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
炎熱的沙漠地帶,漸漸出現幾株枯木。
太陽落山的方向,一前一後兩道長長的人影,向著落日餘暉疾行而去。
落在後面的短髮青年,似乎體力不支,停下了腳步,向前面那人喊道。
“師父,好像要走出沙漠了,咱們歇會再走吧”
“快些吧,天黑之前趕到”
前方是個老者,一身絳紅色長袍,短髮短鬚,面容消瘦,看起來是個喇嘛。
年輕人抬手遮目,看著漸行漸遠的師父,連忙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終於追上老者,剛要開口說話,卻發現喉嚨幹癢,一時發不出聲。
老者回頭看了一眼,開口道
“一月前,我於聖山之上,心有所感,似乎有人向我發出召喚,今日到此,不想竟有如此大事”
短髮青年嚥了咽口水,潤了一下喉嚨,才發出聲音
“死了好多人啊”
沉默片刻又接著道
“師父,昨晚打起來的應該是漂亮國軍隊和蘇盟人,早晨攔我們車,把孩子給我們的,難道是我們的人?”
“不是,外表東亞人,會說漢語,但我看他,應該是喪國人,他褲腿上匕首的花紋是喪國特有的,我年青時見過”
年輕人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看著師父腰間裝水的皮囊,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師父,您快一天沒喝水了”
“留著吧,不多了,孩子要緊”
說著老者抬手掀開身上的長袍。
只見長袍內有一布兜,布兜裡面伸出一隻小手,小手晶瑩剔透,宛如白玉,近看竟然散發著微微的瑩潤光芒。
老者將布兜撐開,一個不足月嬰孩,瞪著大眼,瞧向老者。
嬰孩將自已的拇指,放在口中吸吮,面上似乎帶著懇求之色。
老者凝目而視,泯然一笑,面板乾裂之處,牽扯滿臉皺紋,隱有血紋滲出。
他將腰上皮囊解下,用手掌接了最後一點水,順著指縫滴入嬰孩口中。
嬰孩貪婪的吸吮指縫中的清水,緩緩閉上了眼睛,滿足的露出喜悅的笑容。
短髮青年看的直搖頭,瞧著布兜裡的嬰孩微微皺眉道:
“他倒笑的開心,害我們差點死在這裡,生的如此奇特,全身散發光芒。不知什麼怪物”
老者收斂笑容,面板牽扯,乾裂嘴唇一片殷紅。
舉目看向遠方,緩緩說道:
“天生異相,肌似透明,膚如白玉,身發神聖之光。怕是聖人降世,轉世活佛啊。”
頓了頓又道:”記住,以後不得妄言”
短髮青年看向師父,一臉愁容道:
“那喪國人臨死前,要我們將這孩兒送到喪國,說只要送到,就給我們黃金百斤,也不知真假。”
見師父沒有作聲,又接著道
“我看那人不像好人,先說鳥語,又說漢語,見我們說漢語,好像當時就要殺死這孩兒,只是不知為何,那人最後死了也沒敢動手,估計是怕我一掌殺了他”
“怕你”
老者啐了一口血,看向短髮青年
“次扎,你是有些力氣,但那人若不是失血過多,眼看不行了,你未必打得過他
能從重重包圍的軍隊中殺出來,豈能簡單”
短髮青年咧嘴一笑,心中有些不服。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咱們剛到,就看到火光沖天,打的激烈。
那些蘇盟人真是厲害,要不是他們殺出來,我們也得被圍在裡面”
“那些人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克格勃了。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估計和這孩兒有關。
獅虎相鬥,鬣犬得利,這孩兒竟被喪國人偷了出來。
而我們受感召而來,最後這孩兒又被送到我的懷抱,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說話間一條一米多長的響尾蛇,從面前爬過。
二人隨即不再出聲,繼續前行。
落日漸隱,二人腳步不由加快,遠望前方,地勢漸陡,目力所及,似有山巒,稀稀落落有些植被向山巒的方向延伸。
山巒20公里外,某秘密軍事基地外圍,大批直升機低空盤旋,探照燈照的通明。
大量軍車載滿荷槍實彈計程車兵,從基地呼嘯而出,沿沙漠唯一的道路魚貫而出。
……
次仁扎西隨師父,終於走出沙漠。
兩人走在昏暗的街道上,今日城中氣氛,與剛來漂亮國時大不相同。
平日就算是這種昏暗小街,也是人來人往,尋歡客與站街女,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今日,整條街只有幾個穿著暴露的妖豔女子,閃躲逗留。
這些人看著次仁扎西二人穿著奇怪,也不上來搭訕。
次仁扎西心中有些忐忑,正要開口說話,街角電話亭內一人快速閃出,站在二人面前。
此人一身皮衣,東亞面孔,滿頭染成的紅色長髮,隨風飄動。他不說話,揮了揮手,轉身拐進街角小巷。
次仁扎西看向師父,師父點了點頭,快步跟了上去,不一會兒跟那人進入一間地下室。
那人看著跟進來的師徒二人,連忙將房門關死。
隨即如釋重負的來了一句:
“我丟雷!”
