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說這皇帝真的想殺了裴丞相嗎?”清靈陪著自家小姐在院中下棋。
滿雪抿唇:“不論他想不想殺裴允之,在百姓心裡,他已經殺了。”
她手執黑白二子,竟是自已與自已下棋。
太傅撞柱,在天下學子眼中,這個皇帝都已經不值得他們追隨了。
“小姐,南櫟府楊家已派其手下五萬士兵加入救災行列,但其族內族人卻對此頗有微詞,想必再過不久,南櫟府就要亂了。”
南櫟府楊知府早就上摺子向京城求救,如今知道了皇帝所做的荒唐事,怕是已經對他死心。
“謝家那裡情況如何?”滿雪再次伸手執起一黑一白子。
“已經開始將前丞相府受冤一事傳播開來,謝家族人感激您將他們從閩南之地救出來,對這件事很是盡心。”清靈站在一旁很是盡心。
“楊家那邊太慢了,讓他們快點認清現實也能助南櫟府百姓早日脫離苦海。派人去幫助他們賑災吧。”棋子落下,黑白兩邊陣營僵持不已。
“是。”清靈應下。
無錯書吧“我聽說逐鹿書院的學子在院長的帶領之下紛紛前來京城想為裴丞相求情,幫他們一把,讓他們全須全尾的進入京城。”話落,黑棋落於棋盤角落,與其僵持不下的白子瞬間瓦解。
“是。”清靈再次答道。
“明日起程,我們回去。”起身離開棋桌,滿雪緩步走進房間。
“是。”
清靈點頭,抬步朝外面走去。
黑夜,點點星光灑落大地,一行人快步的行走在林中。
“將軍,京城來報。”一侍衛從前面奔來跪在一白髮老者面前。
老者枯木般的雙手接過侍衛手裡的信紙,緩慢開啟後一目十行的掃過,嚴肅的面上忽的大變,不可置信的再次來回看了幾遍紙上的內容。
半晌後,他渾濁的眼睛的往所來的方向看一眼,最終垂頭回去。
“繼續前行。”想來,明日也該到西北營地了。
待到了後,他便好好的將邊境守住,也算沒有辜負東離國的百姓了。
一月後。
滿雪從馬車上下來,入眼的就是已經頭髮半白卻依舊意氣風發的謝永濤,面板依舊黝黑的謝永富和淚眼汪汪的謝母。
“大爹爹,二爹爹,母親。”
走上前向幾人打招呼。
“回來就好,我已讓人備了你最愛吃的烤肉,先去洗漱一番便開飯。”謝永濤抬手拍了拍滿雪的肩膀。
謝永富笑得露出白皙的牙齒:“小雪兒,京城可好玩?”
滿雪笑著點了點頭:“很是有趣,來日有時間,二爹爹可與我一起去京城玩一圈,你定會樂不思蜀。”
“好了,午日陽光毒辣,先進去再說吧!”謝母擦了擦自已眼角的淚水,出聲提醒道。
眾人一起進了寨子,謝永濤和謝永富先去了飯廳,謝母則和滿雪一起去了她的院子裡。
“早就為你準備好了洗漱用的東西,衣衫也放置在裡面了。聽你今日回,你哥早早就進山打了野味,現在自已搭了火堆準備親自給你做。”
一路上謝母絮絮叨叨,似是要將這些年來的母愛一下子補給滿雪。
滿雪不習慣如此,便快步進了自已房間。
“小姐,少見你如此無措!”清靈笑著打趣滿雪。
滿雪臉上恢復了一片淡然:“多年未見,母親太過熱情,我真的吃不消!”
自滿雪養好傷後,雖沒將兩人接到山寨之中,卻託人照顧著謝母和謝兄,雖沒見面,卻是常年通著信的,不知道謝母為何總覺虧欠她。
“好了,我準備洗漱了,你也回去看看你爹孃,他們想必也在家等著你呢!”
清靈是山寨裡一廚娘的女兒,少時活潑愛動,謝永濤見滿雪性子太過靜,便讓她呆在滿雪身邊,也算性格互補。
洗漱一番後,滿雪換上一身新衣,與謝母一起去了飯廳。
說是飯廳,其實是在一片空地搭了棚子,下面燒了數個火堆,搭了架子放上烤肉和蔬菜,是滿雪根據現代露天燒烤學來的。
位於最旁邊的一火堆旁,一年輕男子正專注的翻著面前的烤肉。
“旬兒。”
謝母從後面喊少年,少年回頭,就看見了跟在母親身後的滿雪。
“哥。”滿雪笑著和他打招呼。
謝俊旬立刻起身,站在原地有點手足無措:“妹妹。”
他傻笑著摸了摸自已的頭:“快過來吃烤肉。”
滿雪立刻笑著過去。
其樂融融的一頓烤肉過後,謝永濤三兄弟與滿雪一起進了議事廳。
剛一坐下,謝永濤便先嚴肅的開口:“雪兒,京城之亂,是你做的?”
早在滿雪十二歲時,謝永濤就根據她給的練兵之法訓練寨裡的三萬匪兵,他早已開始懷疑滿雪是否有造反之心。
此次她前去京城,去時京城平靜如水,回來時不光京城,各地都開始有亂的苗條,他不得不懷疑滿雪此次去京城的目的。
事已至此,滿雪也不想在掩藏自已的野心:“我不出手,這個國家遲早也會亂,我只是讓它提前了而已。”
聽到滿雪的話,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面上都是凝重之色。
“雪兒,你所效之主是誰?”這次卻是王清寶先開的口。
這已經是三人最大膽的猜測了。
滿雪沉默,在腦中思考如何能委婉的讓他們知道自已就是主。
“雪兒,我們知你天生聰穎,才學不輸男子,但你終究是女子,恐會被別人以此攻擊,那背後之人也可能只拿你當棋子。”謝永濤再次開口。
早在滿雪展露出一系列的才能時他們便知道她註定不平凡,但還是忍不住為她擔心。
即使他們再寵愛滿雪,在這個時代,女子的身份依舊會受人詬病。
“沒有主,也沒有背後之人。”滿雪覺得面對自已最親的人,還是直接說開更好。
她鄭重的看向三人:“大爹爹,二爹爹,三叔叔,我有爭霸之心!”
此話一落,對面三人表情各異,卻都是心中大驚。
“皇帝荒淫,其子也都無堪大用,東離國遲早大亂。這世道,興,百姓苦,亡,百姓也苦。但女子,更苦。反正都是要重建,我何不去爭一爭那個位置呢?贏了,我便努力使這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官員清正,不再以權迫人。也能設身處地的改變這個時代女子的地位,讓天下男女平等,人人平等。”
她認真的道。
對面三人似乎被她此種言論再次震驚,半晌後,謝永富才喃喃開口:“人人平等……嗎?”
奴才與主子平等嗎?
這種他連在心裡想一想都不敢的事情,如何能實現呢?
謝永濤就理智多了:“你可曾想過,你以一女子之身走上這條路將會面臨什麼?”
這條路,即使是男子都艱難不已,更何況是一女子,面臨的不光是天下人的不理解,還有天下文人的口誅筆伐和對手的冷嘲熱諷。
“我知道。”滿雪面上依舊堅定:“這世上沒有哪條路是一開始就有的,總是要有那麼一個人先開闢一條道路,才會有更多人的人知道這條路並走上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