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老許頭不想面對的人

“小宋，你這也太沖動了，吃點虧很正常，吃一塹長一智，怎麼能對學生動手呢，這個虧吃的不虛，以後記住了，凡事都不要衝動，以怒制怒不是良策。

看也沒受重傷，輕傷塗點跌打藥水就行了，真把事情鬧大了，你錯在先，責任更重大，”門衛許大爺扶著渾身疼痛的年輕保安，替小宋感到渾身疼，幸虧年輕，不然得散架了，沒個十天半月，估計疼痛感不會消失。

“我不是看那小子邪性，不是善茬，以為他要強行進入呢，身為保安，職責所在，這次算我判斷有誤了，茲，許大爺這裡疼、疼！”年輕保安挨這幾下算是活該了，若是真鬧大了，看監控，自已也是沒理可講，只能咬著牙忍忍了，他是真沒想到一個學生那麼厲害，聽閔老師說是外籍轉校生，似乎是練過幾招，拋開這些不說，似乎身世背景也挺驚人。

“連個孩子都鬥不過，出息了，對於這樣的孩子就得以暴制暴，必須用手段為其漲漲知識，沒準日後還能變成一隻溫順的小綿羊，”一道聲音恰逢其時，小宋幽怨的盯著來人，來人鬢角花白，中年人中氣十足，大有可以百鍊的架子，來者不善，這一次不能拖大，索性閉嘴強忍。

“你來這裡幹嘛？趕緊離開武高中學，這裡不是你這種人該來的地方，”許大爺一見來者，即便起身，面紅耳赤，一通訓斥過後，因為肢體語言過於衝動，加上年齡這方面，眩暈感稍縱即逝，他依舊堅挺的站立著，毫不示弱。

“爸，您最近可好，白只是順路探望您一下，並無他意，”許白始終面帶微笑。

老爺子見到此子，氣不打一處來，牙齒打顫，雙拳握緊，眼眸充血。

他這一生，教書育人，最討厭年輕人天天打遊戲，不思進取，學習不積極，不務正業，這樣的人只會玷汙了他的正道，一生清貧教書育人，只為教育出一個又一個好學生好孩子來。

許大爺自已的兒子，卻頂風作案，屢教不改，即使後來闖出了什麼名堂，那不還是玩遊戲，能是正兒八經的理想和抱負，與已與國，毫無意義、毫無貢獻，他就是一顆老鼠屎。

小宋見狀，許大爺的兒子看著儀表堂堂，也不算是忤逆子，他們父子之間可能存在著什麼誤會，這也很正常。

哎，算啦，別人的家事，他還管不著，於是捂著腰背，忍著疼痛走遠，不妨礙他們父子之間的交談。

“剛才那幾個學生，可是一把好手，好苗子，武高中學，不錯不錯，因為爸在這裡把關，這些年，我都沒能來武高中學走走看看，物色一下年輕一代的人才，”許白讚歎著，像是老鷹見了兔子，要撒爪子開始狩獵了。

“好手？也是打人的手，改不了的，怎麼？還有打著歪心思過來的，若無誠意，以後別來這所學校，這所學校培養出的一代一代人才，為國為家貢獻了不少力量，可經不起你這麼一推磨，趕緊離開！別再來！”許大爺聲色俱厲，再次下達逐客令。

“爸，小心眼了不是，剛才只是無意間撞到了，好久沒有跟年輕一代人打交道了，真有些懷念那些過去的時光。”許白不慍不怒，娓娓道說著，談及過去，他有意無意的停頓了一下。

然後，許白繼續說道：“剛才遲到的這幾個學生都不錯，肯定學習成績十分優秀，人家指不定還看不上我這個職業，但是有一點，該來的還是會來，該兌現的還是會兌現，這個就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這些話就有點信誓旦旦了。

許大爺如護著一群幼苗的大公雞，雙目赤紅，謹防著這一隻隨時可以幻化利爪的獵鷹，似乎正在用無聲地語言警告著他，但他還是年老體弱了，那個時候就沒能攔住許白，更何況現在正當壯年的許白。

“白，你說你們這個職業，就算是職業的了，能闖出個什麼天地，也不是一夥窩在一起玩遊戲，為遊戲公司謀財力的棋子，吃著青春飯，打遊戲能打出個花花來，”許大爺就是不明白了，他一生唯一的敗筆就在於此，沒能教育好自已的兒子。

