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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神龕少女(下)

夕照荒野細路顯,人約驛臺列車別。

往來陌路匆匆過,惆悵少女坐其間。(《驛臺》)

少女手中緊攥著一張車票,迷失絕望的晦暗讓她那清秀的臉顯得淡漠無光。送走和迎來一批又一批候車的乘客,她,默默坐著,眼神呆滯地望著遠處行駛的列車在夕陽下的剪影。

“凜薇!”突然,遠處有人喚起了她的名字!她怔了一下,彷彿從夢中甦醒過來。她回頭,看見一個熟悉到她都有些看厭了的身影朝她這邊蹦蹦跳跳地跑來。

“法飛燕……”她不甘心地在心底憤恨著,“可惡啊……為什麼她總是一副樂天派的樣子,可以什麼事都不操心,而我卻要揹負著沉重命運前行?明明都已經跟她攤牌了我不需要她來多管閒事為我操心,明明都跟她說了不要再自以為是地、單方面地把我當成朋友了,為什麼她還是這樣陰魂不散地死纏著我?”

“凜薇!”那女孩子跑到了絕望少女的面前,弓下腰大喘了幾口氣,“你居然還沒走呢!下午應該有好幾趟去楓蘇鎮的車啊,都沒能趕上麼?”

“跟你有何關係。”凜薇冷冷地回了一句。

然而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這個女孩就是對管閒事有著火一般的熱情,再怎麼潑冷水都澆不滅的!

“唔……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就跑過來看看了吶!”

“哼,不好的預感……”凜薇輕蔑地瞥了對方一眼,“一個預感就能大老遠地跑到車站來看一眼?你還真夠閒的。”

“凜薇……”女孩子尷尬地賠了個笑容,“我不是擔心你嘛……”

凜薇本還想毒舌幾句,卻聽得車站廣播開始播報開往楓蘇鎮的列車即將出發的通知了。“不跟你說了。”她似乎非常著急的樣子,撇下還在擔心她的女孩就往檢票口跑去。

這時廣播繼續播報著:“列車準點發車時間,十八點整……”

“十八點整?”女孩子吃了一驚,“那不就是傳說中的那趟……晚上六點開往楓蘇鎮的……”想到這裡,她的脊背一陣發冷,連忙追到了檢票口,卻被檢票的閘機擋住了去路。

“請刷一下車票!”一旁的工作人員提示道。

而女孩子根本不顧及工作人員的眼神,扒在閘機上大喊起來,“凜薇!那趟車可能不安全啊!你昨天應該看了那個傳言……”

而已經進站走了好遠的凜薇,回過頭,嘴角露出了陰謀得逞的鬼魅笑容。“這正是我想要的!”她大聲回覆道,如失魂的幽靈般冷笑了兩聲,消失在了飛燕的視線中。

“怎麼這樣啊,不負責任的人!明明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飛燕一邊數落著她,一邊飛奔到樓下的售票處,買了一張車票後,立刻跑了回來……

當她剛氣喘吁吁地上了這趟讓她心神不寧的列車時,車門就在她背後關上了!“呃不是……”她愣愣地回身望了眼緊閉的車門,看來是沒有退路了,只能祈禱不要出什麼事才好。“凜薇……”她環顧四周,沒看見凜薇的影子。列車開始啟動,她開始沿著車廂邊走邊尋找她的朋友。這時,她才注意到這趟車上的氣氛異常的凝重。

人們都默默地坐在座位上無所事事地發著呆,沒有交談,沒有笑容。列車上看不到一位工作人員。除了列車發出的嗡鳴聲之外,簡直是一片死寂!她進入另一節車廂,再仔細打量一下這些乘客,發現還有很多外國人的面孔,甚至還有些一身古裝打扮的怪人,真是列車大了什麼旅客都有!當她剛想找一名乘客詢問下是否有看見她的朋友時,她的斜後方突然伸出了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她被這人的舉動嚇了一跳!這種感覺,就彷彿走在墓地裡突然被一隻從土裡伸出的手抓住了一樣!

“找不到座位嗎?”抓住她的是一個一臉土灰色的絕望大叔。大叔用他那溫柔卻又空虛的聲音對她說道,“實在找不到就坐我旁邊這個空位吧……”他示意了一下他身旁的空座位,“反正時間也不多了,與其在匆忙的尋找中遇到死亡,還不如找個地方坐下來安安靜靜地等死比較好……”

“等死……?”她有些不解。但再回頭看看周圍其他乘客的表情,她有些明白了。這些乘客,大概都和凜薇一樣,想結束自已的生命才選擇這趟列車的!把自已的命運交給那條不知是真是假的留言,交給命運去決定,而自已這邊,已經做好了奔赴死亡的準備了。不知為什麼,一種絕望的感覺油然而生,讓她差點瞬間癱倒在地上。但她立馬搖了搖頭,醒悟過來!“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她甩開了大叔的手,飛快地朝車頭跑去。“活下去!”她慌慌張張地瘋跑著,周圍的乘客卻完全不關心一樣地發著他們的呆。“如果這些人都打算自殺的話,就算那個傳言是假的,這趟車都可能被哪個極端的乘客引爆了,因為不管出了什麼事,全車的證人都死了,那個留言釋出者就會為他背黑鍋的!所以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這場自殺行動!”她一邊跑一邊思考著,“總之首先設法讓司機把車停下來吧……告訴他這趟車上有人想製造恐怖活動!”終於,列車頭部控制室的門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隔著玻璃能看見裡面站著一個司機打扮的人!“先生!”她雙手捏成拳頭使勁敲著門,但那個司機卻依舊那樣站著,像沒聽見一般,連頭也不回。“有很緊急的狀況!請務必馬上把車停下來啊!”她依然不懈努力地大叫著,但還是沒有回應。“怎麼……”

這時,一旁上來了兩個外國人模樣的乘客一人抓住了她的一隻胳膊,用她聽不懂的語言對她說著什麼。雖然一個字也聽不明白,她從他們的表情中能讀出來,他們希望她停止這種無謂的舉動,回座位坐好。

“不不……”她一個勁地搖著頭,“情況很緊急!Do you speak English?”她設法勸說他們,但對方卻完全沒辦法溝通的樣子。

飛馳的列車很快駛上了連線本市與楓蘇鎮的長橋。車窗外瞬間閃過的最後一絲陸地的景色與接踵而來的彷彿懸掛在空中眺望幾十米高空下方的河流的景色,更增添了她的不安!

此時,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人走了上來,將手搭在了一個外國人的肩上,“先放開她吧,反正很快就要結束了,姑且聽下她要說什麼吧……”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震耳欲聾的“轟隆”聲便從後面車廂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