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哥盯著牆上的關係圖一動不動,這是她偵辦案件的獨門秘籍:冥想。
她把一切有關係的事物,串聯在一起,哪怕一句話、一個詞、一個點。然後在關聯的基礎上,賦予天馬行空地想象。
比方說,四年前王佔軍是雙江口的村長,而王偉又是從雙江口走出的漢子。兩人認識,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王霞作為雙江口村的媳婦,是否與王佔軍早就相視呢?
王佔軍兩年前調任新區街道辦主任,而王霞又緊隨其後,由一名售樓小姐,變成了新區街道辦的正式職工,這與王佔軍是否有關係呢?
黃小山從二十歲就開始在部隊工作,這一干就是整整十年,更是由普通新兵幹成了軍區機要秘書。他整日打交道的,都是省軍區各類首長,從仕途上來講,黃小山可謂前途無量。
可兩年前,他為什麼突然復員離開了部隊,而且沒有接受軍區的工作推薦,只是在新區自已開了一家消防器材商店。
前途無量的仕途,與毫不起眼的商店,兩者一對比。刀哥認為,一定有什麼契機,讓黃小山做出了丟西瓜撿芝麻的‘愚蠢決定’。
王佔軍雙江口村以前的村長;
王偉戶籍所在地雙江口村;
王霞雙江口村的媳婦;
黃小山祖籍雙江口村。
刀哥隱約覺得,這個雙江口村就像條無形的線,在貫穿著所有事情。她眯著眼,回想昨晚在雙江口村抓王偉時的情景。
那群擋車的村民,彷彿就站在眼前。他們冷酷、茫然,一言不發,就像群提線木偶一樣。他們與這個畫像上的女人,到底有沒有關係呢?
刀哥盯著圍在一圈照片中的那張畫像,她毫無生機,但眉頭的紅痣卻又異常醒目。
“確定了她是誰,這個案子基本就破了。”刀哥回頭,對著剛進屋的王林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進來了?”王林拿著鑑定結果,笑著問道。
“心靈感應唄。”
刀哥開了個玩笑,表明接下來的方向已有了眉目。王林帶著笑容,也表明鑑定結果清晰明朗。
王林把報告和幾張照片遞給刀哥。
“黃小山的胃容物和血液,均有KCN成分的存在。透過吸收擴散濃度差,可以確定他是口服氰化鉀致死的。”
“嗯,那兩個有問題的膠囊,有什麼發現嗎?”
“有!按照你的推論,殺手應是製造了三粒裝有氰化鉀的膠囊。這三個膠囊有一個特點,就是也用了延遲融化的膠囊材料。”
“裝牙髓乾燥劑的?”
“對!與王佔軍口腔發現的材質一模一樣。不過這個膠囊壁的厚度,是先前微型膠囊的數百倍。”
“什麼意思?”刀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膠囊壁厚了,可保證十幾個小時之內,不被胃液完全融穿。”
“十幾個小時?也就是說,可要做到晚上吃、早上才中毒?”
“對,就是這個意思。”
聽王林解釋完,刀哥發現了一個不合邏輯的地方。
如果畫像女人把毒藥放進了藥瓶,她根本沒有必要使用延時膠囊皮。
她使用延時膠囊皮,無非是想拖延中毒的時間,製造自已不在場的證據。
女人在黃小山房間時已是下午。他要吃藥,怎麼也要等到第二天早上,這段時間足夠女人離開。
除非女人不瞭解黃小山吃藥的時間。
可要不瞭解詳情,又怎麼能製造出外形、顏色一模一樣的膠囊呢?
說不通!
刀哥在報告上畫了個大大地問號。
王林很詫異,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既然有了保姆和王偉的指認,以及父子二人均是氰化鉀中毒致死的相同原因,兩個案子正好可以併案偵查。”
“嗯。”王林點了點頭,笑眯眯地看著刀哥。
“還有事?”
“有個小事。”
“說。”
“不論兇手是誰,一個牙髓藏毒,一個偷換膠囊,這人明顯有一定的醫學功底,鬧不好就是個醫學大咖。這麼明顯的特徵,可你從來沒有提過?”
“嗯,還有嗎?”
“有。”
“說!”
“黃小山是黃菊和王佔軍的兒子,但黃小山卻不姓王,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嗎?跟媽姓有什麼奇怪?”
刀哥撇了撇嘴:“千百年來形成的男權主義,在你心裡根深蒂固、積重難返。沒想到,你還是個大男子主義?”
“我不是……”
“別否認!否認就是辯解,大男子主義並不可恥。但你要體現在有作為、有擔當上,而不是揪著一個什麼名、什麼姓沒完沒了。”
王林無奈苦笑,他知道刀哥這兩天一夜幾乎沒閉眼。整個人的精神,也一直處於亢奮緊繃的狀態。
所以,表現出一點攻擊性,在醫學上是可以解釋的通。
“晚上早點睡吧,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去做。”王林笑著說道。
“好,正好我要先回家洗個澡,你幫我查一下雙江口村,看看這兩三年發生過什麼大事,或者說,曾經有什麼案子發生過。”
“好。”
“我總感覺,雙江口村有點詭異。”
“詭異?”
“嗯,與眾不同的感覺。”
“好吧,你可能太累了。”
王林的口氣,帶了一點關心。但刀哥彷彿沒有聽見一樣,她轉頭盯著牆上佈滿紅線的關係網,最後又把目光定格在了女人的畫像上。
“她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叫信徒乙?為什麼殺的是王佔軍父子……”
說到這,刀哥頓住了。她眯著眼,直直地盯著王霞的照片。
“不好,王霞有危險。”
刀哥急忙撥了個電話,王霞竟然關機。
“走,去找!”
夜晚的沙市,在霓虹的襯托下顯得異常瑰麗曖昧。它就像名風騷地少婦,處處釋放著勾人的荷爾蒙。
刀哥沒有理會,街頭放肆擁吻的年輕人。她把車開的飛快。
車就像離弦的箭一樣,直衝王霞而來。
“小心!”
一名年輕人猛地一推王霞,一輛沒有車牌的越野車擦身而過。
它的剎車尾燈連亮都沒亮,徑直在明晃晃的路燈裡揚長而去。
“那是不是王霞?”王林一指旁側一閃而過的公交站。
那裡正有個身穿職業裝的女人倒在地上,旁邊蹲著一個年輕人,正在伸手扶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