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
陽光來得要比過往時候晚些，一大早天邊就是顯得陰沉沉的。
本是冬日，暖了那麼些天，便是不符合季節特徵，非要說些玄學，那大概就是等上婚禮圓滿結束。
昨夜自然是能說得上精采，那麼一早的冷空氣來襲，便不是沒有道理的事情。
張澈和葉苒醒得都要早些，連嬋則是一如既往的睡得很香。
不是汪黛那樣的性格，葉苒並不會流連在床上和張澈打情罵俏，動手動腳的事情，驅散了睡意之後，便是起身穿好衣服，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了下手機，已經是早上七點多，按照長輩的生物鐘，有可能已經起來，就怕硬生生撞見。
回了房。
暖氣昨天晚上刻意沒關，摸了下床單，已經是幹了，除去有著皺痕外，也沒有別的異常。
沒打算繼續睡覺，進了衛生間開始洗漱。
張澈也沒有多少的睡意，只是站在窗戶前，伸手拉開點窗簾的縫隙，朝著外面看去。
彤雲密佈，陰沉沉的，短短一夜，北方的寒流已經是侵襲而來，哪怕隔著玻璃，似乎亦是能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冷意。
前些日子晴了那麼些日子，說不定要下場雪…
沒等張澈在窗邊故作沉思幾秒鐘，便是聽見了敲門聲。
不曉得這個時間點是誰。
懶得多想，畢竟這會兒房間裡面只有嬋嬋，倒也不至於離譜，走過去拉開門，卻見汪黛靈活的從門縫鑽了進來。
“葉娘娘走了吧？”
說著，還故作東張西望的樣子。
“走了。”
張澈略無語，剛走沒幾分鐘你就來了，怕不是一早就在偷偷觀察。
“哎，我稍微聽了一耳朵，昨天晚上你是淺嘗輒止，沒盡興啊。”
汪黛直接當場自爆自己聽牆角的事情，其實這活還真是不好乾，大晚上的酒店走廊，雖然沒啥人，但偶爾總會有。
還得裝著沒事人晃盪下，很需要演技。
聽到這裡，張澈就是忍不住了，小妮子過於囂張了些，抓住就打屁股，其實的，似乎是無計可施。
不過，還是失算。
汪黛很配合地趴在床上，還回過頭，嬌笑地問道。
“你是想打，還是想做點什麼別的，唔，嬋嬋還睡著在，好像也行，正好把昨天晚上沒能做的事情給補上。”
張澈的手頓時就是僵硬住了，估計打兩下對方還興奮呢，算了，不能讓她得逞。
至於另外的建議，大早上的明顯氛圍不合適，若是昨天晚上，意亂情迷的說不定真的會考慮。
“不來？”
汪黛吃吃地笑了下，隨即就是開始脫衣服，給張澈嚇了一跳。
“別怕，我就是到這邊睡個回籠覺，這邊被窩暖，要不你去吃飯吧，昨天晚上有體力勞動，我估計很容易餓哦…”
說著，就是鑽進被窩，看樣子，似乎還把連嬋給抱住了。
如此，張澈只能搖搖頭，並不打算在這邊多呆，洗漱完，就是出了房間。
走到電梯邊，正好看見葉苒，應該也是去吃飯的。
“嬋嬋呢？還在睡啊？”
葉苒輕聲問了句。
“嗯，你還不知道她，要賴會床的，也沒事，餐廳到九點鐘，我們吃完來叫她。”
說話間，只聽見電梯叮咚響了聲。
抬眼看去，卻是餘芳慧和張南林，看著紅光滿面的樣子，該是剛剛在餐廳吃過飯回來？
葉苒乖巧的打了聲招呼。
餘芳慧應了下，卻是欲言又止。
她倒是想問，怎麼就只看見你們兩個，連嬋那丫頭呢，至於汪黛，更不敢問，大明星，說不定昨天晚上已經悄悄走了。
可惜身邊有個多餘的人，再就是，當著葉苒的面，直接問連嬋，也搞得她好像有什麼偏向。
於是，到嘴的話，變成了。
“這天氣不怎麼好，我們等會是怎麼回去？”
按照道理來說，到廬州來，主人家，就是新姑爺許林要安排怎麼回去的事情，只是現在張澈大手全包，反而讓對方有些猶豫。
“沒事，我等會安排車子回去。”
