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半剛剛踏進公司門的我就聽到了不遠處小倉庫中花姐那帶有歡樂氣息並五音不全的哼唱聲,好像是某首流行歌曲的調子,但我完全聽不出是什麼曲子。“看樣子花姐這是一大早又遇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了” 我一邊想著一邊來到辦公桌前開啟了電腦。今天還有兩款新品要拍攝 ,由於趕進度今天還需要把所有的圖都修完 。唉 ! 打工人苦啊 。 什麼時候才能不用這麼趕進度啊?隨著我的思緒,川字紋漸漸出現在我的額頭上。這一幕被剛剛進來的助理霖霖看到了,這個省城傳媒大學畢業的大學生今天穿著一套充滿陽光氣息的淺黃色連衣裙套裝,可能剛剛趕時間 俊俏的臉上紅撲撲的,頭髮也因為沒來得及收拾僅僅在腦後紮了一個大馬尾,看樣子又賴床了。(這些可愛的名字是當時入職的時候老闆起的名字,目的是為了活躍氣氛,不過個人感覺確實有些土氣,哈哈)她看到我的表情後幸災樂禍的走過來和我說:“大哥 這是怎麼了 一大早就成大叔了 哈哈 快說是不是嫂子惹你不高興了?”我朝她瞪了一眼說道“我還真需要感謝你呢,睡了一覺憑空給我變出個媳婦來”“哈哈哈,我這不是希望你早日脫單嘛”她笑著說道。“告訴你昂,今天有兩款新品需要拍照修圖做主圖,你可要做好挑燈夜戰的準備昂”我故意把話說的很重。“切!一來就聽到此等噩耗,早知道我今天請病假就好了”“我看你病的確實不輕呢”“我那不是說笑嘛 ,你看我哪像有病啊, 健壯的很呢”她故意將最後幾個字用不正宗的重慶發音說出來。唉,真拿這丫頭沒辦法,我苦笑的搖搖頭。
“你們這對師徒在聊什麼悄悄話呢?”說話的正是客服佳佳。這是一位來自本地的農村姑娘,可能有些人天生就帶有肥胖基因,我明明看她飯量不大卻並沒有任何瘦下來的意思,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喝水也胖的人群。這姑娘說話總是帶笑因此倒也顯得可愛。“哦 ,霖霖說要給我找個嫂子”“你別聽他胡說啊,他說的話就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信的”。一旁的霖霖趕緊說道。“哈哈哈哈,你們真逗”佳佳笑著說道。“對了,佳佳,花姐這是早上遇到什麼高興的事情了嗎?”我問道。“哦,你問這個啊,你也聽到花姐那歡快的曲調了吧”,佳佳把眼一眯,故意湊近我壓低聲音說到“聽花姐說,他那兩個寶貝兒子馬上就畢業了,畢了業找到好工作就可以減輕她的負擔了,花姐也真不容易,老公開大車經常不在家雖說工資還算可觀,但裡外幾乎都是花姐一個人忙活著,加上物價高,根本架不住花啊,為了這兩個寶貝兒子的學業,花姐可是沒少掏腰包的”,“能減輕負擔那還是真不錯的”我回答道。“對呀,花姐為了他們天天省吃儉用的,這不今天早上據她說買菜的時候攤主沒注意少算了三塊錢,她結了賬飛似的就往公司跑,誰知道在一個路口居然又撿到一張五元鈔票,你要知道在這個現金支付幾乎絕跡的時代居然能撿到五塊錢,看來這花姐好事連連似乎要轉運了”“要是真能這樣還真的要恭喜一下花姐了”我說道。
“你們幾個小鬼在說誰的壞話呢?”我們正聊著的時候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打斷了我們的對話。說話的正是花姐“喲,花姐啊,我們在聊今天中午吃什麼呢”佳佳笑道“花姐啊,今天中午吃什麼呢?”“今天花姐我高興,中午給你們準備了火鍋丸子,你們啊一個個的就知道吃,特別是你小佳佳,該減肥了昂,不是花姐我炫耀,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小蠻腰可是隻有對掐粗呢。”花姐一邊說著一邊扭著她這水桶一般的腰雙手做了一個對掐的動作。“花姐,您年輕的時候什麼樣啊,是不是迷倒萬千少年的那種,能不能讓我們欣賞一下啊”霖霖笑著說道。“還是這小丫頭片子會說話,不像佳佳就知道吃。”花姐道,“我這是為了健康的身體保持營養好吧”一旁的佳佳撅起了嘴。“我找找看昂,手機裡有照片的”花姐說著拿起了她那用了五年的二手國產手機,因為這個手機的卡頓問題花姐至少說了三次開工資就換掉的話。
只見她快速的用她那滿是老繭的手在手機中翻找著,鷹一般的雙眼聚精會神的盯著只有方寸大小的螢幕,彷彿要從螢幕中發現什麼財寶似的。不多時她像發現了什麼寶貝似的突然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快看,你們的花姐年輕的時候漂亮不?”說著把手機螢幕轉向我們,我這才發現原本已經有些陳舊的手機螢幕上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副蜘蛛網,張牙舞爪的樣子彷彿在等待隨時捕獲經過的獵物。“看樣子花姐這次真的要換手機了”我想到。
照片中的女人約莫二十多歲的模樣,雙手叉腰站在公園的道路邊,後邊的背景是泛著碧波的人工湖,她上身穿一件紅色圓領羊毛衫,一看就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試樣,下身是一條淺藍色女士牛仔褲,一雙不應景的花色布鞋出現在畫面中讓人感覺說不上來的奇怪,顯然女主人是來自於農村。她留著一頭那個年代典型的女士燙髮,可能是用了太多髮油的緣故照片中的頭髮在波光映照下閃著光澤。由於那個年代剛剛改革開放,特別是港澳流行風氣的湧入讓當時剛剛沐浴到改革開放的年輕人趨之若鶩。面對鏡頭的她面帶微笑,臉上的小酒窩時隱時現,仔細一看確實還有些美人氣質。再看看手拿手機的花姐,讓人不得不感嘆歲月的確是把殺豬刀。
“花姐,你確定這是你嗎?”佳佳笑著質疑道。“廢話,你這死丫頭就知道挖苦我,你花姐當年在村裡可是村花呢”花姐道。“說實話,雖然我不太懂當年的審美,不過我覺得花姐年輕的時候確實很漂亮呢”霖霖說道,“還是霖霖會說話,哈哈哈”花姐聽到這話兩眼眯成了一條線,彷彿桃花一般的笑容在那張皺紋堆壘的臉上盛開著。聽著她們的對話我只是笑笑不置可否,三個女人一臺戲嘛。
“我說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上班了知道不?”正在我們聊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從背後傳來一個嚴厲的女人的聲音。像貓見了耗子一樣現場立刻變得鴉雀無聲,老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