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去一趟。”
傅斯川堅持送她。
宋延金緘默,想了想,也的確不敢想自已連李思楠的事都還沒查清楚,就再撞到第二個鬼。
於是點頭答應了。
兩人各自回房換了外出的衣服,又先後腳下樓。
從庭院出來,宋延金坐上傅斯川的車。
她想起什麼,在對方倒車出庫的時候,指了出口道的另外一個方向。
“能不能從那邊繞一下?我想看看那邊第三棟,門前有一片繡球花的那院子。”
傅斯川單手搭著方向盤,聽言無聲輕笑。
“是看有繡球花的院子,還是看有女鬼的院子?”
今天她預備要見宋家人,卻在這個時候還要抽空跑一趟省藝術學院,為的什麼,不說他也知道。
宋延金繫好安全帶,掀睫看了看他,唇角輕勾了下。
傅斯川調轉車頭,順著她指的方向繞過去。
香河苑的別墅幢幢不相連,格局都別有洞天。
兩側樹冠繁茂,拐過一個彎,就再也看不到傅斯川那幢別墅的任何一扇窗戶,可以每幢別墅之間的位置和距離構建的恰到好處。
繞了三四個彎道,宋延金就從車窗裡看到了陸鎮東的那棟別墅。
傅斯川刻意放緩了車速,見她盯著看的仔細,忍不住低笑問道。
“看出什麼了?青天白日,日曬正烈,那女鬼還出來?”
宋延金靜了幾秒,直到那別墅從視線裡逐漸消失,才轉過臉看向他。
“你沒發現,他們家的格局很有趣,院子裡花木成蔭,幾乎看不到多少太陽?”
“是麼?”
“三樓的兩處陽臺擺放了石雕類的東西,明顯是請人布過風水。”
宋延金雖然沒深入鑽研過,但從小耳濡目染,有些東西還是能看出來的。
“請高人布風水,這很正常,大多數有點權勢財勢的人,都會這麼做。”
宋延金紅唇淺勾,“我是說,他這個風水局有點怪,一般人請大師布風水,是為越調越好,現在這院子卻遮陰蔽日,牆生青苔,怎麼看都陰裡陰氣。門前的繡球花倒是開的旺盛,且顏色不一。”
“繡球花不本來就有各種顏色?”傅斯川接話。
“對,它開出什麼顏色,取決於土壤的酸鹼度,酸性開藍,鹼性土,則會偏粉。”
宋延金目露深思,“那片粉色,是不是太聚集了?”
粉色,鹼性土?
傅斯川若有所悟,扭頭看她一眼:
“你是說,土裡有東西?”
宋延金唇瓣淺抿,沒說什麼。
“只是猜測,我想李思楠被困在這裡出不去,也許跟院子裡的風水有關,也或許,她的屍體一直就在這附近。”
分析了幾句,她心底隱約有了模糊的方向,大概知道要怎麼查。
低調奢華的邁巴赫,駛出香河苑正門。
傅斯川一眼就看到停在路邊的白色賓士,旁邊還站著身穿代駕馬甲的小哥兒,正在打電話。
“那是你的車?”
“嗯。”
宋延金解開安全帶,“開我的車去吧,你這輛車出現在大學校園裡,想不引人注意都難,我們去打聽事,低調點好。”
傅斯川不置可否,不過還是依她了。
兩人先後下車,他將鑰匙交到警衛廳,讓人把車送回9號院,而後跟著她穿過街道。
換了車,直奔省藝術學院。
*
七月底,正值暑假期間。
大多數學生都已經回家,不過還是有一部分學生留在學院裡度過暑期,因為不用上課,所以校園門禁也比較鬆散。
傅斯川和宋延金很輕鬆就混了進來。
一路來到男生宿舍樓下。
宋延金掏出手機,撥通了從李思楠那裡知道的,她男朋友程琛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人接通。
“喂?你是...”聽筒裡傳出的男聲沙啞無力。
宋延金頓了頓,平靜開口:
“你好,請問是程先生麼?我是陸總的秘書,陸總現在想見你一面,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陸總...”對面的男人瞬間激動起來,“是陸鎮東陸總嗎?他回明夏市了?楠楠呢?楠楠也回來了嗎?!”
宋延金心底掠過絲疑惑。
她不動聲色,不答反問:
“我現在就在省藝術學院,程先生,有時間談談嗎?”
“有!我有!我現在就趕回來,麻煩您稍等!我們在學校東門的咖啡廳見!”
程琛在電話裡異常激動,約好見面地點,保證自已很快趕到,就迅速結束通話了電話。
宋延金看了眼被結束通話的手機,眨了眨眼,抬頭與傅斯川道。
“看他激動成這樣,不像是李思楠說的騙子,恐怕這其中還有點誤會。”
果然任何時候,判斷一件事情,都不能聽從各人的一面之詞。
傅斯川對別人的事不是很感興趣。
他抬手,自然攬在她腰後,“走吧,太熱了,先去咖啡廳喝杯咖啡。”
兩人在咖啡廳,佔了角落靠窗的位子。
等了沒一會兒,就看到街道另一邊,一個樣貌年輕的大男孩兒,急匆匆跑過斑馬線,朝咖啡廳的方向而來。
宋延金定睛打量了眼。
那人燙了頭髮還紮了辮子,身上不倫不類的套了件美術生作畫時專用的圍裙,上面還零星染了一些五顏六色的顏料,從雋秀的樣貌到滿身的藝術氣息,再看他來勢匆匆的樣子。
她判定這個人就是程琛。
果然,那大男孩兒一頭鑽進咖啡廳,樓梯上很快傳來咚咚咚咚的腳步聲。
同時,宋延金的手機響了。
程琛一步竄上二樓,手裡的手機舉在耳邊,氣喘吁吁地四下張望,很快遁著手機鈴聲看到了坐在窗邊的宋延金。
他愣了下,然後匆匆結束通話電話,大步流星朝宋延金走過來。
“這位小姐,之前是您給我打電話吧?您是陸總的秘書?”
程琛走到桌邊就急忙追問,視線瞥了眼坐在宋延金對面的男人,眼神又愣了下。
傅斯川修長雙腿輕搭,坐在卡座一側靠窗的位子,垂著眼自顧翻看手機,舉手投足間流露的鬆弛感和矜貴氣質,一副身為局外人的疏離淡漠態度,完全無視了程琛的到來。
程琛眼裡透出點狐疑和古怪。
這兩個人,怎麼看,也不像是秘書啊......
宋延金站起身,挪到傅斯川身邊坐下,這才抬了抬手,示意自已讓出來的座位。
“程先生,是我給你打電話,先坐吧。”
程琛遲疑了一秒,還是坐下來。
他雙手合十放在桌上,上身微微前傾,眼巴巴問宋延金。
“我現在就能去見陸總,楠楠她跟陸總一起回來了吧?她怎麼樣?去上海參加畫展的事還順利嗎?她都不回我電話,我擔心死了!”
宋延金淡淡盯著他眉眼,半晌,才開口反問:
“誰告訴你李思楠去上海參加畫展了?陸鎮東嗎?你又為什麼相信他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