張澈寬慰了句，在家裡呆久了，是比較會著急的，尤其是老太太，估摸還惦記著菜園裡面那點事。
“十點吧，大廳等。”
這都是小事，剛剛已經讓公司幫忙安排了個考斯特，到時候走他個人的費用。
“好。”
餘芳慧點點頭，心裡則是在唸叨著，等會連嬋要跟著一起麼，不然這小丫頭也不曉得怎麼回去。
只是看著太單純，到時候車上都是人精，要是露餡，多少有些尷尬。
錯身而過。
各懷心思。
看到電梯門關上，葉苒抿了抿嘴，忽然說道。
“餘姨肯定是想問連嬋，只是礙於叔叔在，考慮我，就沒問出口。”
她倒也沒覺得餘芳慧有啥偏心，這麼多年相處，性格上還是極其瞭解的。
只是她和對方的關係，有點像母女，不像婆媳。
連嬋的性格好，有人喜歡並不奇怪。
“估計是好奇吧。”
張澈乾巴巴的回了句。
“哦。”
葉苒瞥了眼某人，現在就開始和稀泥了是吧？
叮。
電梯開門。
張澈伸手握住了葉苒的掌心，一同往餐廳走去。
早餐還算是豐盛，符合口味。
加上兩人是真的餓了，安心開始填飽肚子。
房間裡面，連嬋睡得迷迷糊糊，沒之前幾個小時那麼安穩，老是覺得有人在自己身邊講話。
再就是有些尿急，好不容易安靜了下，又是感覺有人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
本以為是張澈，扭了扭身子的同時，又是伸手去推。
登時就是嚇了個激靈，因為自己觸控到的，那叫一個柔嫩，根本不像是男人。
再想想是苒苒？
根本不可能，對方只會說，哪怕對自己的胸評頭論足的，卻也絕對不會動手。
睡意頃刻間消散一空，連嬋坐起身子來，扭頭看去。
發現竟是汪黛這個女人。
鼓了鼓嘴，連嬋鬆弛下來的同時，又是埋怨道。
“你怎麼在這裡，她們兩個呢？”
“他們應該是去吃早飯了，葉苒先出去的...”
汪黛笑著解釋了一句，曖昧的繼續道。
“嬋嬋，你似乎沒有多少長進啊...”
舊事重提，但每次都是能擊中要害。
連嬋癟了癟嘴，有些灰心喪氣。
“沒辦法...”
這根本是她沒有辦法靠著努力就能達成的目標。
幾年過去，心態都快要放平不糾結了。
“難不成張澈平時不夠努力？”
汪黛八卦道。
“那也不是吧...”
連嬋搖搖頭，從沒提過，但她也明白，若是這件事算是佔便宜，那她得到的便宜是最多的。
因為幾乎天天在一起呀...
“那你有沒有什麼建議？”
她選擇了轉移話題，不繼續深入聊的那個。
那汙女專精此道，會不會有什麼好的提議呢？
“建議啊，讓某人多吃呀。”
汪黛笑嘻嘻。
聞言，連嬋略微無奈的搖搖頭，吃的當真也不算少了，只是作用不明顯。
“那...可能只有生個孩子才管用了。”
這涉及到了汪黛的盲區，也是隻能憑藉平時亂七八糟看的內容回答。
“那還早著呢。”
連嬋放棄了，心底裡面暗暗說道，那至少得到大學畢業吧？
不糾結了。
經過這麼一遭，睡意全無。
兩女起了床，節奏都差不多，只是穿衣服，洗漱的話，還得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併出了門，扭頭看去，卻發現十幾米之外，餘芳慧女士微微瞪大眼睛，接著扭頭就是走了。
連嬋和汪黛對視了一眼，卻也是面面相覷。
即便是汙女，也不想被未來的婆婆無端聯想太多，又不是陌生人...
但沒法解釋，各自嘆了口氣，回了房間。
上午十點。
從半山村來的人聚集。
許家人也在，表示了謝意，遠道而來，也表達了歉意，沒能招呼好，還要自己叫車回去。
反正就是些客套話。
張澈任由著長輩們處理，自己則是充當個小透明站在一邊，但隱隱發現老媽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怎麼對勁。
不曉得什麼時候惹了事...
