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顏驚愕,還有人會用這種交頭暗號。
祝臺一笑,有些悲涼,“這也是當年一起商量的,就是為了避免今日之禍,只是我一直被困,沒有個可信任的人。”
“她的確是虎山城主李艾的親妹妹,她有一身本事,興許她可以幫我們。”
凌顏唯有賭一把。
李艾有問題還只是她的猜測,至於李花花,她要賭一把。
賭前世鎮國王是這個時候知道李花花的,所以才在半年後齊晟受傷把李花花從大景嶺山抓去了北梁。
祝明只是將祝臺手腳綁著軟禁在這裡,外面一個看守的也沒有,許是篤定了不會有人來救祝臺。
今日她凌顏就給他上一課。
前面是祝臺的院子,哦,不,現在是祝明的院子,他不在院子。
凌顏和華明不費吹飛之力就出了這個院子。
兵器城位於兩山之間,在這裡什麼也不缺,甚至還在這裡餵養了雞鴨鵝魚,供兵器城裡的人吃食,難怪兵器城內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外面沒一人察覺。
凌顏按照祝臺的指引順利找到膳房,找到了那個左臉燒傷的小工。
成功的與他對上了暗號。
聽完我們的來意,他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彷彿是鬆了一口氣。
“你早就懷疑現在的那個祝臺是假的?”凌顏問。
王虎點頭,他燒傷的那半張臉即使用頭髮遮住也難以讓人忽視,但是凌顏她什麼沒見過?這點也算不得什麼
王虎點頭,“半年前,城主的脾性就開始大變,口味也變得同以前不同,城主口味無辣不歡,自半年前開始,城主說他肝火旺盛,讓我把飲食做清淡些,往後一直如此。”
“後來,負責圖紙設計、兵器研發、材料質檢以及材料的人,都被城主找了各種理由換下,那些人都是陪著城主出生入死過的人,怎可能說換就換。”
“我人微言輕,曾經偷偷去過城主房間,什麼也沒發現,直到你們的出現。”
王虎回憶著這半年,面露痛苦,“原來原來這半年來出現的人真的不是城主。”
王虎抬起頭,“你們需要我做什麼?只要能救城主,我一定會盡我所能。”
他的這條命是城主救的,城主給了他容身之所,沒有城主就沒有如今的他。
“幫我救出昨日他們抓的那個人。”凌顏直接道。
昨日兵器城抓人不是秘密,幾乎兵器城的人都知道昨日混進來了一個賊人。
“救人不難,只是發生了昨日的事情,城主下令已經將兩個大門封鎖,沒有他的命令,所有人都不得進出兵器城。”
王虎繼續道,“城中所有人,這幾日都要城裡歇下,等賊人查清楚了才可以回虎山城。”
凌顏皺眉,她也沒想到兵器城的兩個門口竟然會被封鎖。
“你只管救人,剩下的我自己來。”
王虎聞言點頭,“今夜子時,我會將人帶出大牢後門,你們在那裡接應就好。”
“多謝。”凌顏頷首,“你多注意,不管發生什麼,保命要緊。”
王虎聞言咧嘴笑,“我會的。”
凌顏看著這樣的王虎,就如同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不管怎麼樣,活著最重要。
也難怪他沒有焦慮過自己的容貌。
凌顏讓王虎給她找了一身衣服,同這裡的工匠們一樣,混進了大隊伍裡。
跟著他們做了一日的苦力。
大概摸清了整個兵器城的結構。
到了子時,凌顏跟著華明一起在東北角大牢後門等著,王虎果然將人帶了出來。
凌顏看到李花花滿身是血的時候,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他們竟然用刑?!
這才被抓多久?!
她伸手去接住她,華明快她一步先接住了李花花,喊了一聲,“李花花?”