許白不想跟老爺子掰扯這裡面的講究，畢竟老爺子的原則，被標榜了一輩子，難以看到其背後應運而生的有價值有意義的事。

畢竟，電競遊戲初始階段，的確沒能做到面面俱到。

“玩遊戲，玩的出人命，當年你們幾個小年輕發生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唯一一點就是跟電競遊戲分隔不開，”許大爺衝動勁兒上頭。

“別提那件事了，我們也很悲傷，但絕不後悔，”許白眼圈發紅，被提及的事情，基本在內心不可磨滅的存在，折磨著他往後的日常。

“固執已見，固執已見，道不相同，不相為謀，記住有我在武高這個位置的一天，你小子就別想著把人從學校裡帶出去，一個也不行！”許大爺氣急敗壞之一盛怒狂言。

“別家，別家，爸，我這就離開武高，您老彆氣壞了身子，息怒，息怒！”許白放下手中的保健品和水果，速速離去，一輛豪派的紅旗車停在學校門口警戒線外面，許白回頭看了一眼老父親，又奇怪的略微調整了一下視覺仰角，武高第七中學內一根高聳入天的塔防已經全部投入到執行當中。

他露出難以察覺的詼諧一笑，懷著對老父親的無奈，乘車離開學校門口。

“許大爺，那是您兒子？沒怎麼聽您說起過，怎麼之間會那麼大的矛盾，”小宋齜牙咧嘴，目送著一輛豪華的黑色轎車消失在學校駐地前。

“沒有那樣的兒子，我的家就在學校，在武高，這才是我的家！”許大爺氣喘吁吁。

“不對啊，許大爺，剛才您那兒子，上了輛車，目測那輛車，是咱國產的紅旗轎車，”小宋觀察力這個時候準一點了。

“紅旗轎車，國產的，有所耳聞，國產的驕傲，價格也便宜，”許大爺哀怨著。

“還是不對，許大爺，就剛才那輛車的價格，能在市裡繁華地帶，買兩套精裝修的樓房了，人家說擁有豪華私家車的個人財富，最少也得擁有車價格的十倍左右，”小宋哎吆一聲，胳膊腫了一塊，還用五指比劃著財富與權勢。

“有那麼多嗎？勉強過日子吧，那也得有個幾十萬小存款了，臨老也有個養老錢，還是不學無術，我教育生涯當中最大的敗筆，”許大爺唉聲嘆氣，掙錢哪有容易的，做到這一步，也算不錯了吧，終歸沒有繼續胡混下去，他心中的執念算是稀薄了一點，只要能靠自已生活就算了。

“許大爺，這話你又有失水準了，市裡豪宅的價格大都三百萬起步，您兒子這輛坐騎，國產車裡的精品，小二百萬呢，放著那麼有出息的兒子，不回家享受清福，溜溜鳥，拉拉二胡什麼的，您在這裡跟幫學生對眼什麼，”小宋咯咯直笑，他也知道許大爺平日裡的關注物件只有學生、學校，還有與之相關的一些訊息，哪還曉得外面世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並無惡意，只想提醒提醒許大爺該注重身體健康了，退休了還那麼不辭辛苦的工作。

他發自心底裡的佩服。

“什麼？你小子在這裡等著我，我在這個位置，就是杜絕像他這樣不學無術，只玩遊戲的人，歪風邪氣杜絕入校內，還有那些遲到早退的，我可不能離開這個崗位，可以不要那個龜孫子，我也要固守下去，”許大爺一聽小宋的話倒戈在外，立馬盛怒。

“可是，您說的那個遊戲，現在的這個時代叫作電競運動了，並非老早那種坑蒙拐騙玩樂的遊戲了，聽說舉辦每年的運動賽事，還能代表國家隊出征，為國爭取榮耀!就跟奧運會那樣正規的賽事，”小宋越說越激動。

“既然，那麼好，也好過當保安了，你小子怎麼不去加入，真就那麼好嘛，東行不知西行利，天下烏鴉一般黑，我還沒老到如此腐朽，現在是一個全面發展的市場經濟時代，高速發展，知識永遠是第一生產力，”許大爺激憤的說。

