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一直看著的啊……”我很不爽地抱怨開來。真是的,早發現別人有危險就過來幫忙啊!但是轉頭一想,或許他是確認了我很安全才一直在暗處觀察情況呢。如果當時貝絡魯莽地跳出來的話,感覺更沒法和奚同學解釋清楚了吧……
“你認識那個人嗎?”這時,貝絡向我問道。
“認識啊!隔壁班的同學呢!”
“這個人……感覺不一般啊……”貝絡低頭看了眼地上那漸漸被黎明之光照亮的屍體的臉。
“神碑怎麼樣了?”我突然想起我們這次過來的原因,便緊張地提了起來。
“沒什麼問題。”貝絡雖然這麼說,卻微微蹙起了眉頭,用牙齒咬住了左手拇指的指甲,“飛燕,你確定神碑所在的那個院子,神祠裡的人都不會進去嗎?”
“嗯,應該是這樣的!唯一的門上了把鎖……”我剛說到這裡,話就被貝絡搶了去。
“鎖都鏽得很厲害了是吧?可是……院子裡有一排腳印啊……”
“腳印!”我頓時吃了一驚,“那麼腳印是從哪裡延伸進去的呢?”
“說不準……感覺像是從天而降的一樣!”說著,貝絡用手比劃起來,“院子周圍都呈現出荒敗了好多年的樣子,但是神碑周圍的土地上有一圈很新鮮的小小的腳印,像是一小小孩光著腳圍著神碑跑過一圈一樣……”
我聽著他的敘述,大腦不爭氣地就開始幻想出那樣的畫面來,不禁感到脊樑骨陣陣發冷。大概是見我表情有點不對了,貝絡立即停止了描述,重新換上了他那金燦燦的笑容。
“時間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換個衣服吧~馬上還要去學校呢~”他一邊說一邊爽快地脫下了外套給我披上。
“還要去學校麼?我們可只有一個月還少了一天的時間啊!”
“可是一向出勤記錄良好的乖乖女突然長期請假不去,不也很令人懷疑嗎~尤其是剛才那個人,你大半夜的跑到這裡來的原因還沒給人家解釋清楚呢~”
嗯……這麼說來也對。我一時也找不出理由來反駁貝絡,只好長出了一口氣……
當我們到達學校門口的時候,已經過了六點半了。不過這個時點,對於上學來說還是比較早的,學生來得還不是很多,並且到校的大部分是需要晨跑的社團成員。稀稀疏疏的人流哈欠連天地從我旁邊經過,似乎沒人對我身邊的這個頭髮顏色很怪異、長得像外國人的男生感興趣。
本以為貝絡會整天都在學校裡陪著我,沒想到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他就停下了腳步!
我一開始沒注意,走了幾步進了校門才意識到他沒跟過來。我回頭,他用微笑的眼神注視著我,彷彿在說,“我就送你到這裡啦~”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跟來,他不應該像監護人一樣隨同我、在我上課的時候站在高樹上望風、在我下課的時候偶爾現身在角落……之類的麼……他不是可以隱身麼?呆在我附近很容易的吧?
當然,其實這些都是我自已不切實際的遐想而已。本來監護人也不會跟著學生進入學校、進入課堂,頂多把學生送到校門口就會返回啊……更何況……我已經是個高中生了啊……但是……不知從何時起,我已經開始有些精神依賴他了……明明才認識沒多久的!
我一邊對自已的懦弱慪氣,一邊又情不自禁地立刻轉回身跑到了他面前。
“回來了~~”他依然擺著滿臉溫和的笑容,像逗弄跑回來的小狗一樣,用手呼啦呼啦地狠狠揉了揉我的頭頂,把我的頭髮揉得亂七八糟的!
“咔——”我一把把他推開,擠出一臉兇相質問道,“幹什麼啊!”
而他還在那裡幸災樂禍地笑著!
“飛燕你自已進去吧,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一下~~紀摩他們這會兒應該集中到學校裡來進行調查了,阮方已經去找認識的人弄了幾個假身份混進來,你進去就先設法找到他們吧~~如果教學區找不到的話,就去科技樓看看~”
“唔……”他這麼一說,我又稍稍安心了點……最近經歷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件後,我已經有點PTSD了,感覺除了他們四個之外,誰看都像“惡靈”!雖然我還不太清楚“惡靈”的定義究竟是什麼……總之,現在走在路上看到任何一個人都想遠遠地衝對方喊一句:“喂!小心哦,最遲下個月你就變成‘惡靈’了哦!”
