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及走近,關二驚恐地發現,倒在地上的人,不是雲舟。
竟是大毛!
大毛!
他匍匐在地,奮力搬動大毛的身體,卻哪裡搬得動分毫?
大毛鼻息之下,已無進出的氣。
關二隻是稀裡糊塗中抓了滿手的腥鹹之物,帶著濃濃的血腥氣味。
“關二,你輸了。”
“履行你的諾言吧。”
暗影中,傳來雲舟的聲音。
遠處的街道上,傳來寅時的打更聲。
關二忽然想起初見雲舟時,那女子神出鬼沒的身影,他一個哆嗦,迅速站起身,走了過去。
不多時,幾個黑衣人帶了一個蠶繭身材的女人走進雲止小舟。
“雲小姐,願賭服輸,我關二是個守信之人。”
“這國公府主母賈氏,已經請到了雲小姐這裡。”
“關某告辭之前,有一事不明,望雲小姐指點迷津。”
“大毛分明就要贏了,為何竟會最後關頭自殘身亡?”
雲舟抿唇一笑,她用僅存的一點點微弱的力氣說道:“因我與大毛心意相通,他所思所動,在未動之時,已被我俘獲。”
“小青,送客。”。
關二聽得似懂非懂,卻已沒有時間仔細揣摩,這一場爭鬥比預計的時間要長了太多,左將軍要求他們必須在天亮前全部撤出都城。
這一役,不僅沒有完成任務,反而折去一員猛將。
忽然,他心中一個轉念,聽聲音對方已經毫無招架之力,何不趁火打劫,擄掠了她?!
關二將退的腳猛然頓住,他才要給手下遞眼色,就聽見雲舟的聲音傳了過來,霸氣且兇悍,
“關二爺,若想乘人之危,你覺得,是你快,還是我快?!”
關二嚇了一跳。逃命的想法勝過了與雲舟決戰的意念。
“二爺,有探報說,國公府外圍出現身份不明官兵!”一個黑衣蒙面人疾步走近關二,附耳低聲快語。
關二再無戀戰之心,短胳膊用力一揮,低聲喝道:“撤!”
“二爺,大毛是我們的人!”黑衣人想帶走大毛。
“他已是無用之人,帶上他,只會連累我們行進的速度!”關二頭也不回,迅速帶著人馬消隱而去。
頃刻之間,雲止小舟危險去除。
雲舟昏了過去。
小青早已聽見主子讓她送客的聲音,她渾身一震,心中大喜!一邊哭一邊笑這對田林說:“主子活著,活著!!!”
田林從樹上一躍而下,扣住院內想乘亂溜走的賈氏,交於自己的人看守。
阿布已經喚醒馬麟,給他穿好衣裳,背上馬麟就要逃走,卻忽然看見小青的身影,她抱著一個人匆匆進了雲舟的正屋。
阿布一個激靈,她再看院子,那些圍住院子的黑衣人悉數不見;
阿布再不遲疑,揹著馬麟,開啟門,一溜煙跑進了雲舟的屋子。
“大姐姐可好?”阿布忍著淚,隨在小青身後,馬麟見自己孃親倒在床上,幾下掙脫阿布,跳下來撲向雲舟。
“孃親!”馬麟大叫。
小青笑著轉身,“噓……主子累了,讓她歇息一下就好。”
“小麟兒,且隨我來。”小青招呼著阿布與馬麟出來。
“阿布,主子沒事了。”小青笑著,自己先忍不住撲簌簌大顆眼淚滾落而下。
阿布震住。她難以置信地看向小青,“姐姐,阿布受得住,你不用騙我。”
馬麟不幹了,“小青,我孃親到底怎麼啦?!”
“王妃就是,有點累;稍稍歇息就好;阿布,叫廚娘做飯,多做些主子愛吃的糖糕與雲片糕。”小青擦去眼淚,抱起馬麟。
“麟兒乖,你與小青守在這裡,等王妃醒來,可好?”
馬麟笑了,兩隻黑眼睛笑得彎彎的,他拉住小青,“那就快快進去吧。”
訊息傳遍雲止小舟每一間房子,所有人排著隊前來拜謝雲舟的救命之恩,卻被小青阻攔,“待主子醒了,各位再來。”
唯有老夫人不幹。
“雲舟是我嫡孫女,誰都不能攔著我瞧她。”
老夫人平生經見過多少大場面,就數這一回最為驚險最為震驚!
雲舟這孩子,了不起!若是男兒身,一定是會為雲家光耀門楣的厲害人物!
田林指揮一幫人清理大毛屍身的時候,雲舟被院裡的動靜驚醒。
“孃親!”馬麟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雲舟很久了,見雲舟略有動靜,就大聲叫起來。
老夫人、小青、阿布並身側幾個下人,都欣喜若狂地圍了過來。
雲舟笑著摸摸馬麟的腦袋,“麟兒一直在陪著孃親?”
馬麟用力點著小腦袋,笑嘻嘻貼在雲舟臉上。
雲舟坐起,就要下床給老婦人行李,被老夫人按住,
“你可是國公府的巾幗大英雄,快快歇著,老身等會再來。”老夫人昨夜可是親眼見到雲舟與那身量巨大的野人打鬥,此刻想起,都是心下駭然,她口中早已“阿彌陀佛”念過無數遍。
直到親眼看見雲舟醒來,她這才放了心,扶著小丫頭走了出去。
雲舟對眾人一笑,“諸位各自去忙,不必拘禮。”
她抱著馬麟站起來,走到窗前。
“小青,讓田林把大毛抬進藥房,萬不可傷了他!”
小青不解,遲疑看著主子——這是打了一場,傷了腦子麼?這麼兇猛的勁敵還留著作甚,何況還是個死了的!
“小青,你家主子腦子沒病,快些去!”
“手腳要輕巧,莫要傷到要害。”
雲舟叮嚀。
大毛沒死,只是她點了他的一個穴位;但要說傷,那是不會輕的,當時那戰斧的動靜可一點不小,只是掄到了他自己身上。
會讀心算不得什麼,會以此操控那個人,成為他行動的意念,那才是高手!
雲舟眯起眼睛,師傅交給她的,絕對是寶藏。
只是火候不到的時候,是沒有體悟的。
雲舟嘆一口氣,思緒回到大毛身上。
雲舟記得大毛初始對她的避讓與隱忍,這是個內心善良的粗人。他只是站錯了隊。
她要救他。
“小青,你與田林分頭行動;你去請伍嶽並伍大人,田林去報官,請官差到國公府捉拿兇犯。”
“至於賈氏,也好生款待,給吃好喝好。”
“今日,她可是主角!”
雲舟說完,眼中凝起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