然後一屁股坐在破沙發上,點了一根菸,狠狠的抽了兩口。
“我已經同你們講過的啦,天黑之前一定要趕回來的嘛”
皮衣男滿嘴噴煙
“賭場今天下午就全被封場了,你們去了哪裡,現在都晚上11點了,你們知唔知啊,今天全城都是警察,你們被抓住,唔要連累我啊”
皮衣男好似普通話不太標準,說話就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崩,咬牙切齒很是憤怒。
次仁扎西因為走了一天路,鞋子裡全是沙子,有些硌腳,低頭看了眼鞋子,前半截已經完全破了。
“我們……”
正要開口解釋。
皮衣男順著次仁扎西目光看到他的鞋,又抬頭看著二人滿臉沙塵,衣服也是破破爛爛,霍的站起身,
“我丟雷,我的車呢?早上說要開車去兜風,鞋(hai)子跑成這樣,你們去了哪裡,我的車呢?”
不等師徒二人回話,喇嘛懷裡嬰兒可能是被皮衣男嚇到了,也可能是被煙霧嗆到了,咿咿呀呀哼了幾聲。
皮衣男一愣,伸手把喇嘛長袍領口拉了開來,露出長袍包裹的布兜。
布兜內嬰兒一隻小手伸在外面,握成拳狀揮舞不停。
皮衣男看那小手竟然發出微微光芒,一時目瞪口呆
喇嘛見狀連忙拉起領口,看著皮衣男,張了張口,竟然口乾的發不出聲音,嚥了口唾液,沙啞道
“來不及解釋了,能不能給我們弄點吃的喝的。”
皮衣男愣了片刻,一臉懵逼的道:
“哪來的孩子,你倆不會是人販子吧?”
看著喇嘛乾裂的嘴唇又道
”好,你等著”
皮衣男從冰箱裡拿來水,牛奶和麵包,師徒二人大口灌水,狼吞虎嚥。
喇嘛懷中嬰兒咿呀一聲,喇嘛顧不得吃喝,拉開領口,開啟布兜,頓時整個地下室燈光似乎都暗了下去。
晶瑩微光灑滿喇嘛整張臉龐,皮衣男一臉震驚,喉內嘟囔出聲
“我丟雷老母,這什麼情況?”。
青年次仁扎西,也是頭回看到嬰孩身上光芒竟能映人臉龐,心中難免也是一震。
喇嘛看著嬰兒,好似看的痴了,口中喃喃出聲,似是某種經文。
一時間地下室內的氣氛顯得肅穆無比 。
皮衣男手中香菸燃盡,火星燒手,這才驚醒。
他連忙看向喇嘛,只見喇嘛雙目微閉,口中唸唸有詞,忍不住再次開口問道:
“這孩子哪來的?”
喇嘛抬頭看天……花板。
像是自語,又像是回答皮衣男
“神蹟再現,轉世活佛”
聽著喇嘛的話,皮衣男感到自已頭頂好像有閃電劃過,一個激靈讓他不由自主也抬頭看天……花板。
心中升起頂禮膜拜的衝動,但他並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轉頭看向喇嘛和次仁扎西。
只見那二人,一手拿著礦泉水,一手拿著麵包,一口接著一口,正大快朵頤。
皮衣男好不容易升起的虔誠之心,瞬間被他們惡俗的吃相,破壞的一乾二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