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寒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已來到了城市陽臺，夢到陽臺上下了一場暴雨，夢到在傾盆淋下的雨氣中出現了張雅。
她看起來好像很焦急的樣子，是因為什麼呢？
哦，原來是有一臺新款的蘋果手機正在朝著洶湧的江面上墜落。
手機而已，雖然價格不便宜，但完全可以換新的啊。
可這股如斑駁青苔般黏膩生長的遺憾感是怎麼回事？
章寒抽動了下鼻子，除了刻入靈魂深處的香味，還有難聞的消毒水味道佔據著嗅覺。
他瞬間就清醒了，睜開眼看著周圍簡潔蒼白的佈置，很顯然這是一間醫院病房。
章寒撫了撫眉頭，宿醉般的疼痛感再次襲來。
此時病房外傳來高跟鞋的聲音，不一會兒張雅拎著早餐從病房門口走了進來。
“張雅？我記得我是在公司啊，怎麼會在這？”
“這兩天你的記憶恢復了。”
章寒張了張嘴又慢慢閉上，欲言又止。
“所以我現在又失憶了？”
章寒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這和他想象中的記憶恢復完全不一樣。
原以為恢復記憶，只是像電腦新增硬碟一樣，沒想到是刪除後的重新覆蓋。
換句話說，如果記憶真的恢復，此刻的他將不復存在？
“這兩天我有做過什麼奇怪的事嗎？”
張雅搖搖頭：“我們見面的時間很短，具體你做了什麼我也不知道。”
“所以在我暈倒前，最後的見到的人是你？”
見張雅承認，章寒卻笑了起來：“看來五年後的我，還是喜歡你的嘛。”
“先吃飯吧，我已經想辦法和雲總聯絡過了，待會兒她會來接你。”
張雅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緊接著又從兜裡拿出一臺沒有拆封的手機。
“你昨晚暈倒的時候手機掉到江裡了，手機號你有時間拿著身份證掛失重新辦一張吧。”
章寒接了過來疑惑道：“這都是小問題，主要是你沒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還有你的車我已經叫代駕開到你家了。”張雅看了一眼時間，“你繼續休息吧，我今天還有業務要辦。”
章寒察覺到了張雅不想討論這兩天的事，他也沒有強求，自已就算繼續問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以章寒對她的瞭解，等到她想說的時候，自然不會隱瞞。
等到張雅離開，章寒換好了衣服，從兜裡掏出了只剩下半盒的香菸。
“就知道糟蹋我的身體。”
......
“我剛剛已經吃過了。”
雲芊芊將早餐袋背在身後：“誰說是要給你吃得了？”
“那就當我是自作多情吧。”
章寒餘光觀察著雲芊芊的表情，發現她好像並沒有什麼異樣的神色。
“我這兩天恢復記憶了。”
“嗯。”
“你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雲芊芊疑惑地看著章寒：“有什麼要說的？你不是不管失憶與否，都承認你們是一個人嗎？”
“你說的不錯，但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章寒撓了撓頭，僅僅是兩天的時間，怎麼感覺周邊的人變化這麼大呢？
“算了，反正吃了你閨蜜她們研發的藥，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
章寒想到之前蘇梓嫣和他聊過恢復的細節，心裡並沒有對這次的突發情況感到太過擔憂。
因為本質上他還是承認，不管失憶與否，自已就是自已。
“你看起來已經恢復了。”
雲芊芊怔了怔：“嗯，第二天就能走路了。”
“我先送你回公司吧。”
......
章寒第一次坐上了雲芊芊的副駕，與以往他開車不同的是，這次他有著充足的時間和視角來觀察對方。
然後他也確實觀察到了雲芊芊不對勁的地方。
比如，她那張精緻的小臉上少了常見的疲憊感，小嘴也罕見地跟著車機音樂輕聲哼唱了起來。
“我恢復記憶了，你心情好像還不錯？”
“你想多了，我這是因為公司業務有了新的進展。”
“哦。”
章寒枕著車窗玻璃開說道：“對了，前兩天我想找你商量個事。”
“什麼事？”
“就是我老家鄰居家的孩子，今年剛畢業，我媽拜託我們照顧一下，問一下你這邊的想法。”
“我沒問題啊，正好我們家空房間挺多，讓她過來就是了。”
“沒想到你答應的這麼爽快。”章寒意外道。
“畢竟要照顧一下你這個病人的情緒嘛，而且是阿姨的請求，我總不能讓她在外人那裡丟了面子吧？”
兩人在寫字樓門口分別，章寒進入公司看著一如既往的佈局，以及在工位上埋頭苦幹的林夕野，心裡最後的一絲擔憂也蕩然無存。
很顯然，即使是恢復了記憶，未來的自已在看到他現在所做的這些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否決。
這就意味著，他現在在做的也是未來他不敢做的事！
想到這，章寒心裡逐漸升騰起了一股優越感。
“喂，你這總裁為什麼老是遲到啊？”
林夕野抬著頭瞥了章寒一眼：“我覺得現在的你，比不上失憶後的你一根。”
章寒挑挑眉：“怎麼說我也是有了五年的人生閱歷，你說比不上五年前，那不是在嘲諷我這些年來一事無成嘛。”
“難道不是嗎？”林夕野攤了攤雙手，“至少你失憶後，嘴巴沒現在這麼毒，暮氣沒現在這麼重，也不會以吃軟飯為榮......”
“等一下，有必要說得這麼過分嗎？”
“過分不了一點，我今天來那個了，你再惹我，我今天的工作就是職業噴子。”
章寒沒忍住笑出了聲：“看來這兩天，我是沒少得罪林總啊。”
林夕野怔了一秒，突然反應了過來：“你你你又失憶了？”
“怎麼，很意外嗎？”
林夕野咂咂嘴：“看來那個賤兮兮的味道，多少還是留下了一點。”
“行了，說一說我這兩天都做了什麼吧，畢竟我可不想哪一天再醒來，自已的計劃被我自已破壞了。”章寒繞口的說道。
“你說的有道理！”林夕野惡狠狠道，“要我說，我們必須弄出一個究極方案，等到下次你再恢復的時候，能夠秒失憶變回來！”
聽著林夕野出的餿主意，章寒只感覺後背有些發涼。
所以，他現在是想辦法自已坑自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