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奧丁看著站在祂面前的褚離。

不！

那已經不是褚離了。

沒有被面具遮擋的漆黑眼瞳在擴散，將整個眼球都染成黑色，像是黑洞一樣，連光都無法逃掉。

“魔主？沒想到你們給我起了這麼一個名字。”

那人摘下面具，明明是和褚離一樣的臉，卻給人一種猶如嚴寒的冷漠。

他一步一步向奧丁走去，隨著他的腳步，腳下的冰雪開始消融，大地變成荒蕪的焦土，暗紅色像墨水一樣在天空暈開，將整個天穹染成紅色，洋洋灑灑半空中飛舞的雪花變成了漫天飄揚的灰燼，空氣裡滿是刺鼻的硫磺味。

“明明之前稱我為不朽君王，還宣誓要永遠跟隨我……”他在奧丁面前站定，一米七一的身高堪堪夠到八足神馬【斯雷普尼爾】的脖子。

而這匹傳說中穿越地上及天空，抵達神域和冥界的八足神馬，此時卻像是遇到了天敵一樣，全身的肌肉都在顫抖抽搐，不安地用蹄子刨地。

“可現在，你們卻想要殺死我……”那人抬頭看著奧丁，“我不喜歡抬頭看人。”

“撲通！”

【斯雷普尼爾】頃刻間跪在地上，引以為傲的八足被扭曲折斷，猙獰的斷骨刺破面板。

八足馬悲鳴著，趴在地上。

“這樣就舒服多了。”一下子從仰視變成了俯視，那人滿意的點點頭。

“你就要死了。”奧丁冷冷開口，祂仰視著那人，有那麼一剎那的恍惚。

無論是在過去，還是在未來，祂都是如此仰視著那人。

但是，現在那人要死了，只要他死在這裡，死在現在。

一切都會改變，那人的痕跡會被徹底抹去，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奧丁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魔主的力量並沒有恢復，或者說還沒有成長起來，依舊只是一個C級超凡者。

所以祂此時身處魔主的神國內，也依然有信心殺死麵前的人，束縛著自已的空間力量在衰減，很快，祂就可以再次投擲出永恆之槍【岡格尼爾】，那柄神槍會貫穿魔主的心臟，將這位帶來災厄之人釘死在自已的神國裡。

“或許吧。”魔主微微搖頭，他伸手，握住了【岡格尼爾】的槍尖，利刃劃破了手掌，“我會死，但不會死在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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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朽衰敗的血從手掌的傷口溢位，沾染了血跡的永恆之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生鏽。

這柄傳說中由世界之樹的樹枝做成的神之槍，開始像枯萎的花一樣凋零。

“咔嚓”

一聲脆響，【岡格尼爾】被硬生生折斷了。

魔主將手裡那截斷槍扔掉，他伸手搭在奧丁戴著的鷹盔上，睥睨看著神。

奧丁肩膀上的兩隻渡鴉【福金】和【霧尼】掙扎著煽動翅膀想要護主，卻怎麼也飛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隻手抓著鷹盔的手一點點用力。

暗紅色的精神力順著魔主的手流淌，像溪流一樣淹沒鷹盔。

奧丁終於不再平靜，神開始嘶吼咆哮起來，像只野獸一樣悽慘哀嚎。

無數暗紅色的精神粒子跳動，燃燒著能夠灼燒靈魂的火焰，附骨之疽一樣緊貼在奧丁的身上，那張悲天憫人的臉此時因深入骨髓的痛苦而扭曲變形。

在荒蕪的神國裡，北歐神王被少年像敗狗一樣拎著腦袋，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四肢痙攣，嘴裡發出陣陣痛苦的呻吟。

魔主扯著奧丁的腦袋，那張褚離的臉上面無表情。

“若神虛偽卑劣，吾將以神明獻祭，抵還塵世苦難。”他輕聲說著，將奧丁的頭顱按在地上，無數道紅色裂痕在他臉上出現，實質化的暗紅色精神粒子岩漿一樣在縫隙流淌，按著奧丁的手開變紅，彷彿燒紅的烙鐵。

“不！！！”

烙鐵一樣的手將鷹盔融化，嗆人的焦糊味傳入鼻腔，那是祂面板被燒焦的味道，奧丁瘋狂地哀嚎，全然不似神話傳說中那般睿智又嚴肅，英勇而無畏。

哪怕祂是高高在上的神，也會恐懼死亡。

而此刻，祂就要死了。

奧丁想起了自已剛剛對魔主發出的死亡宣言，祂高高在上的審判，準備處死麵前的少年。

祂不解，魔主的力量明明還沒有恢復，或者說還沒成長起來，褚離應該還只是褚離才對……

奧丁不再掙扎，祂閉上眼睛，已經沒有力氣了，死亡如潮水，即將把祂淹沒。

“咔嚓……咔嚓……”

好像有什麼東西碎裂了，感覺到按在腦袋上的手力量在變小，奧丁猛地睜開眼睛。

暗紅色天空，荒蕪的焦土大地，還有那漫天飄揚的灰燼，一切都再次定格，蛛網一樣的裂痕出現，神國彷彿一面破碎的鏡子。

“呼……世界要開始修正了。”魔主起身，他的左手一直都在衣服裡抱著黑貓。

他沒有再理會奧丁，低頭看向懷裡的煤球，最後的暗紅色精神粒子流入煤球的身體，血肉開始重組，骨骼也被修復，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治癒。

“兄長大人。”魔主終於露出了一絲僵硬的笑容，“好久不見……大概，也不會再見了……”

風和雪再次充斥世界，奧丁用力拍打身下的八足馬。

【斯雷普尼爾】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它不愧是傳說中神的坐騎，即便斷了腿依然可以人立長嘶。

黑色的旋渦在虛空出現，【斯雷普尼爾】揹著奧丁倉惶逃進旋渦，與陳燃糾纏的兇狼也跟著衝了進去，另一隻兇狼想要跑，卻被楚文拖住。

那隻兇狼好不容易甩開楚文一躍而起，衝向旋渦。

下一秒，黑色旋渦消失不見，兇狼落在地上神情發怔，然後被楚文一腳踹趴在地上。

楚文沒有再管那隻狼，他瘋了一樣衝向褚離。

而陳燃卻早就倒在雪地上，喘著粗氣，她一個E級超凡者能夠赤手空拳和奧丁的兇狼打得有來有回，她真的盡力了。

黑暗旋渦消失，奧丁已經離開，全黑的眼球開始褪色。

魔主仰頭，整個天穹都映在他的眼裡，大雪紛紛揚揚，從天空墜落，彷彿要把他埋葬。

他緩緩閉上眼睛，整個人仰面朝天，摔在雪地上。