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村子到布瓊布拉市,是一條四十多公里的山路。
其中,近十公里的路程,要麼是一望無際的平原,要麼是陡峭的上坡。
對於拉蕉人而言,這段路簡直就是命運的較量。
在平坦路段,雖然腳下的腳踏車只要有力氣就能向前,但他們卻不得不施展一種特別的“借力”技巧。
這種方法不僅需要高超的技巧,更需過人的膽識。
拉蕉人必須準確地預判下坡的時機,迅速加速那略顯笨重的木質腳踏車,然後抓住駛過的汽車,藉此力量前行。
在蒲隆地,這樣的畫面幾乎成了日常:每輛卡車後面,總有一群拉蕉人。
但這條路,坑坑窪窪。
卡車司機為了躲避路上的坑洞,常常需要急剎車或者猛然轉彎。
對於貼車而行的拉蕉人來說,每一次這樣的變故都是生與死的考驗。
在這片土地上,每一次的“扒車”都是對技術和運氣的雙重考驗,成功了,快人一步;但稍有差池,車毀人亡。
據說,每年都有過百人因為“扒車”而喪命,但生活的壓力使得這些拉蕉人不得不選擇這樣危險的方式。
吃的苦中苦,方為苦中人。
這就是這片土地的真實寫照。
今天,奧德彪和卡米爾的運氣可以說是差到極點。
他們好不容易扒上了一輛卡車,本想著能輕鬆些,誰知卡車駛過一個坑窪,車架竟然散架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兩人措手不及。
隨著後面趕來的卡車都扒滿了拉蕉人,他們再也沒有扒車的機會。
無奈之下,兩人只能憑藉自已的力氣,推著幾百斤香蕉往前走。
這樣的行進方式,無疑是對體力的巨大考驗。
卡米爾的肚子餓得咕咕作響,顯然他早上什麼也沒吃。
當他們來到整個行程中最長、最陡峭的上坡路段時,兩人的體力幾乎已經消耗殆盡。
就在這時,路邊突然湧出一群孩子,他們興奮地喊著:
“兩位猛男,要不要我們幫忙推車?”
兩人抬起頭,發現這些孩子是附近村莊的。
這些孩子為了貼補家用,出賣自已的力氣。
只要推完這兩公里的上坡路,雖然只能賺到一百布朗,摺合人民幣才兩毛,但這樣的機會對他們來說已經彌足珍貴。
沒辦法,想吃這碗飯的人太多了。
蒲隆地國土總面積約為2.78萬平方公里,基本都是高原山地,人口卻有1200萬,所以勞動力非常的廉價!
“大哥,您看看我吧!”
一個男孩的嗓音雖然帶著些許稚嫩,卻異常堅定。
“別看我身子骨瘦,可我有的是力氣,肌肉也是實打實的!”
旁邊,幾個十三四歲的男生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嘲諷地笑出聲來:
“小子,你才多大點兒啊?別在這兒添亂了,趕緊回家找你娘要奶喝吧!”
面對他們的奚落,男孩並未退縮,反而昂首挺胸,大聲反駁:
“我都已經十歲了嘛,不是啥也不懂的小孩兒了。推車這種活兒,我真的能幹!”
在這個貧瘠的國度裡,營養不良讓孩子們普遍顯得瘦弱。
男孩咬咬牙,“我只要50布朗!”
此言一出,四周頓時一片譁然。
“你是不是瘋了?推這麼重的香蕉車,才賺這麼點錢?”
“你就算想賺錢,也不至於把自已的力氣看得這麼不值錢吧?”
可男孩似乎早已下定了決心。
盯著奧德彪,雙眸中滿含懇求:
“大哥,求您給個機會吧。我肯定能行,不會讓您失望的!”