李花花艱難地睜開眼,看見是他們,笑得有氣無力,“你們、你們總算來了,再不來我就要死了。”
“胡說什麼?!”華明低吼。
凌顏看了他一眼,後又將目光放到李花花身上,“先別說話了,我們先救你走。”
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凌顏低聲道,“先帶去小院。”
華明聞言點頭,帶著李花花往祝臺的院子走去。
凌顏停下,看著王虎,“謝謝你。”
王虎咧嘴,“您客氣了,城主能將接頭暗號告知您,就說明您是自己人,城主現在正逢大難,兵器城亦是,後面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來找我。”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凌顏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謝。”
王虎被拍得一愣,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拍。
凌顏並無覺得不妥,對他笑笑,“快走吧,大牢裡丟了人,很快就會被發現的。”
王虎覺得也是,這裡不是久留之地,跟凌顏告別,直接回了院子。
凌顏也跟著離開這裡,這些日子她已經習慣了重生的日子,身體的本能也開始變強。
等凌顏回到小院的時候,李花花還是那一身血衣,但是傷口明顯處理了。
祝臺見她回來,“你打算讓這個丫頭帶著訊息走?”
凌顏看了一眼睡著的李花花,被抓之後受了鞭打之刑,身上的那幾條鞭傷很是醒目。
凌顏眯了眯眼。
“她武功不比華明差,但是這個樣子估計也上不去北山之巔。”
凌顏轉頭看向華明,“華明,還是得由你回去。”
華明也看向她,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緊抿著唇。
“這是命令!”凌顏眉眼一股嚴厲之色,“顧璟珩讓你待在我身邊保護我,肯定也是要求你服從我的命令。”
華明低垂著眼眸。
“我命令你華明帶著兵器城的訊息回京,找到顧璟珩,半月後若是沒有我的訊息傳來,你們直接帶著人去北境邊關。”
華明不解,“為什麼一定要去北境邊關,少夫人您直接回京不好嗎?想必世子也是希望你能回京的,至少京城是安全的。”
凌顏輕笑,“哪裡有什麼安全的地方?你所認為安全的地方,都是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罷了。”
“行了,你現在就走。”凌顏擺手,背對著他,不再多言,“聽我的就行。”
華明看了一眼躺在那裡的李花花,這個時候只有他能出去了。
兵器城的情況真的很不理想。
“快,快去找!”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凌顏看了一眼,催促華明,“將她帶進去,你趕緊走。”
祝臺聽見動靜也趕緊坐回椅子上,手腳用繩子綁好,凌顏和華明帶著李花花躲進通道里。
剛進去,外面的門就被開啟,祝明匆匆走進來,將整個屋子都尋了一遍,沒有發現異常。
臉色難看地瞪著祝臺,“你這裡還有第三個人。”
是肯定句。
祝臺冷哼,“第三個人我不知道有沒有,第二條狗我知道有一條,正在我面前吠呢。”
祝明聞言急步走過去,掐住祝臺的脖子,一字一句道,“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祝臺最不怕的就是死,脖子被他掐住,臉色漲紅,“殺了我,你還是條狗。”
祝明眼底猩紅,看著面前這張與他一樣的臉,殺意四起,手下一直用力,祝臺脖子青筋明顯,再這樣下去就要爆體而亡了。
可祝臺絲毫沒有鬆手的動作。
祝臺眼底一寸寸的被失望掩蓋
“大人,大人不好了。”外面響起小廝的聲音,是王虎。
祝明猛地驚醒,鬆開手,對外面道,“什麼事?”
“膳房走火了,膳房連著兵器庫,不能失火啊。”王虎一臉悲慟,“請大人趕緊派人去幫我救火啊。”
祝明聞言不再看祝臺,也不管他,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看見王虎在外面等著,他腳步一頓,“誰讓你進來的?”
