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書帶著兩個小崽兒,坐在包子鋪門口的桌子上,一邊啃著大肉包子,一邊聽鄰桌的幾個大嬸子講故事。
故事的主角一個叫崔武,另一個就叫趙靜。
陸瑾書啃一個包子的功夫,那幾個大嬸子就已經講了三四個版本了。
故事聽得差不多的時候,陸瑾書和兩個小崽兒的包子也吃得差不多了。
接過老闆遞過來的超大揹簍,陸瑾書朝著老闆擺擺手。
兩個小崽兒也學著爹爹的樣子和老闆擺手道別。
剛開始的時候,包子鋪的老闆還不知道這個擺手的動作是什麼意思。
後來次數多了,包子鋪老闆也就知道了,這個動作就是下次再見的意思。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道別要擺手,但是包子鋪老闆還是學會了這個動作,一邊擺著手,一邊笑眯眯地目送父子三人離開。
陸瑾書父子三人離開沒有多長時間,一個女人也揹著揹簍,東張西望的走了過來。
看見女人往包子鋪來了,之前坐在包子鋪前說話的幾個大嬸子趕緊縮著脖子離開了。
看見那幾個大嬸子好像躲瘟神一樣躲自己,趙靜有些不滿。
朝著那幾個人的背影冷哼了一聲。
“哼!一幫長舌婦!整天就知道東家長西家短的瞎咧咧!等我掙了大錢,看你們還敢編排我?怕不是一個個都要巴巴的巴結我了!”
輕聲嘀咕了這麼一句,趙靜一把將自己揹著的小揹簍放在了包子鋪的桌面上。
“老闆,給我來兩個肉包子!”
趙靜穿過來的時候,身上一文錢都沒有。
那個時候,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回家,抓住崔武這個主角。
根本就沒有過多地想過自己所處的環境。
直到在趙家,吃了好幾天的白菜燉蘿蔔之後,趙靜終於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她現在身處的是一個科技落後的封建社會。
不僅如此,她這身體的出身,還只是大啟邊境上一個小小的村落。
雖然她爹是一個村長,她的日子也比同村其他的姑娘過得都好。
但是,趙大海依舊有著是個時代男人的通病,那就是重男輕女。
趙大海對她好,那都是有籌碼的。
他是指望著將來她能嫁給一個有錢人。
不說藉此改變他們一家的命運吧,至少也能換回來一大筆的聘禮才行。
但是,當趙靜開始不聽話,不再按照趙大海夫妻的意願在縣城找夫婿,非得嫁給村裡的崔武以後,趙大海的寵愛便盡數收回了。
不讓崔靜出門,讓她做從前都沒有做過的粗活,甚至連飯都不給她吃。
直到這個時候,趙靜終於意識到,只有她能創造出價值,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她得掙錢,她得掙好多好多的錢。
要不然,她恐怕連趙家的家門都出不去。
等到她能掙回來好多錢的時候,崔武一定不會再拒絕自己了。
趙大海也不會再逼著她嫁給不喜歡的人了。
於是,後面的幾天,崔靜便絞盡腦汁地想掙錢的法子。
可是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到什麼好法子。
製鹽、鍊鐵和釀酒都不用想了。
這玩意兒都是朝廷壟斷的。
除非她是真的活夠了,才會動這些東西。
剩下的造紙、製衣、建房、造車這些亂七八糟的,要麼她自己不會,要麼需要的成本太高,她弄不起,所以最後也都放棄了。
想來想去,趙靜覺得,自家唯一可以嘗試的便是在吃上下功夫了。
只是她原本就是個廚房小白,穿過來之前,唯二會做的菜就是煮泡麵和炒雞蛋。
能活蹦亂跳地活到二十多歲,全都靠外賣。
讓她能出個能在大啟邁出錢來的菜譜,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雖然這個時代的食材沒有現代豐富,但是,廚師的手藝可不比現代師傅差。
因為趙靜聽話了不少,趙大海終於不再餓著她了。
晚飯的時候,終於讓她上了桌。
只是趙靜看見老朋友白菜燉蘿蔔,頓時沒了胃口。
臉色青白的小聲抱怨了一句,就被趙大海用筷子在手背上抽了一下。
“你以為現在是七八月呢?這都啥時候了,馬上就要入冬了,不吃白菜蘿蔔,你還想吃啥?”
