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瑜依從皇后宮中出來,直接去了武承殿,卻又聽說聖上和穎王去了公主的瑤華宮。
她又去了瑤華宮,聽說太后來過,此刻所有人又都去了壽祥宮。
準備離開時,剛巧碰到想來看看公主的遲庭知。
昨夜遲尤緒將公主的遭遇詳細告訴她,也包括他給嚴賀的回話,及給太后寫的那封信。
所以她自然知道,昨夜是遲庭知讓嚴賀幫忙報的信。
她又讓遲庭知將昨日之事說了一遍,笑著問他:“三殿下,你願意幫你皇姐的忙嗎?”
他爽快回答:“當然願意!”
幫皇姐就能打壓皇后,他自然是願意的,因為他痛恨皇后。
雖然當年他只有四歲,但下令處死他母親之人他記得清清楚楚,那人就是皇后。
司徒瑜依笑著摸摸他的頭:“那好,皇叔母告訴你該怎麼做。”
……
十歲的小少年瘦弱單薄,佝僂著身子怯懦地走進壽祥宮大殿。
“庭知拜見皇祖母,拜見父皇。”
太后望著這個不經常見面的孫兒並沒有過多關懷,直接問道:“庭知,你怎麼突然想起到哀家這裡了?可是有什麼事?”
“回皇祖母的話,”遲庭知側頭,看了看皇后和太子,最後視線落在公主身上,又怯怯地看向太后,“孫兒方才聞聽皇祖母禮佛回宮,在皇姐那裡發了很大的火,忽然聯想到,或許與昨日黃昏之事有關,就……”
“怎麼?昨日後花園之事,你也在?”皇帝問道。
無錯書吧昨日後花園他並不在,只看到公主被人押回自已的宮苑而已。
遲庭知:“正是,昨日兒臣去了後花園,聽到園中有動靜,便悄悄過去檢視,結果看到……”
他頓了下,側頭看了看另外跪著的三人,那三人也同樣是緊張的表情看向他。
皇后和太子則更為緊張,他們沒想到,昨日竟還有人在暗處觀察。
太后親和地鼓勵他:“庭知別怕,你看到了什麼,只管如實說來。”
“是。”他做了個深呼吸鼓起勇氣,“孫兒當時離得遠,並未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只看到皇姐被拉到母后娘娘面前,然後母后娘娘打了她一巴掌,她們有了爭執後,皇姐就被押回自已宮裡了……”
這段含糊的描述,剛好符合公主方才的說法,也貼近昨日幾人的舉動,只是沒有當時對話的佐證,反而對公主十分有利。
“你胡說八道!”他話未說完,皇后就急忙反駁,“明明是她先與本宮有爭執本宮才打得她!”
“皇后!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承認!”太后怒目而視。
太子也急忙走過來,在遲庭知身邊蹲下,溫聲哄著他問:“庭知啊,你當時去的時候是不是正巧看到母后打了公主?”
他想遲庭知可能並不知全貌,只看到了其中一幕而已,若能引導他說出對自已和皇后有利的話,此事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遲庭知有些害怕地與他拉開些距離,怯懦著不敢出聲。
“太子這般誘導式問話怕是不妥吧?”遲尤緒終於出聲。
皇帝也開始不悅:“太子,你且退到一旁!”
遲庭遠:“父皇,三弟當時離得遠,並不知全貌,他的話……”
“夠了!”太后一聲朗喝,殿內瞬時安靜下來,“庭知的話就是最好的證明!皇后與太子說了些什麼話唯有你們自已心知肚明!
恰巧庭安路過,你們便以為她聽去了什麼,適逢哀家不在宮裡,就出言刁難於她。
她從未受過什麼委屈,或許是會出言反駁幾句,皇后認為自已的威嚴受到挑釁,便動手打了庭安。
哀家一走,她在宮裡無依無靠,可不就任你們拿捏了?
此事已經明瞭,多說無益,該怎麼處理皇帝看著辦吧!”
她向公主示意:“庭安你過來!你不是有人生沒人教的孩子,你長這麼大,不都是哀家在教導嗎?
誰若覺得不妥,讓她來哀家面前說!
以後不必在意他人說什麼誰給你撐腰這種話,你是我良平的慧寧公主,即便沒有哀家撐腰也地位尊崇,任何人也不得隨意打罵欺辱!
以後受了委屈再不用藏著掖著只管告訴你父皇,他若連自已的女兒都護不住,還何以護住整個良平?”
這番話連皇帝也捎帶上,聽得他更加窩火,把氣都出在皇后身上:“皇后理應母儀天下,匡正後宮之德,協理內廷諸事。
而今生出這般事端,詆譭公主,平生是非!傳出去豈不令人恥笑?
還有太子,身負儲君之責,當以仁德修身,為天下表率,卻跟著你母后一同欺負自已的妹妹,致手足失和!
你實在是令朕失望!
皇后與太子,皆禁足於各自宮中思過,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來見朕!”
“陛下……”
“父皇……”
……
皇宮前廷,司徒瑜依特意找到嚴賀,二人就站在顯眼的空曠之地交談起來。
嚴賀低著頭,不敢直視面前的人:“不知王妃來尋末將,所為何事?”
“我確實有事想與嚴將軍商量。”
他抬頭四下望了望提議:“既是有事,不如……末將帶王妃找一個合適的地方聊?”
“不用。”司徒瑜依拒絕他的提議,“這裡四下空曠,別人又聽不到我們在說些什麼。”
“可這裡人來人往……”他吞吐著,委婉提醒,“畢竟人言可畏,末將恐生出什麼對王妃不利的言論來。”
司徒瑜依卻無畏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正是這裡人來人往,才說明我與將軍坦坦蕩蕩。”
嚴賀無奈:“那好,王妃有什麼事儘管言明。”
司徒瑜依:“虎賁中郎將是將軍先前的上峰吧?”
嚴賀詫然抬眸,沒想到她會提起舊人。
只是舊人被設計而死,滿腹冤憤已訴說無門,活著的人也沒有能力為他正名。
“王妃無端提起季將軍,卻是為何?”
司徒瑜依將提起虎賁中郎將的原因告知給嚴賀,他聽完後震驚不已,下意識退後兩步,拉開與她的距離。
“不行!”與遲尤緒的反應一樣,他上來就反對,“這樣做有損王妃清譽,恕末將難以從命。”
司徒瑜依輕嘆口氣,耐著性子規勸他良久。
最後,她不得不又抬出虎賁中郎將:“季將軍一生清名,卻毀在後宮算計之中,嚴將軍就忍心讓他揹負一輩子的汙名長濁地下嗎?”
“可是……”
她繼續勸說道:“其實沒有你想得那麼可怕,只是事情還未開始,這件事的性質讓人猛地一想覺得匪夷所思,實際實施時,都有合理的安排與解釋,嚴將軍可以放心。”
“那……”嚴賀仍是猶豫不決,“穎王殿下知道此事嗎?”
“他知道。”
“他……同意了?”
“自然。”司徒瑜依面帶微笑,“否則我怎會來尋將軍?”
昨夜她和遲尤緒商討要對付皇后的事,正是要從今日開始佈局。
“王妃!”兩人不遠處,傳來遲尤緒不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