人的象徵就是用過很多很多的土地。
現在,陸瑾書在她的眼中,應該是整個吉北村最最有錢的地主老爺了。
這麼有錢的地主老爺是她的弟弟,這麼一頓飯而已,也是吃得起的。
陸紅菇覺得自己吃的很是“豪放”了。
可是在陸瑾書等人的眼中卻不是那麼回事兒。
尤其是周青山,心中更是不舒服。
雖然陸紅菇的筷子敢往菜上伸了,但她依舊只敢夾自己面前的菜罷了。
陸瑾書感覺到周青山的眼神,朝著他搖了搖頭。
他也發現了陸紅菇不敢夾菜,但是他沒有勸,也沒有說。
只是給陸花、陸嘯周雲的碗裡,一人夾了一根雞腿。
小傢伙們高興極了。
也伸著筷子給他夾菜,得到了陸瑾書的稱讚。
只有陸瑾書的稱讚,陸花可不滿意。
轉身就給周老漢也夾了一口菜。
同樣得到了一句誇讚。
然後,這小丫頭就像是上癮了似的,挨著個的給大人們都夾了一圈兒。
陸紅菇這個三姑姑更是她關注的重點物件。
一頓飯,在一家人的歡聲笑語之中結束。
晚上,陸瑾書夾著陸花,把她扔到了陸紅菇的炕上。
開始的時候,小丫頭不願意,她想和大狗和二狗一起睡。
但是,當她被陸紅菇抱在懷裡以後,立刻安靜了下來。
陸紅菇原本也是睡不著的。
穿著成衣店送來的新的,純棉的中衣,蓋著全新的軟綿綿的厚實的棉被,身下是熱乎乎的火炕和同樣軟綿綿的厚實棉褥子,這一切的一切,讓陸紅菇感覺,自己在一場夢裡。
這場夢太美了,讓她不敢睡。
她怕明天一早醒來,這場夢就醒了。
然而,當均勻的呼吸聲從懷中傳來,她還是很快就睡了過去。
等第二天陸紅菇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
懷裡的陸花早就醒了,正百無聊賴的玩兒她的頭髮。
感覺到抱著自己的三姑姑醒過來了,陸花正好抬頭和她打招呼。
還沒等她叫人,忽然被陸紅菇一把掀開,在炕上滾了兩圈兒。
“哎呦!三姑姑,你為什麼要推花花呀!”
小丫頭像顆球一樣在炕上翻了兩圈兒,到是沒有手上,但是小丫頭生氣了。
她好心好意的和三姑姑道早安,三姑姑卻推自己,花花生氣了,早餐要兩碗雞蛋羹才能哄好的那種!
直到聽見了花花的控訴聲,陸紅菇才緩過神來,停下了手忙腳亂找衣服的動作。
怔怔的看著氣鼓鼓的陸花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
她已經不在陸家了。
是了,她已經不在陸家了,她被陸高遠賣了!
當薄膜完全閉合的下一瞬,綠色薄膜瞬間消失,而陸瑾書身上的傷也都完全康復。
混沌的腦袋終於清醒了過來,無數陌生的畫面便如同跑馬燈一般,從自己的“眼前”閃過。
陸瑾書忍著逐漸劇烈的頭痛,飛快的接受著這些跑馬燈傷的資訊。
全神貫注他沒有發現,一個兩三歲的小丫頭,正蹲在一個已經昏迷了的四五歲小男孩兒的身邊,一臉好奇又緊張的盯著他。
一炷香後,在陸瑾書馬上就要承受不住腦中疼痛的時候,他終於弄清楚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確實是死了。
蟲族女王自爆是產生的巨大能量,將他的身體轟成了粉末。
然而在他的精神體被抹殺的前一刻,他的機甲破曉將他的快要四散的精神體包裹了起來後,墜入了時空裂縫之中。
不知道漂泊了多久,破曉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宿主,將他的精神體投放進了他如今使用的這具身體之中。
而剛剛的那些跑馬燈,便是本該在這具身體裡的那個精神體的記憶。
看過了原身從小到大的記憶,陸瑾書嘆了一口氣。
因為原身的一生,用兩個字形容最合適,那就是“笑話”。
沒錯,原身的一生,活得就像是個笑話。
他在老孃肚子裡才七個月的時候,他娘和隔壁快要臨盆的崔家媳婦吵了一架,動了胎氣,就這麼早產了。
和他並不洪亮的哭聲一同傳進了原身孃親耳朵裡的,還有原身老爹摔死在山裡的訊息。
新生命的誕生卻帶走了家裡的頂樑柱,原身的老孃將一切的怨氣都撒在了這個兒子的身上。
要不是因為他是個男孩兒,陸老太甚至恨不得當時就掐死他!
然而,即使沒有被當場掐死,原身活得也並不容易。
因為早產,原身從小便體弱多病。
髒活兒累活兒一概不能幹不說,湯藥更是常年不斷。
一個不能掙錢,還要一直花家裡錢的病秧子,自然不得家裡人的待見。
不光他自己,兩帶著他的一雙兒女也常常受家裡其他孩子的欺負。
在這樣的環境下,原身性格也越來越陰鬱。
不願意和人交流不說,連自己按兩個親生的孩兒也不管了。
後來一家三口更是直接被陸老太直接趕出了家門。
好像生怕再和他扯上什麼關係似的,陸老太甚至還寫了一份斷親書。
然而,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他想的不是自立自強好好生活,而是活一天算一天,死了拉倒。
至於他死了之後,他的兩個小崽子怎麼辦。
那就靠他們自己自求多福吧!
就這樣,在被陸老太趕出來的第三天,原身死在了黑熊的熊掌之下。
然後,這句身體,便便宜了他這個跨越時空而來的亡魂。
既然有機會活著,他自然不願意去死。
嘆了一口氣,陸瑾書正想起身,破曉熟悉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主人,此處有兩個生命體與主人有血脈聯絡,其中一個生命體生命氣息即將消失,請問主人,是否救治?”
陸瑾書微微皺著眉頭看向了自己右手的食指。
破曉的聲音怎麼好像很虛弱的樣子?
不等陸瑾書再細想,破曉的聲音再次傳來。
這一次,它的語氣更加的急切。
“主人!與主人相關生命體氣息即將消失!請問是否救治?請問是否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