聽見趙大海的話,趙靜一愣,隨即整個人一臉的狂喜。
哈哈!她想到了!她知道要怎麼掙錢了!
她可以賣菜呀!反季節的蔬菜,一定能掙著錢!
想到這兒,她迫不及待的邊境自己的想法和趙大海兩口子說了。
趙大海和孫芳第一個反應就是伸手去探趙靜的額頭。
這孩子是不是瘋了?
剛剛都說了,這氣候馬上就要入冬了,眼看著再過幾天,吉北村就要下雪了。
這麼冷的天,啥菜能發芽?
還種菜賣錢?
白日夢都沒有這麼做的!
倒是趙大海的大兒子,趙靜的大哥趙忠聽了小妹的話以後,眼睛亮了一下。
“爹,小妹的法子說不定真行,我跟著師傅去府城做工的時候,就看見過主家在冬天吃小白菜。聽說那菜是從南方水運過來的,老值錢了。如果小妹真的能在冬天種出菜來,肯定能掙到錢!”
趙忠從小跟著一個老木匠學藝,也跟著老木匠到處做工。
是見過世面的。
對於他的話,趙大海和孫芳也是信服的。
聽見趙忠也覺得趙靜的辦法可行,兩口子終於不再堅定地反對了。
趙靜見趙大海和孫芳有鬆口的意思了,趕緊打蛇隨棍上,朝著兩人伸出了手。
“爹,娘,我大哥都說了,冬天種菜一定能掙到錢,你們就是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我大哥呀!現在你們只需要給我十兩銀子,等這個冬天過去,我還你們一百兩!”
趙靜張口就是十兩銀子,可把趙大海剛剛鬆動的那一點兒心思又斜了。
“十兩銀子!你要買啥菜種子要十兩銀子?十兩銀子你怕不是買的菜種子,你買的是黃金種子吧!你這種子種下去要是能長出黃金來,我就把這十兩銀子給你!”
見狀,趙靜只能退而求其次,將十兩銀子降低到了五兩。
就這,趙大海和孫芳還商量了老半天,才勉強的點了點頭。
但是,這五兩銀子他們也是有條件的。
現在他們拿出了五兩銀子出來,能到冬天過去,趙靜必須得還他們二十兩。
如果還不上,就必須按照他們的安排嫁人,不能在哭著鬧著非得嫁給崔武了。
趙靜對種植反季節蔬菜的這個事兒胸有成竹。
拿著銀子想都沒有想,就同意了趙大海的條件。
她剛剛已經在腦海裡算過了。
種植反季蔬菜,最重要的就是保溫。
蓋大棚是不可能了。
但是村子裡面有很多破舊的老屋。
她老子是村長,用幾間老屋應該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她可以在老屋的炕上蓋上土,然後把炕燒熱就行了。
至於柴火,山上有的是,根本就不需要花錢。這樣算起來,她唯一花錢的地方,也就是菜種子了。
五兩銀子綽綽有餘!
至於那二十兩銀子,她就更不擔心了。
只要菜種出來,縣城裡的飯莊還不是搶著要。
到時候,還不是她說什麼價格就是什麼價格嘛!
於是,趙靜今天進城的路上,就已經開始想象自己腳踩著一筐新鮮蔬菜,縣城各大飯莊的掌櫃圍在自己身前,點頭哈腰給往自己的手裡塞銀子的畫面了。
所以,看見包子鋪的時候,趙靜沒有絲毫猶豫,就點了最貴的純肉包子。
只是,她喊完了之後,老闆並沒有把香噴噴的肉包子端上來,只是笑眯眯的回了她一句。
“抱歉了這位客官,今天的包子賣完了,您上別家再看看吧。”
抬頭看了看頭上的太陽,趙靜覺得眼前的這老闆可能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老闆,你和我開玩笑呢吧?這才剛剛晌午呢!你這生意正是好的時候,怎麼可能沒有包子了呢?”
說著,趙靜眯起眼睛,上下掃了老闆一眼,從荷包當中拿出了十文錢出來。
“老闆是怕我不給錢啊?我有錢!”