“另外~”見我開始雲遊了,貝絡又把嘴巴湊到了我耳邊,“神碑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他們三個哦~~”叮囑完,他便一副毫無牽掛的樣子轉身就離去了!
我注視了一會兒他的背影,轉過身,不知為何感覺昔日溫暖活潑的校園如今變得彷彿一座散發著怨念之氣的鬼樓。我突然反應過來要儘快和紀摩他們接頭,便加快腳步朝著教學樓走去……
剛上到班級所在樓層,就看見奚雨衝迎面走了過來。因為之前和他也不熟,只是聽女生們談論過他,在幾個小時之前大概還是第一次和他說話,這會兒遇到還真是讓人不知所措啊……我正琢磨著要不要和他打招呼呢,卻沒想到他就像沒看見我一樣默默從我身邊迅速走了過去!這簡直是太!讓!人!不!爽!啦!!!我不覺中眼神跟著他的背影轉過了身去,自已也不清楚自已臉上掛著什麼樣的表情。
這時,阮方那惡毒的聲音從身旁傳來!“什麼表情啊?內分泌失調嗎?大清早的就一副傻樣。”
我被他的突然發言嚇了一跳,轉過頭憤憤地瞪了他一眼,才發現紀摩也站在旁邊。而更令我吃驚的是,他們都穿上了我們學校的校服!果然如貝絡所說的,他們已經順利混進學校來了麼……
還沒等我開口問他們什麼呢,紀摩就低沉著嗓音冷冷地問道,“你口袋裡的是什麼?”
我低頭看了一眼,才發現那條乘客名單快要從外衣口袋裡掉出來了,我連忙把它塞好。
“那東西怎麼還沒銷燬嗎?你還沒記下來嗎?”紀摩進一步質問起來。
“記……下來?”我以為我沒聽清他說的話。
“嗤——真夠拖後腿的。就幾百個名字要背這麼久嗎?”紀摩繼續損著我,甚至臉上還擺出了高等生物的姿態,眼神不斷流露出看見低能兒一樣的神情,氣得我都快能吐出火來了!
但最後,我也只能用“本姑娘不和你一般見識”的想法安慰了下自已,扭頭進了教室。
一個上午的課,紀摩都沒出現。據陪著我蹲教室的阮方解釋,紀摩扮演的就是第一天也會逃課的不良轉校生的角色。一直沒看見月瑾,而我自已也上課一直不在狀態。眼看著上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我飛快地換好了衣服,從外套拿出乘客名單就衝向操場。操場上還一個人也沒有,我徑直走到後方的洗手池背面就地坐了下來。這個地方洗手池的高度正好能擋住我,而空曠的視野也能隨時注意到周圍人的靠近。我小心地展開了乘客名單,開始記憶……名字這東西,看似沒幾個字,感覺很好記;但由於其沒有規律性,實際上卻是很難一次性記下來的!我好不容易記到了第二十個,看了眼第一個的姓氏,發現已經忘記他的名字了。誒,果然不是認人行家,還是先從裡面找出認識的人來,然後剩下的慢慢熟悉吧……我這麼想著,眼神開始像流水一樣從上往下快速略過。有那麼幾個人的名字看了還是多少在腦海裡能形成對方的容貌的,不知不覺眼神就探到了被血漬汙染得最厲害的區域了……
突然,一個從大片血跡中突圍出來的大字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是一個“奚”字,而且還在姓氏的位置!姓這個的應該不是很多吧,說不定整個式封城就只有一家呢!我再仔細研究了一下後面那個字,從深深的血跡中勉強只能分辨出最上面似乎是一橫,最左邊有一豎,然後剩下的右邊大半部分就完全看不出來了。莫非是“雨”字?我的腦海中頓時呈現出奚雨衝的模樣。不對不對,這可不一定!光我們社團的部長奚雨環就同樣是一個嫌疑者呢,何況我根本不清楚他們傢俱體的家譜是怎麼樣的,甚至我也不能完全確認第二個字就是“雨”呢!
我一直想啊想,大概想得太入迷了,都沒注意身後有人接近了過來!“你在幹什麼?”身後突然響起的說話聲差點沒把我的魂兒嚇出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