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賓利順利駛出宋家別墅。
車後座上,宋延金眼尾眉梢浮上銳氣,看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虛影,不禁陷入沉思。
杜虹羽答應把公司股份分給未來女婿,這事她並不知情。
到底是不是真的?
要知道,當初宋雲薇被接回宋家,杜虹羽為了彌補親生女兒,已經把自已的股份分給她一半。
當時擔心宋延金多想,杜虹羽還承諾過,剩下的股份以後都是留給她的。
宋雲薇不是第一次挑釁她。
以前小打小鬧倒也罷了。
股份這麼大的事,不至於敢胡謅。
...不是她不信任杜虹羽。
想到這一年多來,因為宋雲薇,已經記不清杜虹羽多少次對她言而無信。
沒有母親不偏愛親生的孩子。
轉讓股份的事,她有必要問個清楚。
還有,老爺子答應顧明瑄進宋氏集團的事……
“宋總。”
正思量間,坐在副駕駛的姜秘書突然回過頭提醒她。
“傅秘書說謝廳改了目的地,飯局提前結束,現在人在崇德茶樓會客。”
收斂紛雜的思緒,宋延金淡淡嗯了聲。
“去崇德茶樓。”
“是。”
姜秘書立馬示意司機調整路線。
約莫十五分鐘左右,黑色賓利停在位於西郊的崇德茶樓外。
這是棟景觀茶樓,很有些年景,紅木樓身三層高,唐漢風的裝潢大氣體面。
走進大堂,正對入門的假山蓮池雲霧繚繞,小橋流水間,有穿漢服的伶人在彈奏古箏。
宋延金環顧一眼,很快看到立在蓮池一側的傅斯川。
“來了。”
那人也看到她,先打了聲招呼。
他清潤嗓音淡淡帶笑,邁著長腿穿過雲霧,從蓮池另一頭步上石橋,朝她走過來。
直逼190身高,一身幹練的白襯衣搭西裝褲,袖口隨意卷至肘彎處,露出半截精健手臂。
下一瞬,偉岸挺拔的身姿衝破籠在周身的雲霧,一張骨相清峻的臉瞬間清晰立體,五官端厲,鼻樑直挺,淺色薄唇嘴角微微上揚,氣質矜貴慵懶。
傅斯川來明夏市半個月,算上昨晚,宋延金這是第三次見他。
這人什麼時候見,衣著打扮從來閒散疏淡。
政客身邊的秘書,不應該這樣舉止鬆散。
直覺告訴她。
這人跟謝廳的關係,恐怕不止上下司那麼簡單。
念頭剛掠過,男人已經走到她面前。
“等你好半天,不過不算晚,謝廳在樓上會客,等一會兒我陪你上去。”
宋延金淡然微笑,“麻煩傅秘書……”
話頭一頓,腰間攬上來一隻大手,看似規矩而紳士地搭在她腰線處。
夏天衣料輕薄,他掌心溫度直熨在她肌膚上,燙的她半邊腰身一麻,身形微不可查地僵住。
“也不是外人,答應你的事,我一定辦到。”
他舉止自然,說話時上前半步,溫醇笑語親暱自然。
“…宋總不該走那麼早,昨晚的事,我還沒來得及解釋。趁現在有時間,要不要單獨聊聊?”
這番話和做派,但凡他長的不這麼養眼,都會叫人覺得油膩。
商海浮沉多年,在明夏市的地盤,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擦她的油。
宋延金垂下眼,一本正經平聲靜氣地婉拒。
“傅秘書,今天我只談公事,私事…我們過後找機會再談。”
她跟傅斯川昨晚才發生過,就算是意外,也終究是發生了。
有些話該說明白,還是要當面說明白。
不過不是現在。
傅斯川聽言默了默,黑眸凝視她半晌,薄唇掀動,輕飄飄吐出三個字:
“…套破了。”
宋延金側臉一僵,眼簾顫了顫,僵硬地轉過臉,一雙妙眸直直盯著他。
傅斯川被她破防的表情逗笑。
“…我不確定,的確是有漏洞,而且等一會兒談完事,可能會很晚。”
他有一雙深情眼,笑時內眼角微勾,俊臉透出幾分年輕人才有的清朗,說著話貼近她耳邊,低聲詢問。
“我買了藥,你要不要現在吃?第一次沒經驗,看網上說,這種藥用的越早,預防效果越好。”
宋延金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她沒法拒絕。
*
茶室門拉上。
大堂裡的箏箏琴音稍稍隔絕,四方大的茶間裡有涓涓水聲取而代之,水霧給茶間內的周遭佈景增添一層濾鏡,仙氣嫋嫋,氛圍感拉滿。
“洗完澡出來不見你人影,這事,我也不好發訊息跟你說。”
傅斯川走到茶臺前,倒了杯溫水,轉身遞給她。
另一隻手攤開,掌心是一枚藥片。
宋延金不疑有他,畢竟應該沒人想因為一夜風流而喜當爹。
撿起他掌心藥片丟進嘴裡,她一手接過茶杯,順了口水嚥下藥片,懸著的心才跟著一落。
眼睫上掀,宋延金淡淡看他一眼。
“傅秘書,這種事,你應該第一時間提醒我。”
萬一今天謝廳沒時間見她。
或是她有什麼事耽擱了,沒法赴約,豈不是很容易出意外?
事情緊急,沒必要非得見到她的面才說。
聽出她話裡責備。
傅斯川溫笑解釋,“因為不確定宋總給我的聯絡方式,是不是對外的工作號,加之昨晚畢竟是意外,萬一你手機被秘書保管,訊息讓外人看到……”
他話頭頓住,嘴角笑弧勾了勾。
“當然,我不確定你的秘書是否知道我們這件事,如果你不介意,我也不介意,公開我們倆的關係。”
宋延金,“……”
被他說中了。
她用來聯絡他的的確是工作號。
誰會把自已的私人聯絡方式,告訴給一個並不熟的人?
而工作號,多數時候都是姜秘書在打理。
最後他說‘公開我們的關係’……
她微微眯眼,眸色冷清。
“傅秘書考慮周到,昨晚只是個意外,我的確不希望身邊人誤會,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好你沒法訊息。”
一句話,肯定了他謹慎行事的態度,否決了‘公開關係’的提議。
頓了頓,她補充,“下次可以打電話,秘書不會代替我通話。”
傅斯川嘴角笑弧微斂,眼裡掠過顯而易見的無奈和失落。
“這麼急著撇清關係,未免有點傷人,身為男人,我是很想擔當起責任。宋總,給個機會?”
“既然都不是情願的,那也說不上誰吃虧,傅秘書不必放在心上。”
“嘖,宋總倒是比我豁達了,我這人很古板,這種事,沒法兒不放在心上。”
宋延金,“......”
你還想讓我負責不成?
誰還不是第一次了?
心下腹誹兩句,她清咳一聲,目光撇開岔開話題:
“話說回來,傅秘書在自已的住處怎麼會中招?難道,我不過才晚到了一會兒,你中間就約見了別人?對方該不會,也是為了東郊那塊地?”
傅斯川緘默幾秒,開口語氣慢吞吞:
“…別誤會,除了你,我沒約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