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卻不開口,她眼神忌憚,看向宋延金身後。
意識到她是畏懼傅斯川,宋延金輕輕搖頭。
“不用怕,他現在不會出來的。”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只要你不嚇我。”
女鬼苦澀一笑,眨眼就飄到烏金柵門外。
一人一鬼隔著一道門會面,宋延金長這麼大第一次體會。
要不是實在冷的她直打哆嗦,她現在看起來應該不至於太狼狽。
“我叫李思楠,是省藝術學院油畫系大二的女學生,平時在網上兼職接一些私活,賣自已畫的油畫賺點外快...”女鬼開始講述自已的故事。
她說到這兒停下來,擔憂地看著臉色蒼白一直顫抖的宋延金。
“你,你沒事吧?”
宋延金搖搖頭,“長話短說,別誤會,我不是怕,實在是太冷了...”
李思楠眨了眨眼,不敢再耽擱,連忙長話短說地繼續講吓去。
她今年不過二十歲,從小家庭條件不錯,很喜歡畫畫。
父母看她感興趣,也有意培養她,讓她盡情發揮自已的天賦,從小時候起,她的畫就得過很多獎項。
父母為她驕傲,親戚朋友也紛紛誇讚她是天生的大畫家。
李思楠就在這樣在周圍人口口誇讚的環境下成長,成為長輩們嘴裡‘別人家的孩子’,她自信,陽光,且越來越熱愛藝術,還以很優異的成績,考入了省藝術學院。
藝術學院美術系,每年都會有面向校內校外舉辦的畫展。
李思楠作為入校新生,第一次參加畫展的作品,就一戰成名。
她長得漂亮,性格又像個小太陽,成績還好,很快就登上校園貼吧內的校花排行榜,引來無數追求者。
藝術院校不乏俊男美女,且校風也較為開放,正值花季的男男女女在忙著學業的同時,也不耽誤他們忙著談戀愛。
身邊的舍友都已經成雙成對,李思楠也很快找到了自已的真命天子。
“...我以為程琛是我的靈魂伴侶,他能看懂我的畫,和我有相同的愛好,甚至永遠能第一眼就明白我想什麼,和他在一起,我感到很輕鬆很快樂。”
李思楠說到這裡,眼裡悲傷滿溢,眼眶突然就變得腥紅。
“...我那麼信任他,他卻騙了我。”
“他把我帶進這裡的一棟房子,說要介紹一個畫廊的老闆給我認識,他說那個老闆路子很廣,能幫我爭取到參加上海藝術展的名額。那個藝術展對所有同行人來說都很重要,只要畫能出現在那次展覽上,一旦被人看中,就能在圈內一畫成名。”
“我跟著他到了這裡,見到他說的那個‘畫廊老闆’,然後喝了一杯酒,再醒來,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所有人都看不見我,我知道自已死了,但我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沒有一個我認識的人,我想找程琛,可我再也沒見過他...”
“我好擔心我爸爸媽媽,他們找不到我,一定很著急很難過。”
宋延金大概明白了她的訴求。
她問李思楠,“那你知不知道自已已經死了多久?你的屍體又在哪兒?”
李思楠稍稍回神,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那邊走第三棟,門前有片繡球花,我醒來時就在那棟別墅裡,到現在已經在這裡困了五十六天。”
宋延金朝她指的方向看了眼,表情凝重。
“那個別墅的主人,就是你最後見到的那個畫廊老闆?”
李思楠忙不迭點頭,“是他,他不常回來別墅,這裡住著他的妻子和女兒。而且他也不是什麼畫廊老闆,只是喜歡收藏一些名貴畫作,他叫陸鎮東!”
陸鎮東!
宋延金瞳孔微縮,這個名字她並不陌生。
她早該料到了。
能住在香河苑內的人,在明夏市都是何等身份地位,豈有宋家不認識的?
“...你會幫我的,宋小姐,是不是?”
許是察覺到她表情不對,李思楠試探著小心翼翼開口,生怕宋延金會拒絕。
宋延金眼神微訝看著她,“你知道我?”
李思楠抿唇點點頭,“...我當然知道,陸鎮東也是明夏市排得上榜的企業家,我聽到過他跟身邊的人談有關宋家的事,他們也看財經報道,上面有你的照片。”
宋延金雖然把持著宋氏集團,但她並不是愛拋頭露面的性格。
不是圈子內的人,很少有老百姓會關注什麼財經頻道的採訪。
更不可能知道什麼集團的總裁叫什麼,而叫這個名字的人,又長什麼模樣。
所以李思楠認出她,宋延金才感到驚訝。
她眼睫輕顫,面對眼前蒼白而年輕的面孔,突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這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香消玉殞,的確很可憐。
而且陸鎮東的建材公司跟宋氏集團一直有合作,這次東郊的專案,宋延金原本也打算帶陸鎮東一起做。
現在她跟宋家站在了對立面,又打算從東郊那塊地下手,不可避免會動到其他人的蛋糕,得罪一些人。
宋延金沉凝片刻,牙關打顫開口。
“我儘量幫你查清楚,但給我點時間。”
“好!”
李思楠忙不迭點頭,滿眼感激道:
“宋小姐,謝謝你!我等的起!”
*
跟李思楠談完話,宋延金再也忍受不了身上徹骨的寒冷。
她迅速轉身朝客廳跑去,凍僵的腿不靈活,差點在上臺階時一腳踩空。
“慢點兒!”
傅斯川一個健步邁出來,穩穩將她接住,圈臂一摟抱的結實。
宋延金哆哆嗦嗦往他懷裡縮,臉也埋進他胸膛,鼻腔冷到貼這麼近,都聞不出他身上氣息。
“冷,傅斯川,好冷...”
摟著她的手臂收緊,傅斯川掃了眼庭院,將人攬抱進玄關,伸手帶上了門。
他微低頭,下顎貼住她冰冷額心,感覺自已像抱著一塊冰雕。
“金珠,你在發抖。”
大手不斷在她身上搓揉,一時半會兒依然無濟於事。
宋延金就差手腳並用纏住他,努力汲取他身體的溫暖。
“我抱你回房。”
傅斯川低語一聲,伸手撈起她腿,將人託抱在懷裡,抱孩子一樣帶上樓,直接抱回了主臥。
坐上床,兩人面對面,宋延金人形掛件一樣掛在他懷裡。
傅斯川扯起被單將她從頭到腳裹住,嘴上又好氣又好笑。
“是不是自討苦吃?嗯?早跟你說別多管閒事。”
宋延金頭埋在他肩窩裡,抱著他脖子不說話。
傅斯川無可奈何,抬手揉了揉她頭,等著她緩過來。
幾分鐘後。
嗅覺逐漸恢復。
身體也在回溫。
宋延金不再發抖,意識到兩人摟抱的姿勢過於曖昧,環在他脖子上的手緩緩鬆開。
不等她出聲,圈著她腰間的手臂突然勒緊,耳廓被一道溫熱呼吸撩撥的酥麻發癢。
“你好了?”傅斯川語聲低啞貼著她耳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