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錢見他們如此，緊張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

緩緩放下手中鋼筆和懷中女孩.

圍觀眾人屏住的呼吸這才順暢，七嘴八舌小聲議論起來。

“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那小孩要殺人？”

“誰家孩子？太野了吧！”

餘錢聽他們議論，不以為然。只是注意看著張家幾人，防著他們偷襲。

他來到二牛身邊拉住二牛衣角，說道:

\"爸，你胳膊在流血，咱們去醫院吧\"

二牛沒想到這孩子如此膽大妄為，心中一陣後怕，習慣性的伸手往他耳朵擰去，口中罵道：

“你怎麼敢……”

還未罵完，手停在半路，頓了頓終究沒有下手。

蹲下身子，仔細看著眼前的男孩，二牛本是糙漢，又忙於生計，從未仔細看過幾個孩子。

這下仔細瞧去，這孩子哪裡像普通小孩，那漆黑如墨的雙眼炯炯有神，開合之間給人一種光芒乍現的感覺，劍眉直插兩鬢，頭髮亂糟糟的，稚嫩的臉龐難掩絲絲英氣。

二牛眉頭微皺，扯了扯嘴角說道：

“三兒，你可知道，你……”

他話說一半，就被汽車鳴笛和剎車聲打斷。

一共三輛車，車上跳下十幾個穿制服的公安，領頭的一人腰上彆著槍，下車高叫：

“嚴打期間，竟敢在學校聚眾鬥毆，全給我抓起來。”

餘錢看著爸媽被推上警車，拉著淚眼汪汪的餘多靜靜的站在學校門口。

圍觀群眾看了一場好戲，正自興奮不已，議論紛紛。

也沒誰再注意這倆小孩。

警車走遠，餘錢拉著弟弟走進校長辦公室，站在辦公桌前。

校長正和幾個公安說話，見倆小孩站那，走了過來。

他是全程知道事情原委，目睹那孩子脅迫人質逼停打鬥的，心中疑惑，問道：

“你倆還不回家，到這來幹嗎？”

餘錢答道：

“今天，是我在學校打架，和我弟弟無關，我想問下，他可報好名嗎？什麼時候來上學？”

校長看了下幾名公安，說道：

“大人打架和你們小孩有什麼關係，你倆名字都報好了，下個星期一開學，到時候一人準備10塊錢學費，不要遲到，現在先回家吧”

餘錢又問：

“俺們沒有錢怎麼辦？”

\"家裡有糧食嗎？可以交糧食當學費\"

校長不假思索的說道。

每年都是如此，半數學生家裡拿不出學費，很多用口糧抵學費。

“有”

兄弟倆同時說

校長微微點頭：

“一個人交30斤麥就行了，沒事先回家吧，到家之後，讓家裡找人，到市裡第二看守所找恁爸媽，可知道啦？”

餘錢二人連忙應好，跑路回家去了。

倆小孩一路小跑到了家裡，爸媽被抓，大姐二哥還沒放學。

只有奶奶在家。

“俺奶”

兄弟倆同時喊道。

並無人應。

二人進入土房，只見奶奶仰身躺在床邊，似乎摔了一跤，張著嘴巴盡力呼吸，看樣子倒是出氣多，進氣少。

兄弟二人大驚，呼叫連連，衝過去拉起老人。

老人斜靠床沿，抬起眼皮看是餘錢餘多，又緩緩閉眼，費力抬起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菸袋，餘多機靈，慌忙將菸袋遞了過來。

老人手指撫摸煙桿，想要往嘴裡放，可惜已經力不從心。

餘錢幫她放入嘴中，找到火柴，幫她點火，不過，老人實在是無力吸氣，煙火始終點不著。

餘錢見狀，學著大人點菸的樣子，將煙火點著，再塞進奶奶的嘴裡。

奶奶用力吸了一口，似乎一下來了精神，口中喃喃自語：

“爹啊，娘啊，你們等等我 啊，”

“當家的，你也要走嗎？”

……

餘錢見奶奶胡言亂語，心中焦急，吩咐多餘去喊鄰居海大爺。

自已扶著奶奶，見奶奶額頭出血，煞是心疼，不由得將奶奶的腦袋靠向自已。

二人額頭接觸瞬間，餘錢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眼前似有七彩光芒閃動，彷彿置身於光幕形成的通道之內，極速向遠處飄去。

周遭各種景物一閃而逝，如夢似幻，波光淋漓，通道周圍有時星光點點，光明祥和。有時漆黑一片，暗藏恐怖。

感覺像是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剎那，漸漸眼前不再變幻，靜止下來，餘錢感覺恐懼，瞪大雙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只見奶奶背對自已，手中拿著個菸袋模樣的東西，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前方几個人影站在那裡不動，齊刷刷看著自已。

身前只是一條小路，周圍灰濛濛的看不真切。

餘錢來不及多想，站在奶奶身後喊

“俺奶，你上哪去？”

奶奶回頭，看著他。面露驚訝之色，微笑問道

“三兒，你怎麼來了，恁爺，還有咱家老祖宗都來接我，你快回去吧，對恁爸媽講，奶奶走了，都別難過”

餘錢脫口說道：

“奶，你別忙走，俺爸媽被公安抓了，還得找人把他們贖回來，你走了，俺幾個小孩怎麼辦？“

奶奶看起來有些惱怒，開口罵道：

”奶奶個熊的，又跟人打架了吧，就不能讓人省心。”

還沒罵完，那邊幾個人影之中，一個人影飄出，指著餘錢奶奶說道”

單家閨女，你罵誰呢？沒大沒小的“

奶奶轉頭見那人影，回道：

“我的個娘嘞，我罵我那不爭氣的小兒，又沒罵你”

不等那人影回應，對著餘錢又問道：

“恁爸怎麼了？”

餘錢連忙將學校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在場人影紛紛搖頭晃腦，顯得憤怒不已。

當中一個人影飄飄忽忽來到餘錢面前，面容模糊看不真切，灰白色身影上下打量著眼前男孩。

餘錢被他看的心中發毛，輕移腳步，試圖躲到奶奶身後。

奶奶身影灰黑，飄飄忽忽來到他面前，伸手想要撫摸餘錢腦殼。

但手掌觸碰到的只是一片虛無，奶奶詫異的看了看自已手掌，露出不解的神色，隨後對餘錢說道：

“三兒，別怕，這是你爺爺的爺爺”

餘錢收斂心神，細聲說道：

“太爺爺好啊”

眼前這太爺爺雖然面目不清，卻有種實質一般的波動，和其他人影顯然有些不同

太爺爺身影抖擻，面目變幻，終於幻化出一個老者模樣來，銀髮銀鬚，面容蒼老。

看著餘錢，擠出一絲笑容來，清了清嗓門道：

“小娃娃，可了不得啊。三魂俱全，七魄完好，不得了，不得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