短短几個字,威壓不小,王虎身體明顯僵硬,“對不起,大人,我在前面找不見大人,一時著急,就找了過來。“
祝明看了他一眼,臉色陰沉,“還不趕緊去叫人。”
王虎聞言如釋重負,一溜煙兒就跑不見了。
膳房是真的著火了,成品兵器庫緊挨著膳房,膳房著火,火勢稍微大些就會牽連兵器庫。
兵器城處於兩三之間的崖底,常年溼氣重,並未想過會走火,今日卻突然著火。
祝明看向王虎離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半晌,抬腳往另外一處走去。
凌顏在他們走後就出來了,看見祝臺明顯缺氧的臉色,她憤怒,“你們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祝臺笑了笑,笑得悲涼,“一母同胞又如何,還是到了反目成仇的那一步。”
是啊,親兄弟又何如,還是會反目成仇。
親母子又如何,一旦涉及皇權利益,親孃都不行。
前世的她不就是這樣嗎,被自己的親兒子送上黃泉路。
這個時候的祝臺心裡在想什麼呢?應該是難受的吧,畢竟前世的她被親手養大的兒子一杯毒酒賜死,她是難過的。
“你那護衛走了?”祝臺見凌顏不說話,主動問她。
凌顏點頭,“走了。”
然後想了想,聲音平靜,“祝城主,你信我嗎?”
“信你什麼?”祝臺挑眉。
“信我讓北梁鎮國王來得了兵器城卻出不去兵器城。”
祝臺一愣,這樣的神情,這樣的側顏,他透過她彷彿看到了當年的那人,她也曾這樣說,“信我讓這條不可能的路變成可能。”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丫頭,嘴角呢喃,“丫頭,謝挽玉是你什麼人?”
凌顏一愣,抬頭看著祝臺,“您認識謝挽玉?”
祝臺苦笑,“何止認識。”
“謝挽玉是我娘。”凌顏道。
祝臺一副果然的神情,他猜到了。
“你和你娘很像,不管是脾性、心性還是皮相。”
凌顏點頭,“我長得像我娘。”
“當年挽玉去世,我本欲回京送你娘最後一程,可兵器城當時正在關鍵時期,顧玄松來信說他已經將挽玉的兩個孩子安頓好,讓我放心,等忙完了這裡再回京也不遲。”
祝臺失笑,“後來確實回京了,但卻沒有見過你,每次去凌府都被人打發了出來,不讓我們見。”
“沒想到啊,這一見竟然是這麼多年了,你都已經嫁人了。”祝臺想到當年的事情感慨。
“嫁給顧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顧玄松和他兒子不是個亂來的人,顧嫂子那裡她可有為難你。”祝臺自顧自地說,突然就想到了楊氏。
楊氏是個強勢的人,但是會為難凌顏,他就多問了一句。
凌顏搖頭,知道祝臺和安陽侯是莫逆之交,還認識她娘,她兩因著對安陽侯有救命之恩,才讓安陽侯府的世子顧璟珩娶她為妻,認識虎山兵器城的城主也不奇怪了。
就憑她娘給她訂了一門安陽侯府的婚事,還是讓安陽侯自己親自提出來的,她就覺得她娘肯定不是一個簡單的民女。
“婆母很好,不曾為難我。”凌顏回答。
至於他去凌家尋不到它,多半也是劉氏的意思。
凌顏回到剛剛的正題,“您若信我的話,告訴我兵器城的地形,我敢保證讓齊連栽跟頭,不死也會脫層皮。”
祝臺欣賞的看著這個丫頭,“挽玉的女兒,就是比別人強,憑著這份心志,走到哪裡都是發光的那個。”
祝臺告訴她,“你來的那個通道里,有一份備用的整個虎山地圖,雖說不是兵器城的詳圖,但也是夠用了。”
凌顏聞言直接轉身回去,開始研究地圖。
她一定要讓齊連吃不了兜著走,前世的仇未能報得盡興,這一世來補刀。
大牢裡的煩人逃走了,祝明命人查了兩天都沒有結果。
齊連看著眼前的亂子,沒什麼表情,只是手裡轉動的佛珠告訴旁人,他此時的怒火已經有了六級。
“是屬下的錯!屬下甘願領罰。”祝明跪在齊連面前請罪。
手裡的佛珠不停的轉,祁連挑眉,“錯?領罰?”
“若是所有人犯了錯不解決,去領個罰就過去了,那我這個大業要何時才能完成。”
齊連的聲音不緊不慢,說出口的話卻讓人寒顫不停。
“本王身邊不留無用之人,你那兄長若還是不從,一個字。”
“殺!”
祝明僵硬的跪在地上,聽到這個殺字,身子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