看見趙靜的舉動,包子鋪老闆有些哭笑不得。
趕緊朝著她擺手,面上依舊笑眯眯的。
“客觀真實說笑了,我沒有這個意思,實在是剛剛一個經常照顧我生意的老主顧過來,把我店裡的包子全都買走了。現在我真是一個包子都沒有,真的不是不做你的生意呀!”
趙靜吃了好幾天的白菜蘿蔔,就想著吃個肉包子解解饞呢。
現在只能聞到肉味,卻吃不到,自然是不滿意的。
狐疑的看了包子鋪老闆一眼,趙靜最後還去鋪子裡面轉了一圈兒。
這期間,也有別人來買包子,包子鋪的老闆也都用同樣的說辭給回絕掉了。
到這個時候,趙靜也不得不接受了包子鋪老闆的說辭。
畢竟,送上門來的錢,誰會不賺呢。
帶著心裡的遺憾,趙靜只能重新背起揹簍,往糧鋪去了。
她已經決定了,先去買菜種子。
剩下的錢,去肉鋪割點兒豬肉回去。
包子鋪的包子吃不到,那就割點兒肉,自己回去包吧!
總之,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把這口肉包子給吃進嘴裡去!
誰也不能阻止她吃肉包子!
然兒,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往糧鋪取得時候,已經又一個人,將她想要買的菜種子,全都買走了!
和他相關的生命體?
總不可能是那頭黑熊,只有可能是原身的那兩個小崽兒。
確實,從剛剛開始,他就沒有再聽見之前聽見的那個奶聲奶氣的聲音了。
趕緊轉頭,朝著印象中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就在自己的右後方,看見了兩個倒在地上,依偎在一起的小人兒。
這就是原身的一雙兒女。
其中較小的那一個是個小丫頭,名字叫陸花。
她身上還算乾淨,雖然有些泥土但沒有傷痕。
另一個大一些的,是個小子,叫陸霄。
他就悽慘多了。
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露在外面的地方,更是遍佈傷痕。
那些傷痕大多數都是猛獸抓撓出來的,深深的血口子,邊緣皮肉外翻著。
一些傷口之中,還包裹著砂礫。
整個人像是被血給浸透了一般。
小小一個人兒,躺在那兒扁扁的一片。
不仔細看,甚至都看不出來地上還有個人。
“請問是否救治?!請問是否救治?!!請問是否救治?!!!”
破曉的聲音越來越急切,陸瑾書趕緊開口回答。
“破曉,立即救治!”
一邊呼喊,陸瑾書一邊跑到了兩個小崽兒的身邊。
“收到!立即採取救治措施!”
急切的機械聲如此回答著。
隨後,剛剛發生在陸瑾書身上的事情,又出現在了那個渾身是血的小崽兒的身上。
一道綠色光束從陸瑾書的食指上射出,照射到了陸霄的身上。
綠色的帶著濃濃的生命氣息的光芒形成了一張將陸霄籠罩起來的光膜。
光膜逐漸聚攏,路過陸花的時候,光膜停頓了一瞬,又張大了一些,順便將她也籠罩了進去。
一顆直徑一米左右的綠色光蛋出現在了陸瑾書的面前。
在綠光的照射中,那些深陷在陸霄的傷口中的細碎砂礫被清理了出來。
隨後,傷口飛快地癒合著。
幾息的功夫,那些恐怖的外翻的血肉便完全癒合,好像從來都沒有被劃開一樣。
當他身上所有的外傷都癒合了的時候,原本幾乎沒有起伏的胸膛忽然有了起伏。
慘白的臉色也逐漸有了血色。
又過了兩息,兩個小崽兒身上的傷已經痊癒,緩緩掙開了眼睛。
與此同時,綠色的光芒逐漸暗淡。
在陸霄和陸花完全睜開眼睛的時候,綠光徹底消失。
“能量耗盡,破曉即將進入休眠。”
能量即將耗盡的破曉,語氣十分的疲憊。
陸瑾書將右手食指上的戒指,輕輕撫摸了一下。
“破曉,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說著,陸瑾書將破曉緩緩靠近了自己的左耳。
環形的戒指“咔咔”幾聲輕響之後,變成了一枚極細的綠色耳骨環。
自動掛在了陸瑾書的左耳上。
“主人,再見!”
說完最後一句話,破曉徹底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