直到上了車，連嬋發了條簡訊，告訴自己之前在酒店走廊發生的事情。
好吧，沒有解釋的必要了。
人家未必信。
考斯特19座，坐的很寬鬆，連嬋和葉苒故意坐在靠後的位置。
這就是拿捏住了中老年人的缺點，怕暈車，都整整齊齊擠在車廂前部，要不是外面寒風呼嘯的，甚至都要開窗了。
如此一來，倒也沒有人問東問西的。
車子是直接開到半山村的，差不多是中午十二點到的。
連嬋和葉苒在這邊一起吃了頓飯，沒怎麼休息，就是讓張澈把兩人送回家。
“你們回去吧，這車苒苒開。”
張澈卻是把鑰匙給了出去。
“嗯？”
葉苒略疑惑，就開了一輛車回來，這樣豈不是沒車用了。
她倒是無所謂，反正沒有什麼出行的必要，蹭老爸的就行。
“沒事，家裡有。”
張澈含糊的說了句，大姐結婚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而身為旁觀的人，卻也是感覺到點疲憊。
這會兒只想在家裡沙發躺著，烘著火爐。
“行吧...”
葉苒眨了眨眼睛，隱約是明白了點什麼。
扭頭對著連嬋說道。
“走吧，我們回去了。”
連嬋呆呆的點點頭，還沒明白過來剛剛兩個人是在說什麼，好像問題還沒有得到解決...
天色一直暗沉沉的，但憋著一直沒有下雪。
葉苒獨自在杭城開了一年時間的車，早就是熟練的很，在山路上亦是規範行車。
遇彎鳴笛減速。
先是把連嬋送了回去，車子停在永寧花苑的門口。
“我就不進去了。”
發生了之前的事情，葉苒也清楚，如今再和徐阿姨見面，多少有些尷尬。
“好吧...”
連嬋吐了口氣，好遺憾。
但也聽話的從副駕駛下來，遠遠看著葉苒開著車子混入車流裡面走遠。
“那是誰的車？”
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渾厚。
“爸。”
連嬋喊了句，隨即猶豫了下，到底還是沒撒謊。
“是葉苒送我回來的。”
“嗯，看樣子快要下雪了，趕緊回去吧。”
連淳是出來買酒精的，中午吃飯用完了，正巧就是看見女兒從一輛車下來。
當然，他這個角度，是看見了司機是誰，還好，到底沒打算矇騙老父親。
至於女孩子之間的故事，他並不打算干預太多。
等到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時候。
葉苒正好就是開著車回了自家的小院。
洋洋灑灑的雪花落在玻璃上，雨刮器不動，分分鐘就是給覆蓋起來。
天寒地凍的時節，又不是坐班的人，葉志堅在家裡躺著看新聞。
察覺到院子裡面的動靜，走出來一看。
是張澈把女兒送回來了？
這個天氣，留下來喝杯茶也好。
正好看見車子也熄火了，應該是有這個打算，倒是有那麼點心有靈犀。
卻不想，葉苒從駕駛位下來。
“張澈沒來啊？”
葉志堅下意識問了句。
“沒來。”
葉苒淡淡的回了句，好像我才是你的女兒吧？
“那...”
葉志堅其實也曉得，張澈回來是開了女兒的車，讓開回來，豈不是不怎麼方便？
“沒事，他有別的車。”
葉苒哈了口氣，白霧被寒風攪碎。
本來還想暗示下，這會兒就是完全不想了。
噔噔噔上樓，關了門。
“你怎麼惹她了？”
從廚房來的柳雯疑惑的問了句。
“這我也不曉得...”
葉志堅搖搖頭，不就是先問了句張澈麼，應該高興才是。
女人心，女兒心，都難懂。
......
憋了好久的雪花，一落，就是沒個停的。
張澈睡了醒來，如此過了三個迴圈，這場雪終究是止住了。
其實中間也停過的，但過了半天又是續上。
趨勢是越來越小，直到臘月二十六這天的下午，總算是見了太陽。
多雲的那種天氣。
雪融化的速度陡然間加速起來。
在半山村的位置看，周邊林子裡面滿滿都是雪，但遠眺縣城的方向。
那層薄薄的白紗，只兩三個小時，就是消散了。
傍晚。
晚霞並不成形，雲朵過於多了。
還沒來得及吃晚飯，張澈接了個電話，便是溜達著到村口去了。
順帶還喊上了在家的餘女士。
張南林不在，還在超市看店，最近幾天生意蠻好。
“有什麼事情，飯等會要燒過了。”
餘芳慧埋怨了句，但還是跟著去了，只是臨走前，把鍋裡面的火給褪了。
省的把米飯蒸過，鍋巴聞起來焦臭的那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