卡米爾忍不住提醒奧德彪:
“彪哥,這孩子年紀太小,身子又這麼弱。萬一半道上沒了力氣,車子翻了可就糟了啊。”
可奧德彪內心卻湧起了同情。
他回想起自已前世那段艱辛的童年,家境貧寒,自已也早早便為生活奔波的日子。
眼前的孩子,就像是他過去的影子。
“就這樣吧,你們幫我推車。”奧德彪終於開口,
“不過,我先說清楚,如果半路上你們沒力氣了,那錢可就沒了。”
“沒問題!”孩子眼中閃過一絲堅定,轉身向樹蔭下大聲呼喊。
頓時,一群年紀更小的孩子從暗處跑了出來。
奧德彪微微一愣,他沒想到,這個孩子竟然帶領著一個小團隊!
在路人複雜的目光中,這群孩子開始了他們的工作。
他們推車的動作雖然不夠熟練,但勝在穩定。
當終於到達山坡頂點時,孩子們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但他們臉上的笑容卻比陽光還要燦爛。
奧德彪和卡米爾將100布朗遞到他們手中,那一刻,孩子們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喂,小子,你叫什麼名字啊?”奧德彪看著眼前的這個10歲孩子,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叫恩佐洛,你呢,大哥哥?”
“我?我叫奧德彪。”
兩人相視而笑,彷彿在彼此的笑容中讀懂了對方的故事。
生活的艱辛讓他們早早地扛起了家庭的重擔,這份相同的經歷讓他們之間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
告別恩佐洛後,接下來就是下坡路了。
一路很輕鬆。
又騎行了差不多三個小時,終於到了目的地,是一家收香蕉的商店。
這家店負責把香蕉賣到蒲隆地啤酒廠和其它城市。
雖然酒廠給出的價格更高,但收購量卻時多時少。
而香蕉這種水果,一旦成熟就經不起長時間的擱置。
所以,奧德彪更願意將香蕉送到這家店,這樣雖然單價低了些,但收入卻更加穩定。
在蒲隆地這個充滿變數的國度裡,一份穩定的收入對於家庭來說意義重大。
無錯書吧他的進貨價是每斤80布朗,賣出去則是每斤100布朗。
這麼一來,每趟跑下來,他都能賺上一萬布朗的差價,摺合成人民幣,就是20塊錢!
這份收入,在這塊土地已經算是相當可觀了。
不過,算賬這事兒,可沒那麼簡單,不能光想著20塊錢乘以30天。
畢竟,這香蕉生意,可不是天天有。
一年到頭,香蕉就熟那麼兩季,也就那麼幾個月可以拉香蕉。
還有,他那輛戰車,磨損也是個大問題。
這腳踏車雖然不用加油,但輪胎磨損得快啊,時不時地就得換個新的。
日常保養也是少不了的,一點都不能大意。
所以啊,在這蒲隆地,腳踏車維修也是一門大生意。
收香蕉店旁邊,就有這麼一家腳踏車修理店。
不管是那種真正的腳踏車,還是奧德彪的木頭腳踏車,這兒都能修。
修車師傅一番檢查後,眉頭緊鎖地說:“這前輪胎磨得太厲害了,得趕緊修修。”
在蒲隆地這地方,腳踏車多得是,輪胎這種消耗品自然就緊缺了。
換個輪胎得花不少錢,對他來說,這可不是筆小數目。
不過,他心裡也清楚,錢沒了可以再賺。
可要是輪胎出了問題,那可就麻煩大了!
說不定啊,連命都得搭上。
輪胎換新,刻不容緩!
好在卡米爾的車經過檢查,輪胎還能勉強應付,那就暫時省下一筆吧。
這一趟貨運走完,收入頗為可觀,卡米爾可謂是賺得喜笑顏開。
卡米爾豪爽地在路邊小店拿了兩瓶汽水。
這種汽水是本地產的,因為正宗的可樂價格高得離譜,一瓶就要1500布朗,他們哪裡捨得喝?
更何況,在這個電力匱乏的蒲隆地,想找個冰箱冰鎮一下都是奢望,根本沒什麼口感可言。
就在他們喝著汽水時,奧德彪的目光突然被店門口的一張招聘廣告牢牢吸引。
招聘廣告上赫然寫著:急聘同時精通英語和法語的臨時翻譯,日薪3萬布朗!
由於蒲隆地是法國前殖民地,所以基本都是使用法語。
奧德彪前世英語考過八級,所以這個工作很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