“我哪裡夠資格，這個需要天賦加磨鍊，就跟學習差不多，甚至比起學習還要磨鍊人的身體和意志力，我連根毛都算不上，電競職業選手需要層層選拔，再說還有明確的年齡限制，我是沒戲了，打打玩玩還行，”小宋豔羨的說，玩玩遊戲真能玩出天花板來吧，瞧瞧那些電競大咖，女CFer,一個個強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好生不人生快意泯恩仇，羨慕的來，卻做不來。

許大爺見狀小宋異想天開的神態，嘆氣了一聲，不分輕重快幾步，撞開小宋，徑直回到門衛室，拿起報紙，但總也靜不下心來。

小宋嗚呼哀哉捂著受傷的肩膀，小聲嘀咕著真古怪的老頭子。許大爺手拿著報紙，心裡胡思亂想著：

那小子真的在電競行業崛起了，開得起價值百萬的豪車，請得起專職司機，住得起洋房，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莫不是真的揍性了，這二十年來，他就沒回過家，儼然將學校當做了家。

許白真的靠一已之力，奪得了事業的豐收。

許大爺那顆堅守信仰的內心無風起波瀾。

哎，老了，求他別來禍害這群涉世不深的孩子們就行，同時幽幽的看向小保安，渾身傷痛的小保安，身體靠著高出一人的護欄，齜牙咧嘴似是抱怨著現在的學生怎麼能？哎！許大爺再次感嘆一聲，難不成時代一直在更迭，自已太執拗、頑固不化，思想塵封，終究還是老了，到了服老的年紀。咳咳，乾咳了兩聲，人已經回到了門衛室，桌面上擺放整齊的老花鏡，古樸的鏡片映襯著一張蒼老又不服輸的臉龐。

他老人家也聽說電競學院到各學校招生的新聞，他完全不以為意，還是認為只要學習好才能出人頭地，這才是人間正道，正所謂人間正道是滄桑，天地蒼茫少青春。

罷了，罷了，都老了，他黯然傷神，許白鬢角也花白了，可能這些年走南闖北，創業何之不易，既然事業有成，也就不用牽掛了。

許大爺正好翻開著一份校外報紙，剛好報紙上登載著新媒體和新款紅旗轎車，C級豪華轎車，看著幾種顏色的車輛，聯想著許白乘坐的那一輛紅旗，怎麼也不給自已選一個其他顏色，年輕一點的更有魅力。

時代發生了鉅變，真的衍生出了眾多新行業。他將報紙依著舊痕對摺，用手輕輕地撫平，最終將其置於報紙架子上。

厚厚的一大摞往期的報紙，整整齊齊的擺放著。

再就是許大爺有一傷心事，就是許白至此也沒給他許家延續香火，一脈單傳，香火就此而斷，令他十分痛心。

其實，他留在學校另一個原因，也是為了看著孩子們學習、成長，自得其樂，以彌補人生缺憾罷了。

既然，嘗試管教，又管教不了，那就不必操心了，急不得也談不來，每每談起都會不歡而散的場面，歷歷在目，舔舐傷口，自已的孩子自已有數。

再說，自已都成為旁人眼裡的老怪了，解讀為老來作怪。倚老賣老確實要不得，要不得。

估摸著，當年，同他玩在一起的幾個年輕人，如今已經孩子都出頭了吧,再怎麼著也得跟武高這群孩子一般大了。

許大爺黯然傷神，獨自憂傷。

小宋早看出許大爺心事凝重，便起身，不再打擾他，一個人去校園巡邏去了。

在他心裡，許大爺的確就是個倔老頭，特別倔的那種，換自已有那麼出息的孩子，早就兩袖清風，甩手遛鳥去了。

總之，人生苦和樂，還得趁著年輕磨鍊啊，先苦後甜，才能老來得樂。

一座看似信標塔的高塔已經聳入雲間，這還是某個公司為學校打造的多元訊號塔，不只是，也是教育局引入的最新科技，武高中學被暫時作為試驗階段，話說此塔好處挺多，方便學校教師辦公、學生學習和生活方面的諸多益處，涉及到更多的專業術語也沒人懂的，只要對學校有益處，有大老闆出資構建，並且有專業人員定期取樣監測，維護裝置。

引進高精尖裝置，校方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