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害怕他”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長久徘徊。

李玩繼續嘗試接近小白，

卻發現小白和之前一樣，撲閃著翅膀連連後退。

甚至身體還在輕微顫抖，

李玩撓撓頭，依舊想不明白。

只是隱隱覺得頗有些詭異的感覺。

不過，粗枝大葉的李玩也沒往心裡去。

從儲物戒中掏出之前系統給的心法翻開起來。

這次，有了口訣的加持。

昔日晦澀看不懂的心法逐漸明朗起來。

口訣像是連通李玩和心法的密碼。

只是略略掃過，口訣便頓時爭先湧入腦海，

字字句句清晰地呈現出來。

此時，冷月朗照。

李玩索性在院子裡打坐，乘著月光細細翻看起心法來。

很快，李玩全然沉浸其中。

心法在腦海中飛速旋轉，交織成密密的網。

腦海中像是建構起一個嶄新的世界。

心法變成一行行的金字，嵌刻其中。

李玩化作了飛螢，在其中肆意遨遊。

沒過多時，李玩感到周身靈氣飛速湧動起來。

與以往不同，在心法口訣加持下，

靈氣似乎更加清澈、透亮。

無形的靈氣似乎鍍了層金光，

內力蘊含的無盡潛力被充分激發出來。

李玩感覺天地之力源源不斷注入體內。

天地之力流經血液脈絡，精神世界迅速豐滿、充盈起來。

此時，李玩周身散發著強烈的金輝。

小院上空繁星聚集在一起，圍成一圈，飛速旋轉……

淨月發覺天地異象，迅速來到此處。

卻發現小小的院落已經聚集了成初宗各大殿掌門人，

甚至連長久閉關修行、不關世事的無辛大師都來此一看。

“這孩子天賦超群，今後必有一番作為”

無辛大師捻了捻長長的鬍鬚，讚歎之餘多了些擔憂。

“未來仙魔大戰，或許此子可以一戰”

淨月聞之，淡然道：“未來之事，不可妄自測度”

無辛哈哈大笑，“多年閉關未見，你還是這個老樣子”

“你莫不是在心疼你的徒弟”

淨月仍舊一副冰塊臉，臉上看不見絲毫喜怒悲傷。

沉聲道：“他還不是我的徒弟”

“你還說不是，如果不是，你捨得把劍譜給他啊”

無辛一副看破淨月心事的樣子，逗弄道：

“你終於肯收弟子了”

“傳聞你因為若白收的他”

“可我清楚，你從來都是不肯賣熟人面子的人”

“與你無關”淨月吐出幾個人，

素來不喜爭辯的她，這次也是淡淡了事。

不過，眉眼之間的鬱結之色突出可見。

“這可不是你一貫的做事風格”

“老夫倒是有個猜測，不知道你有什麼興趣一聽”

無辛擺出一副無賴的樣子，好奇地盯著淨月。

淨月果然沒讓他失望，素來波瀾不驚的臉色。

露出一番被人看穿心事的窘迫感。

“我的事情你少管！！”

淨月難得疾言厲色，生氣地看了無辛一眼。

“蕪華是你的孩子吧”，無辛悵然望了淨月一眼。

淨月目光隱隱有淚水抖動，在月色下熠熠閃光。

無辛聽到淨月幾乎微不可聞的“是”。

默默嘆了一口氣，柔聲安慰道：

“往日之事不可追，好好珍惜眼前人吧”

淨月鼻尖發紅，往事盡數閃過。

那段不堪的時光悄然呈現……

只記得，淨月少時有慧根，很少就開始跟著師父修行。

至於早到什麼時候？她已經記不清了。

甚至連父母的臉龐都模糊在歲月裡。

對於她來說，師父就像是自已的父母。

教自已識字、督促自已修習，甚至蹲下身子替自已梳小辮。

師父做事總是從從容容，絲毫不見慌張。

想起師父零星慌張的片段，也常常是為了她。

她發燒，師父焦灼得一晚上睡不著，

踱著大大的步子，在小小的院落裡走了無數個來回。

她放風箏，她第一次見到一向沉穩的師父，

竟然也能像孩子般無憂無慮。

她看到街邊斷了腿的小貓，

眨著盈滿淚水的眼睛，巴望著師父能收留它。

還好，師父收留了它，用厚實的手掌撫摸巴掌大小的貓咪，

輕柔地為貓咪包紮傷口。

那一瞬間，她竟有了嫉妒貓咪的衝動……

師父和她，她和師父，寬厚的手掌牽著白皙瘦弱的小手。

她天真地以為師父永遠是她的，

而師父也永遠只有她一個人。

然而，夢終究是會被打破的。

師父陸續收養了很多像她一樣有慧根、天資聰穎的女孩，

師父的目光也不再單單停留在她身上、

而是分給了很多很多的人，留給她的只有小小的一份、

甚至，師父還成了整個宗門的師父、

是的，師父一把青鴛劍早已練得爐火純青。

不少天賦異稟、身懷絕技的天之驕子紛紛拜倒在師父門下。

她逐漸沮喪地意識到：

“自已甚至連最擅長的劍術都要被人超越”

她絕望哀嘆：

“樣貌、年齡、修行、家世、財富……”

“自已甚至每一樣都被人比了下去！”

她不滿足！她滿腔憤恨！

一種強烈的佔有慾湧上心頭，

“師父為什麼不能是自已一個人”

滿腔憤恨和極度的自卑，強烈交織在一起，

使她走上了極端……

然而，心裡底色善良的她沒有選擇破壞和傷害他人，

而是選擇自我毀滅。

淨月從床底拖出珍藏許久的大箱子，

裡面裝滿了她和師父兩個人獨屬的回憶。

大滴大滴的淚水滾落下來，她呆木地坐著，忘記了時間

正值冬日，寒風冷寂。

淨月緊閉門窗，生起火爐，

將箱子裡的物件一件一件扔了進去。

看著物件一件件燃燒起火，化作塵埃。

淨月心裡也隨之空了一塊地方，

烈火燒灼物件，也燒灼淨月的內心。

不多時，屋子裡煙塵滾滾，濃煙嗆得淨月眼睛都睜不開。

她絕望地望著並沒有上鎖的門，

滿心希冀見到師父能推門而來。

並不是希望師父能拯救她於烈火，

而是在烈火中見到師父最後一面。

興許上天並不喜歡這樣的作別方式——

一個妙齡女子葬身於火海，將血肉餵養給滾滾濃煙、黑塵。

於是，上天特地派了人來拯救她。

拯救她的人不是別人，

是自已平日裡最最看不起的灑掃童子“明朗”……

灑掃童子明朗準確來說，他是被淨月撿回家的。

淨月記得那也是一個寒冷的冬日。

那時候，師父雖然新收了幾個徒子，但依舊視淨月為明珠。

將淨月捧在手心裡，明裡暗裡給了淨月獨一份的對待。

淨月牽著師父寬厚的手，

一手舉著糖葫蘆，踩在厚厚的雪上。

蹦蹦跳跳地和師父走在街頭，準備置辦新衣。

“師父你看，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